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给自己取了个这么乡风味儿十足的名字,千羽的神色顿时就僵住了,他的面部神经痉挛的抽搐几下,嘴角挤出来的弧度令人看不出那是哭还是笑。
亚萍也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无话可说了,她低着头一只手捂住脸,作掩面叹息状。那样子仿佛是在说:果然又是这样……
“怎么样?不错吧?”亚萍的奶奶至今还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好,没有意识到身旁两人的脸都已经绿了。
“奶奶,这哪里不错了?这么土的名字拜托你就不要说出来丢人现眼了好吧。”亚萍气笑了,先前奶奶放出大话说要取个与渔家村有关的名字,还说什么渔家村前为山后为水、四面呈水土之势,让人家误以为她还真能取出什么好名字来。可是她一张口就露陷了,敢问这狗蛋与这些环山靠水的环境有必然联系吗?
“你别看这名字土,可有福气啦,村里还几个小孩都用这名字。”亚萍奶奶对于亚萍的抱怨也是不满,出言为自己辩驳。依她们老一辈的思想就是:把孩子的名字取得越糟践,日后就越有大福气。
这说话也不知是从何得来的,完全没有根据,不知道糟践了多少无辜孩子。
“我又不是小孩……”千羽满面苦闷的反驳道,也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你不许说话!”奶奶大声的呵斥道,好不容易替人取一次名字,竟然先后遭到两次反驳,这让她感觉很伤心。
“不如叫天一吧?谓与天道合二为一。”亚萍提议道,恰好千羽也是神灵,本就与天道合一,取这名字等于无形之中诠释了他的身份。
此言一出,千羽不由得眼前一亮,虽然并未开口,可从他那一个劲的点头就已经说明他喜欢这个名字。
“而这里是渔家村,我们所有人都姓姜,你也跟着我们姓吧,姜天一,可好?”亚萍也见着千羽脸上的兴奋之色,笑着说道。
闻言,千羽又是一个劲的点头,所谓入乡随俗,既然他来到了这里,自然也要跟随大众了。
“姜天一……这名字的确不错。”亚萍奶奶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不过随后她又道:“可我还是觉得姜狗蛋更好!”
竖日,为了让千羽熟悉渔家村的环境,亚萍领着千羽到山上去采茶,山顶上阳光普照,金光灿烂,时而有一阵微风掠过,和煦而温暖。
连日以来的阴霾天终于散去,海面归于平静,茶花女忙碌着上山采茶,渔夫们也开始纷纷出海捕鱼了,原本嘈杂的渔家村霎时间就安静了不少,村中只剩下一些老人留守,孩童在街上玩耍嬉戏。
亚萍才刚领着千羽来到山上,顿时就引来了众女的注目,村民都知道亚萍家中住着一位神灵,此人看来这八成就是那个神灵了。
“他长得真好看,你看那白白净净的脸蛋,那白皙细腻的皮肤,跟个小姑娘似的,神灵都长这样的吗?”一位茶花女不禁向身边的同伴问道。
“才不呢,张员外也是神灵啊,你看他白白净净吗?那肥头大耳的样子看了就叫人讨厌。”另一名茶花女反驳道,两眼发直的盯着千羽,就像是魂儿都被他勾走了。
所有的女子都惊呆了,千羽的面孔比她们还要漂亮、皮肤比她们还要白嫩。若不是他穿着一件男子的亚麻布衣,而且眉宇间有一丝特属男人才有的英气,她们甚至都会以为他就是个女的。
“你说他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皮肤那么好啊?简直说是吹弹可破也不为过,真想上去捏他的脸蛋一把。”一名女子跃跃欲试,千羽让她动心了。
“那你倒是上去啊,别光说不练,说不定那个美男子真的会被你的勇气打动看上你呢。”身旁一人冷不丁的嘲笑道,可她嘴巴上是这样说,自己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千羽看。
“我不就是说说而已嘛,人家长得那么好看,哪里会看得上我啊。而且你没看到亚萍跟他走在一块儿吗?她俩往那一站那就是郎才女貌,有我什么事啊!”那名女子酸酸的说道。
“知道就好,那你还不快收起你那副花痴的嘴脸,看看你,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切!摸不着吃不上,难道我看看还不行啊?”那名女子被这样调笑,怨气颇深,与其他几女打闹在一起。
面对这么多女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千羽的脸色霎时间窘迫发红,拉着亚萍的衣角问道:“她们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闻言,亚萍也是顺着千羽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那一群茶花女都不采茶了,而是围作一团窃窃私语,眼睛时不时的往她们这边偷瞄,时而从中传来一阵娇笑声。
亚萍只得无奈一笑,回答道:“她们那是喜欢你,欢迎你成为我们渔家村的新成员。”
