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宁宫外跪了两个时辰,舒璮和宁嫔起身也很是困难。宁嫔在玉歌的搀扶下才踉踉跄跄地起来。梦淂还未来,舒璮只得扶着宫墙挪这步子。
“妹妹,可还好?”宁嫔脸色苍白问道。
“无碍的,姐姐先让玉歌搀扶着回宁舒宫吧,梦淂一会儿也就到了。”舒璮也好不到哪儿去。
宁嫔思索再三,应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催催梦淂。妹妹自当小心!”
看着宁嫔渐行渐远,舒璮终是撑不住了,晕倒在边上。
舒璮缓缓地睁开双眼,入眸之处皆是一片明黄之色。这不是阑若阁!!
动了一下身子,膝盖上还存有些许疼痛感,让舒璮不得不嘤咛出声。
“阑主子可醒了,现下可好些了?”一个嬷嬷走了进来,端着一个瓷碗里面盛着清粥。
舒璮点点头,欲起身。嬷嬷急忙放下粥碗,扶着舒璮起身。
“这沅妃娘娘罚得也太重了些。”
舒璮坐躺在软榻上,喝着嬷嬷喂食的清粥。
一道男声传了进来,听得出有些许生气。
“沅妃,一宫主位,行事如此随性,怎配!”
嬷嬷听后端着瓷碗,蹲身,“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鄞煜罢罢手,示意嬷嬷起身。舒璮一听是景祐帝,挣扎着起身,鄞煜把她按住后,坐在软榻边上,关切道:“可好些了?”
“禀皇上,嫔妾好多了,谢皇上关心!”舒璮不适应陌生男子与自己靠得如此之近,很是不安。
“那就好。那沅妃也不配一宫主位了,废了吧!”鄞煜转过身对着辰翁说道。
辰翁很是为难,“这??????”
“皇上,是嫔妾未按宫规行礼在先,冒犯了沅妃娘娘,沅妃娘娘教训嫔妾也是应该的。”舒璮见辰翁为难,劝说道。
辰翁很是感激。因着这沅妃的父亲叶明冈正在漠渠平乱,此时若废了沅妃,定会伤了功臣知心。皇上怎就糊涂了!
“也罢了,让沅妃禁足一月,无朕旨意,不得出延清宫。皇后那里的请安也一并免了!”
不到两个时辰,沅妃的禁足令和舒璮宿在皇上的乾霄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一时间舒璮成了鄞煜跟前的红人儿。
这几日,鄞煜虽说还未真正宠幸舒璮,却每日都会阑若阁送了很多东西。这不辰翁又带着人捧着东西来了。
“阑主子在吗?皇上命奴才送来月白色滚雪细纱十匹,妃色蜀锦十匹,拽地望仙裙、孔雀大敞、软毛织锦披风、四喜如意云纹锦缎各一身,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钗、烧蓝镶金花细、海棠珠花步摇、白银缠丝双扣镯各两副,千年灵芝,鹿茸等灵药各一匣。”
舒璮在梦淂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
“劳烦辰翁跑这一趟了。”舒璮看了一眼那些赏赐,面无波澜。“梦淂,给点辰翁喝茶的钱。”
梦淂走下阶台,掏出一荷包的金瓜子,放在辰翁手里。
“这??????奴才就先收着,往右有事,主子尽管吩咐。那奴才先行退下了。”辰翁说完,躬身退了两步,去往乾霄宫给鄞煜复命。
舒璮点了点头,便进了大厅。
小安子叫来了人,把放在院子里的赏赐抬进了大厅,请示道:“主子,这皇上赏赐的物什可按老规矩放在小库房里?”
“就依着老规矩存放便好。你且把刚才皇上赏的妃色蜀锦,和烧蓝镶金花细匀一些出来,我等会去看望宁嫔。”舒璮说着,“对了,那件孔雀大氅一起取来。”
“主子,这几日每每皇上赏赐来的,你都会给宁嫔送去,会不会太??????”梦淂在舒璮耳边细语。
“你等会且去取来,和我一道前去。那月白色的滚雪细纱你晚点去取两匹,就说是我吩咐的,你也好好做身衣裳。”舒璮侧目说道。
“谢小姐!奴婢这就前去准备。”梦淂灵光一闪,突然懂了舒璮的用意。
在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身外之物,只要你圣宠在,这些都是过江之鲫,多不甚数。后宫里最要紧的是怎么收买人心,为己用。
舒璮带着梦淂碎步轻移,来至宁华殿。
“姐姐可好些了?妹妹又来打搅了。”舒璮进入里间,见宁嫔正喝着玉歌送来的燕窝,问道。
“妹妹来了,已是大好了。”宁嫔放下手中的燕窝,笑道。
看了一眼舒璮身后梦淂的手里满是东西,猜到了三分:“妹妹怎又送来了,姐姐这几天儿都快被妹妹送的东西堆满了。妹妹再来可不许再拿来了!”
