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难同当这个词很好,可以让任飞很好地抱住诸葛天扬这根粗壮的大腿。
有难同当这个词不好,任飞沮丧地跟在诸葛天扬的身后向滕冲的办公室走去。
只要在这个学院里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这届院长很喜欢邀请学生们去喝茶,喝的茶自然不可能太差,那自然能被邀请的人也都是这座学院里的名人。
比如,刚才跟诸葛天扬他们冲突的劳伦特,他还在一年级的时候便被叫去喝茶,而如今已是学生会主席,这就可以表示院长的茶其实还是很好喝的。
但是也有反例,先前有一个学生被叫去喝茶,然后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默默地扫了一个月的厕所,这也表示院长的茶也不好喝。
劳伦特目送着诸葛天扬和任飞被滕冲带走,面色沉静如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哈瑞特站在他身后说道:“怎么样,有什么感受?”
劳伦特头也没有转,他当然认识哈瑞特,自然是几年前。“很厉害,也很嚣张,将来的学生会里肯定会有他的位置的。”
“我问的是他旁边的那个人。”哈瑞特说道。
劳伦特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是都已经忘了任飞的模样,“那个人?”随后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没有印象。”
“只是我没想到你都成了他的小弟了,看来几年不见你的兴趣爱好有些转变啊。”
哈瑞特对小弟这个词并没有表示反驳,说道:“我也没想到,你小子在学院能混的这么好,都当上了学生会主席。”
劳伦特歪歪头表示默认,他转过身来,说道:“你也不错,现在都能代表议会了,看来你在那些老家伙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哈瑞特苦笑着说道:“要知道好处这种东西的背后往往代表着极大的代价。”
劳伦特笑了笑,张开了双手,说道:“兄弟,好久不见。”
哈瑞特无奈地迎了上去,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说道:“好久不见。”
…………
…………
早已消失在人们视线中的诸葛天扬和任飞此事并没有看见哈瑞特和劳伦特时隔多年的拥抱,不过如果他们看见了,也只会加深心中对哈瑞特的怀疑。
此时的他们像学校里被罚站的学生一般站在滕冲的办公室里,滕冲像往常一眼坐在他那张枣红色的办公桌后沏着茶,而目光似乎并未在他们两个人停留。
任飞沉默地看着滕冲沏茶,然后再分茶,等一杯茶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闻着空气中不停飘来的清香味道,他这个品茶的白痴也知道这是好茶。
滕冲分好茶,将身体舒服地向后靠在椅子上,说道:“坐吧。”
任飞和诸葛天扬对看一眼,然后还是很乖地坐了下来。
“喝茶!”滕冲伸手指了指摆在他们面前的茶。
任飞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而诸葛天扬则是没动。
滕冲也拿起茶杯好了一口,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可是我托人专门从茶商那里弄来的白芽奇兰,即便是放了很久也没有将它的香味稍去半点,果然是好茶。”
任飞刚想大肆赞扬一番这个茶是如何的清香沁人,而院长又是如何的有眼光,能弄来这么好的茶,诸葛天扬开口说道:“院长,我们能不能省略以物言情的手段,我们都是神裔,何必用那些文人酸士的方式来开始我们的谈话。”
任飞尴尬地低下了头。
滕冲并没有着急,说道:“我唯爱喝茶却不爱喝酒。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任飞极为老实地答道:“不知道。”
诸葛天扬看了一眼任飞。
“酒能醉人,亦能自醉,所以说我很少碰酒。”滕冲说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看到了,确实是他们先骚扰的你们,但是诸葛天扬,你说的话有些太过了。”
任飞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一开始就觉得诸葛天扬说的有些太过了,就算他们是白痴也不用说出来吧。
诸葛天扬嘲讽地说道:“难道这就是白痴不能骂的道理么?”
