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子受感激地看了韦梦天一眼,与韦梦天双双端起酒杯,子受毕竟是一介书生,自命清高,不会说些场面话,而韦梦天最擅长就是这些。见子受端起酒杯冲姬发一拱就要喝下肚,忙把他拦下,道:“敬酒嘛,总得有个由头。这杯酒呢,就敬姬兄慷慨解囊,让我们俩穷腐人解了馋,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杯中酒下肚。韦梦天的话带着轻松,既不显得过分庄重,又把子受的面子带到了,见韦梦天喝了,子受又向姬发一拱手,道:“敬你。”说完也一饮而尽。
姬发颇含不满地看了韦梦天一眼,却始终不见端起酒杯。对二人的敬酒熟视无睹。韦梦天见气氛又有些尴尬,暗道一声头大,不着痕迹的在桌下踢了姬发一脚,随后又冲他眨了下眼睛,姬发是个十分有修养的人,见事已至此,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始终一言不发。
韦梦天觉得挺对不起,明明是为了给姬发灌输一些新鲜理念,可偏偏横刺里杀出个子受,打破了韦梦天的计划。韦梦天对子受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坏,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民主”理论感兴趣的缘故吧。但子受这个人却也有着所有书生都有的通病——不懂得人情世故。这也是姬发不待见他的原因。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只是吃饭的三人各有各的心思,导致酒菜食之无味。三人中要数子受的话最多了,当然也都是和韦梦天说,二人一直在探讨着民主的事情。姬发也很感兴趣,但却碍于面子不肯加入讨论,韦梦天对姬发的想法心知肚明,所以也就干脆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让姬发去听也就罢了。
“梦天兄弟,你说的民主是不是一定要建立在没有等级划分的情况下呢?”子受虽是一阶书生,但却也有抱负,对韦梦天的“民主论”更是闻所未闻。
韦梦天是被夹在中间的人,但同时也是三个人当中的主导者,他加了口菜,大口咀嚼后咽下,道:“好菜!可是,这样的菜也只能向姬兄这样身份的人才请的起不是吗?窗外的他,他,她,他,他们都吃得起吗?很显然,吃不起,甚至他们都进不来这里,或者说不敢进来。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规划到下等人,把这里规划到上等人该来的地方,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意识。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却偏偏觉得自己低贱。”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们已经屈服于强大而森严的等级制度,麻木的忘记反抗了。”
“但是,现在他们不是也生活的很好吗?”
“他们理应得到更好的生活。”
子受沉默了。因为韦梦天说到了重点,每个人都有获得更好生活的权利,但是等级制度已经从人出生开始便把人分为了三六九等,一辈子休想翻身。
韦梦天续说道:“我相信,先生肯定也不甘于过着一碗面就是好吃食的日子吧?”
子受像看个怪人一样的看着韦梦天,他不知道自己韦梦天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要请他和姬发二人去吃面的。这也不怪他,要怪只怪韦梦天眼里不揉沙子,对细节的观察要远高于常人。就在三人走出茶馆去往酒楼的路上,韦梦天发现子受总是看着路边的一个面摊,在结合刚刚他的表情,韦梦天便已经猜出个大概。子受没想到,自己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给韦梦天抓住了把柄。
子受刚缓和了的脸色,此时又涨的通红。不过子受和其它书生不同之处在于,他懂得忍耐,同时他也不遮掩自己内心的想法。这一点,他和姬发倒是很像,只是二人性格不同。子受涨红着脸憋了半天,泄气了,说道:“梦天兄弟说的不错,人都想往高处走,都希望能够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地位。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路边的面摊和这个酒楼,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里。”
韦梦天双眼眯成一条细线,几乎看不到眼球,但这条细线中不经意的却露出精光,闪的人不敢直视。韦梦天暗道一声不错,眼前这个叫子受的人,至少在自己面前丝毫不掩饰他的欲望,这时韦梦天心中一动,有了收揽的意思。
他这些内心的想法,子受和姬发完全不知道。
韦梦天道:“等级制度就是给每个人都贴上了标签,并且划分了界限。而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我们有权力去冲破束缚,去自由自在的生活,难道不是吗?”
“对!为自己而活!”子受受到韦梦天话语的感染,突然站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实姬发也被韦梦天的话所感染,只是子受把他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姬发反而尴尬起来,一双手不知道放哪才好,最后无法,坐在椅子上,也把杯中酒灌了下去。
韦梦天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一丝成就感。
一直以来,韦梦天在父母的熏陶下,一直都是森严等级制度的绝对拥趸。但自从在封神塔中博览群书,尤其是那些道家名作之后,韦梦天的内心被彻底推翻且征服了。他笃定地认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但随着能力大,所应该承担的责任是监督和保护而不是监视与镇压。
而在韦梦天看来,现在文明大陆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制度的问题,而是国家的问题。他的这些话十分大逆不道,但却合情合理。这些话不仅极大的震撼了子受,更是极大的震撼了姬发。此时子受和姬发看韦梦天的眼神都变了,像是看个怪物一样。
“梦天兄,你是怎么想到这些事情的?”沉默了良久的姬发终于说话了,他也确实憋不住了。韦梦天此时说的话已经完全把他征服,姬发也被颠覆了,刚刚还觉得韦梦天其罪当诛,现在却觉得怎么听怎么对。
韦梦天微微一笑,轻摇下头,道:“姬兄,你觉得我这番话如何。”
“妙啊!”
“那就够了。”韦梦天回答的简单,“现在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们喝酒吧!”
“可是……”姬发还有话说,韦梦天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头,姬发心中明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即端起酒杯,道:“这杯酒得敬梦天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