“可是皇上赏赐的?依着我看啊,我们这些新晋的妃嫔里,妹妹定是承宠的第一人呢。”宁嫔打趣道。
饶是有再厚的脸皮,也毕竟是女孩子,舒璮的脸蛋刷一下就红了。
“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先走了,姐姐且先歇息。”
舒璮虽是听着这承宠之事面上红了脸,心底里却十分苦涩,该来的还是会来,自己怎么也逃不掉。只是一旦承宠,怕是连见他的脸面也全无了吧!
舒璮出了宁华殿,看着这宫墙里四方的天儿,这就是自己一生的归宿。
梦淂看舒璮的脸色,想来舒璮想的是谁,怕舒璮思念过深,又是一番伤心,扶着舒璮回了阑若阁。
舒璮走后,玉歌给宁嫔拿了一件披风盖在她腿上。
“主子,阑常在这几天总是往我们儿送东西,此番用意究竟为何?”
“饶舒璮,我常常也看不透她。一点能确定,她不是我们的敌人!这宫中我们形单影只,以她的计量与皇上对她的宠爱,和她结盟是上策!”
宁嫔看了着舒璮带来的东西,解释着。
入宫约莫六日的时间,鄞煜每日都会命人送些东西去阑若阁,或锦缎珠宝,或滋补灵药,亦或是画卷书薄。这般宠爱,比之昔日对皇后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鄞煜却不知此番举动把舒璮推到了后宫中的风口浪尖上,也为往后的风波埋下了伏笔。
夜,悄然而至,满宫上下已是灯火通明。
批完折子的鄞煜活动了一下筋骨,辰翁见鄞煜神色并不算太凝重,想来并无何大事,便开口:“皇上今晚是宿乾霄宫还是坤羽宫,亦或是招见新妃?”
“去坤羽宫……不,宣阑常在侍寝。”
“喏!奴才这就去宣旨。”辰翁笑着躬身退下,连忙赶去阑若阁传话。
这个旨意不但传到了阑若阁,还传到了东西六宫。
梦淂伺候这舒璮沐浴,那些个嬷嬷候在屏风外。
舒璮并未有着即将承宠妃嫔的欢悦与害羞,一张玉脸上梨花带雨。
“小姐,别想了,忘了吧!如今走到这步,不为别的,也该想想老爷与夫人。奴婢知晓小姐的百般不愿,心中的委屈,小姐这般,等会眼眶肿了,皇上问起话来,小姐要如何答辩?”梦淂把舒璮的头拥在怀中,分析道。
梦淂所说的,舒璮自是知晓,却还是抑制不住,在梦淂的怀中哭泣着。直至嬷嬷们在催促来了,舒璮才收起了哭泣,起身擦拭身子。除了眼眶略带红肿,看不出其他痕迹。
坐在妆台前,舒璮只著了一身绣着牡丹的白色抹胸,外披了一层月白色的细纱,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很素净,配上舒璮的脸蛋,好似会飞走的仙子。
嬷嬷毕竟是宫中的老人,虽是被舒璮的容颜惊艳到了,很快就做着自个的分内事。
“主子容颜极佳,老奴进宫多年也未见宫众之人的容颜有越过主子的,难怪主子是被皇上临幸的第一人。主子往后的福气可大得很!”梳头的嬷嬷说道。
上妆的嬷嬷一见舒璮的眼眶,只当舒璮是害怕男女之事。
“呦,主子哭过了?主子莫怕,女人这一生啊,迟早要经历这些。一会儿便好了,不打紧的。”
舒璮目无表情地任由老嬷嬷给自己折腾,约莫半个时辰便好了。舒璮踏出阑若阁就看见辰翁带着软轿候在门外,由着他扶着自个儿进了软轿,往乾霄宫去。
鄞煜沐浴后,著着侵衣正在龙榻上看着治国论。鄞煜帝也不过三十左右的男子,烛光映着他的脸庞,显得轮廓立体,眸光深而遂。
“皇上,阑常在送来了。”辰翁在殿门外朗声说道。只见几个小太监把舒璮抬进了里面,放在鄞煜的龙榻上,眸都不敢抬一下,就退下了。
鄞煜放下治国论,看了舒璮一眼,脸上并未显出任何表情,眼中满是惊艳之色,拥着舒璮,放下了床幔。
夜,还很长。只是放下床幔的那刻,舒璮的泪似乎落尽了。欲哭不得,原是这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