滕冲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他们愚蠢自然是他们的事,你能愿意点出来当然是极好的。”
“但是,我要说的不是你骂他们,是你骂他们的程度,我认为,你现在已经陶醉在你自己所谓的功绩之中。”滕冲认真地说道。
诸葛天扬皱了皱眉,对滕冲说的话极为不解。
“我听到了你说的话,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虽然极力不承认你是在拿你在战场上的功绩在炫耀,但是你实际上确实是在这么做。”滕冲说道。
诸葛天扬起身想要说些什么,滕冲抬起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十五岁时被你父亲带上战场,到达前线的第二天便被你父亲扔到了战场之上,以至于不得不独自面对那些强大的异族战士。”
“接下来的五年时间里,你不停地在血与火的战斗中成长,斩鬼杀人,积累军功无数,实力也水涨船高,年纪轻轻便已拥有六等神裔实力,在十八岁的时候被任命为孤狼行动队队长,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队长,而且全员毫无异议,可见人气声望之高。”
“在随后的两年里,你带领孤狼完成多次危险任务,可以说,现在西伯利亚能形成如今的局势,你功不可没。”
滕冲站了起来,看着诸葛天扬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会被你父亲强行从前线押了回来,为什么会被你父亲送到这所学学院里来?要知道,诸葛家族的人很少在学院里出现。”
“你到底仔细想过没有?”滕冲最后问道。
“你的心态是你最大的问题。”滕冲幽幽说道。
诸葛天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刚才滕冲说的话,他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他也像他父亲问过,可是诸葛正清什么而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他,在学院里学习能够帮助到他。
而今,在一番插旗立威之后,被滕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他才渐渐意识到,问题所在之处。
他不是傻子,能成为孤狼队长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傻子,相反,诸葛天扬很聪明,他在滕冲的一番话之后就已经逐渐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就像滕冲说的那样,他虽然一直在否认自己是在以功绩来炫耀,但是一旦往深处去想,恐怕事实的确如此。年少成名,一帆风顺,可谓实力与名望兼具,这当然是他用自己的努力和血汗换来的,可是,往往顺利的过程却不会带来很好的结果。很少有人能够禁受住名利的诱惑,陶醉在自己的名声之中,从而逐渐失去了自我,这便是所谓的自我捧杀。
在最开始诸葛正清要带他回来的时候,他当然不愿意,他认为只有在战场中学习到的东西才是真正有用的,而那个所谓的学院只不过是那些弱者为自己的懦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根本不屑于去学院学习。
在回来之后,他遇到任飞,知晓了其中一些密辛,他任为他父亲要他回来跟任飞有关,所以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放下。
无论是先前在宴会上嚣张而强硬的发言,还是现在滕冲所说的话,这一切他原来都还没有放下。他还是那个原来骄傲放肆到极点的诸葛天扬。
骄傲不是错误,但是一直陶醉在自己的骄傲之中可能便会有很大的风险了。
诸葛天扬很快地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看滕冲的眼神不一样了,如果说原来他还有一丝不屑,一丝骄傲,那么他的眼睛里只剩下感激了。
滕冲看到诸葛天扬能够如此快速地反映过来,不由大感欣慰,暗叹道,真是孺子可教也。
诸葛天扬站起身来,诚恳说道:“多谢院长提醒,学生感激不尽。”
滕冲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一个老师,不管这个老师是个院长还是个教导主任,他的基本工作就是教书育人,这不会变。我教了几十年的书,自然明白一个道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你先前能够很快地明白过来你的问题所在之处,这本身就是很难得,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自己这一关,令人不胜唏嘘。如今你已明白问题的所在,想必也能轻松地逾越这一关,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切记,切不可因为自己的骄傲自大而轻视了任何一个敌人,猛虎搏兔亦用全力,历史上的天才阴沟里翻船的可不在少数。”
“当然,也不能太过小心,以至于畏手畏脚不敢施展,硬生生将优势拖成劣势,该出击的时候一定要出击,切不可犹豫不决。”
“我只能教你道理,至于其中度的把握,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实践中摸索。”
“这便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滕冲说道。
诸葛天扬凛然受教。
坐在一旁的任飞根本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地坐在那里,只好不停地喝茶,听着眼前的两个人互相吹嘘。
随后滕冲将目光转向任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任飞疑惑不解,为什么刚才说诸葛天扬的时候满眼之间只有赞叹和欣赏,转到自己这里就有了一股悲伤的感觉。
滕冲说道:“诸葛天扬的问题好解决,只是你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