“来,小乙,我来为你引荐。”王子修满面春风,拉着赵康想着众人走去。
在场的诸位都是开封城内的名仕,大家围坐在一座亭子边上,那亭子檐牙高啄,雕栏画柱,栏杆雕饰精美,四周用轻纱挡着,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只有香炉中的西域焚香,能透着纱帘,传出阵阵醉人的香味,亭子里面坐着一位身着青衫的妙龄女子,那女子身披罗莎,面若桃花,轻轻一抬头,那双眼眸恍若有千般愁绪,让人看上一眼都要陷进去,在离愁别恨之中辗转不休,她微微一笑却仿佛春天化开了冰雪一般,让人如沐春风,心里舒展,心思活络,仿佛置身在春暖花开的美景中,不能自拔。
当真是个美人儿啊!!
赵康心里想着。
“小乙,这位是柳青芜,柳大家,柳大家可是开封城内有数的大家,琴艺无双,若不是早年我与柳大家有些机缘,今日怕还请不来。”
王子修向着赵康介绍到,脸上颇为得意。
“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原是柳大家当面,小底这厢有礼了。”
美人如画,比之洛神丝毫不逊色,赵康如此称赞也是发乎于心。
“大官人谬赞,奴家怎当得起洛神之称,奴家不过是凡夫俗子,怎能与神人相较。”
柳青芜声音婉转动听,比起后世的那些个歌星简直不知道胜过去多少,这个时代的明星可不是后世的那样,靠个脸就行,也不是说傍一个大款就能上位的,这个时代要想成为大家,成为明星,不仅需要长相绝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要精通,可以说每个都是文化素养极高的风雅之人,也只有这样的佳人,才能够在北宋这么个文人雅士倍出的时代里面受到众多文人的青睐,君不见苏东坡欧阳修之辈,也时常留恋青楼,还有那出名的柳三变,更是常年住在青楼里面,可见一斑。
“柳大家不必客气,大家风姿卓越,小乙的称赞也无不可,大家何必推脱呢。”
王子修见到赵康和柳青芜寒暄起来,在一旁帮衬道。周边的众人也都纷纷应和。
“是啊,柳大家这般风姿,当时神仙中人,说是洛神也不为过啊。”
“然也然也,方才听柳大家一曲,当真是如闻天籁。”
“柳大家能来此处献艺,当真是蓬荜生辉,柳大家在东京的名声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虽不是行首,但却也是才情卓越,我等仰慕已久,只恨无缘得见啊,今日一见,果然超脱凡尘,闻名不如见面啊。”
似这种聚会,来的都是一些文人雅客,大家对这风雅之事倒是趣味相投。佳人再次,个个都真相捧场,生怕冷落了。
词会开席,众人各自就座,家人们一个个出来,端上酒菜佳肴,这些菜肴虽说比之后世各种琳琅满目的菜式,确实有些相形见拙,但是放在北宋,可是一等一的好菜了,北宋的时候经济发达,交通开阔,因此可供餐饮的食材还是非常丰富的,长江的江鲜,渤海的海鲜,黄河的河鲜,塞北的羊肉,西域的葡萄美酒,可谓是应有尽有,而且制作的十分的精致,赵康这个土包子,这时候也算是饱了眼福了,他此刻才知道,和这次聚会比起来,平时自己吃的东西,哪里是人吃的啊,简直就是粗糙至极,回去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下菜式,改善伙食!赵康愤愤不平的想着。
赵康一个人默默的吃着桌上的东西,反正一人一个小案子,也没人跟他抢,别说赵康是个吃货,他倒是想和其他人寒暄,关键是一个也不认识啊!总不能逮着一个就一阵套近乎吧?做人要矜持,即使是男人!
我长得这么帅,怎么这么久都没个来搭讪的?这不科学啊,赵康一边喝着酒,一边用****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青年男子身上,恩?没理我,肯定是肾虚!没卵蛋的家伙,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男的看到了都改立马变成gay,你居然没法应?不是男人!赵康心中给那我男青年下了定论,随后目光继续漂移。
这次的目光落在一个女子身上,恩?也没看我?肯定是个同性恋,北宋的男女关系,真的是乱!
赵康无奈的想着,世风日下啊!
“小乙,何故独坐此地喝闷酒啊?”
就在赵康坐在角落里面闷闷不乐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回身看去,却是两个男子,一个年纪刚刚及冠的样子,生的相貌堂堂,棱角分明,另一个却只有十来岁,方及成年,也是气度不凡,风流倜傥。
“二位如何称呼,唤小底何事?”
“小乙真是病的不轻,怎生连发小都不识得,自家王皋,这位小哥是杨定,你我三人相交多年,你倒好,大病一场,却将我等都忘了。”
王皋言语上颇有些责怪脸上却是一脸关切之情。
“小乙哥身子可还安好,上次听人说起小乙哥你患了失忆症,小弟好生担心,若不是怕耽误你养病,小弟早就登门拜访了,如今看来小乙哥气色倒是不错。只是…。只是,。,,,哎小乙哥当真要好生将养,切莫再去那烟花之地才是。”
这年纪轻轻的杨定一脸关切的询问赵康的身体情况,最后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赵康,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哥们悠着点,常去青楼身子虚。
“我,我不是因为去青楼…。。”
“哥哥莫要多说,大家都是男人,难言之隐兄弟懂的。”
“我…。。”
好吧,看着周围众人暧昧的眼神,赵康这下是百口莫辩了,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赵康在周围暧昧的眼光里有点无地自容的时候,杨定偷偷的靠了过来,悄悄的把一个瓶子从衣袖里递了过来,然后眉头轻挑,一脸****的坏笑:
“哥哥莫要心慌,这瓶大补酒你收下,每日饮用,来日必能重整雄风。”
这一刻赵康觉得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人间自有真情在!