说完,亚萍就低下身子继续采茶了,留下窘迫的千羽面对那么多双目光。她们在用眼神偷瞄千羽,千羽也在用眼神偷瞄的她们,只是眼神接触的那一刹那,千羽就羞涩的低下了头。
“看到没有,他脸红脸红了……”
“看到了,好可爱啊……还有会脸红的男生……”
诸位女子娇笑不已,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传响不断,散于漫山遍野,显得娓娓动听。
听到她们这么说,千羽的脸更红了,半硕之后,他才终于鼓起勇气,羞涩的对她们招了招手。既然亚萍说她们是在欢迎自己,那么自己理所应当礼貌的回应。
“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他在向我们招手诶!”其中一位茶花女惊呼出声,样子十分幸福。
“他在向我们打招呼!真有礼貌……”另一名少女跟失了神似的,脸上洋溢着痴呆的笑容,愣愣的望着千羽,十足的花痴样,看起来就差留口水了。
“是啊是啊……”众女一起附和着一群花痴。
少女一旁的弟弟听了很是不高兴,不满的拽着姐姐衣角,似乎有什么话跟她说,然而却这么拽她都没反应。最后,那小男孩也生气了,猛一用力将姐姐拽了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干嘛啊你?”少女被迫终止观望,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见自己姐姐终于往自己这边看来,小男孩连忙堆起笑容对她招了招手,效仿千羽。
“干嘛?抽羊癫疯啊?”少女用一种像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弟。
“你怎么不夸我有礼貌啊?”小男孩不愿意了,刚才那个大哥哥招了招手就引来这么多姐姐的夸奖,自己招手怎么就不行了?
闻言,少女随之一怔,深深的看了弟弟一眼,不怀好意的笑道:“一边玩去儿吧……”
千羽见到亚萍弯着腰在聚精会神的采摘茶叶,顿时来了兴趣,好心的问道:“我来帮你吧?”
随后也不等亚萍答不答应,自己就胡七八糟的乱摘一通,好叶坏叶全给扯了下来,抓烂了不少叶片。
“茶叶不是这样摘的。”亚萍笑着制止道,然后手把手的教千羽,说道:“采茶要采上面的芽叶,掐断芽叶的根茎,保持摘面平整,发芽整齐。”
随后亚萍又亲自示范一遍给千羽看,其中又提到了几个需要注意的细节,为了防止采摘下来的鲜叶变质,采摘的时候必须注意:要使芽叶完整,不可紧捏让芽叶出现伤痕;放置茶篮时不可紧压,以免芽叶破碎。
有亚萍手把手的教学,千羽一目了然,他虽然失忆了,可是却并不愚钝,亚萍说了一遍他就懂了。
不得不说两个人工作的确要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效率的多,才不过四个小时的时间,亚萍和千羽就摘满了三茶篮,迫使亚萍不得不回家再拿茶篮。
以往亚萍一个人工作时一天下来才三四茶篮,可这才仅仅一个早上的功夫就摘了她一天的量,这自然也要归功千羽手脚麻利。
千羽二人专心致志的采茶,其他的茶女们则专心致志的注视着千羽,一天下来千羽二人摘了近七篮的茶叶,而那些盯着千羽看的茶花女们却是勉勉强强的一篮子,今晚回去估计都要挨骂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傍晚,山顶采茶的茶花女们纷纷察觉到天色不早了,山下可看见村内不少人家已经生起了炊烟,她们这才恋恋不舍的下了山。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奶奶该等急了。”亚萍对千羽说道,提着茶篮走在前头。
“我来帮你。”千羽一手接过亚萍的茶篮,与其并肩而行。
两道柔和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渐行渐远,匀称的身姿相互匹配,令人艳羡。
千羽和亚萍刚一走下山,入眼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挤在渡口,人群中时而传来一两声妇人和孩童的悲恸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状,亚萍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这村中每一家每一户在亚萍父母死后都曾照顾她祖孙俩。对她而言村中居民亲如一家,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她心里都不好受。
千羽也连忙跟了上去,他本能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似的。
“让一让,让一让……”亚萍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渡口前,当看到王大嫂抱着一具残缺的尸首时,亚萍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