“好兄弟!!!!”
赵康欲哭无泪,紧紧的抓住杨定的手。兄弟情深,何必多说。
“哥哥这是说的甚话,不管哥哥如何,兄弟都会在背后挺你的。”
杨定抓着赵康的手更紧了,义正言辞的说道。
赵康这下真哭了,
兄弟,咱把那个“挺”字改成“支持”行吗?!
就在赵康满是郁闷,众人饮酒正酣之时,王子修举杯起座长手作揖道
“诸位,子修感谢诸位今日莅临寒舍让寒舍蓬荜生辉,在这里子修先干为敬”说着讲杯中就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底示人,
“诸位这次前来共赏诗词,子修不甚荣幸,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妙琴,子修不才,唱一首东坡学士的词,请诸位鉴赏。”
亭中管乐声起,柳青芜也拂衣而坐,素手轻弹,优美的琴音随之应和,王子修幽幽的唱到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摧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几许,春纵在,与谁同。
隋堤三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寄我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
一曲唱完,曲声凄苦,忧愁,忽而又是欢快明亮,让人心绪万千,感触颇多,在场众人有的喝彩,有的沉思,有的醉悟,有的不语,当真是一首好词。
这词,真个的好词,此词作于元丰二年三月,为苏轼由徐州调至湖州途中。词中化用李商隐《无题》中“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句意,将积郁的愁思注入即事即地的景物之中,抒发了东坡居士对徐州风物人情无限留恋之情,并在离愁别绪中融入了深沉的身世之感。
听了柳青芜拂的这曲子,颇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那苏大学士,不受重用,仕途失意,只能无奈叹惋。
赵康一时间,竟痴立当场,默默不语。
“子修好唱,这东坡先生的词由你唱出,当真绝类。”
“妙哉,衙内词格果然高妙,东坡词中真意,衙内已然唱出,高明,高明啊。”
正当赵康还呆立当场之时,众人已然纷纷喝彩起来。
“子明兄看来是颇有见地,我观他沉思已久,应当是对词曲感悟颇深,能否赐教?”
就在众人吹捧王子修之时,人群中传来突兀的声音,众人驻声回首,说话的是个青年,一身锦衣华服,都带纶巾,鬓角上还插着一朵红花,看上去颇是风流,只是这白眼相待,嘴角微扬,颇是不屑的样子。方才众人都来与我见礼,偏你不来,这下非要给你个难堪,让你知道自家的厉害!
这是在找茬啊!
“王衙内怕是问错了人了吧,子明兄一向醉心风月,又哪懂得东坡居士的高雅境界,王衙内这么一问,怕不是要让子明出丑吧?”
青年的举动惹得场下当即有人笑道
“子明听了此曲,呆立当场,想来颇感词中意蕴,沉思良久,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子明,安知子明不知?”王衙内摆了摆手,向着赵康做了个揖,
“还请小乙为我等解词,也好让我等看看小乙的高雅词格。”
赵康完全不认识这个青年,但看着架势明明是过来挑事的,当下心里也很是不快。才来这没几天,就遇到这么个事,任谁心里也不痛快。这挑事之人,怕是原来与以前的赵康有些恩怨吧。
而方才正受人追捧的东道主王子修,此刻也是眉头一蹙,露出不快之色,只是来者是客,平息了下心情,还是忍住了怒气。
“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大学士”。”
王皋显然认得这青年,阴阳怪气的说了句。
这青年脸色一红,勃然大怒。
“王皋,你欲何为,我自和赵子明说道,干你何事?”
“王勤,你这般无礼,是否有辱斯文?小乙平日里却是风流,醉心风月,却也好过某些人,卑躬屈膝,卖主求荣,不要脸皮,认个宦官当爹,丢尽了祖宗颜面。”
“你..”
杨定在一旁低声道:“此人姓王,名勤,原是街上的泼皮,后来苏学士看他改过自新,一心向学,便收留了他,只是后来,这奴才不知何时认了宫里的总管太监做义父,王相公当政,他为了博取上位,居然将苏学士做的诗偷给他义父,加以曲解,造成那乌台诗案,此子凉薄,贪恋权势,当真不为人子,只是能弹一首好琴,填的些词,倒还.。倒还有些名气。”
就在王勤想要发作之时,王子修赶忙走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打起来圆场。
“王兄远道而来,何必动怒呢,今日我们饮酒填词,俱是风雅之事,王兄何必为了口角之争,伤了大家的和气,方才算子修招待不周,这样,我自罚三杯,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王子修如此放低身份,王勤也不好再发作,毕竟主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心中的怒气还是咽不下去,当下忿忿转身,不再理睬黄维言。
就在众人颇为尴尬,场面有些紧张之时,一妙龄少女,在几个美人的陪同下,缓缓的走过了小桥,向着亭子行来。
黄维言笑道:“今天的正主来了。”
众人都纷纷回头向着那少女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