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美格阻拦说:“汤经理,咱们到外边大排档随便吃点不挺好吗?”汤和明脖子一梗说:“那怎么行?又不光我一个人来,不还有你吗?我能让你跟着我受罪呀?今晚咱们要好好地搓它一顿,好好地喝上一回。”
他们点了四个菜:碗仔蟹黄翅、生扣鸳鸯鸡、碧绿凤凰卷、骨香雁片,全是正宗的粤菜。漂亮的服务小姐欠欠身子,微笑着说:“先生请问您喝什么酒?”
“拿瓶五粮液39来!”汤和明趾高气扬地说,“今天真痛快死了。玩得那叫一个舒服!怎么样美格,你说呢?”
“嗯,珠海真是座美丽的城市。”
“是吧,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喝。”
“经理,咱们还是要点饮料算了,橙汁旭日升什么的。这高级酒店里面的酒多贵呀!”曾美格蹙蹙额头说。旅游确实能迅速拉近男女间的距离,通过这天上一飞地上一游,曾美格觉得老板亲切随意了许多,同她不像是上下级关系,倒像是地位平等认识很久了的朋友似的。她不知道,汤和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的一举一动目的性都极强,此刻,他让曾美格陪他喝酒也是别有居心的。曾美格却蒙在鼓里,还一个劲儿地想法给他省钱呢。
“贵?贵怕什么?好东西贵一点是应该的。人这一辈子图什么?说穿了还不就是吃喝玩乐?有钱不吃不喝干什么?放着给谁花呀?来美格,咱们好好喝一回,我记得你还从来没跟我喝过酒呢。”
“经理,我不会喝酒。”
“哎?不会喝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嘛。什么都是学的。你知道这什么酒吗?五粮液,中国第一等的好酒!来,满上!喝一杯。这种五粮液是低度的,我是专门给你要的呢。这酒你一定得喝!美格,你这次陪我来,辛苦了!”汤和明向曾美格举起酒杯,晃晃说:“我先干了啊?”昂起脖子一饮而尽。
曾美格小心翼翼举起汤和明给斟满的酒,她心里害怕,两手有些哆嗦。心说这里面盛的可是全国着名的酒呀,她挺想尝尝咧,又是低度的,心想喝下去也不一定有多大事儿。再说了,经理已经先干了。自己不喝太不给人家面子了不是?前不久人家借给的那两万块钱现在可是一分钱没还呢!她两手端着,鼓足勇气,一气喝了下去。因为是头一次喝酒,没有经验,一下子喝呛了,剧烈地咳嗽起来,震得两腮绯红。
“快吃菜。快吃菜。”汤和明见状高兴极了。他挥动着筷子,眼睛亮亮地说。
曾美格吃了几口菜,不咳嗽了。汤和明教给她说:“这喝酒不像喝水,不能大口吞,你得慢慢抿。”他又倒上一杯,“来,按我说的试试。”
“我不喝了。”曾美格吞吞吐吐地说,“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喝酒,这东西辣乎乎的,有什么喝头?”
“哎,可别这么说,这玩意儿舒筋、活血、提神、助兴。好处多着哩!”汤和明煞有介事地说,“正因为酒有这么多好处,所为酒是待客之必备。历史上李白斗酒诗百篇,《水浒传》里武松醉后在景阳冈打虎……酒是事业成功的重要因素,酒是做企业兴旺发达的桥梁,你作为我的秘书,怎么能不会喝酒呢?不会喝酒又怎么能应酬业务呢?这酒呀,是越喝越会喝,来美格,再喝它两杯,不会有事的。”
曾美格被他说得没了主意,一连喝了三杯,顿时觉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起来。汤和明赶紧站了起来,一把把她搂住,说:“没事的,没事的。”曾美格轻轻伸手推开他。“不。不。我能行的。我自个儿能行。”
汤和明也喝了好几杯。他醉眼痴痴地望着天旋地转的曾美格,她那微微隆起的胸脯,纤细而温柔的项颈以及那浑圆的双肩,勾勒出一个青春少女匀称而美丽的线条,她穿件淡雅素洁的连衣裙,像一株水仙花似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她双腮微红,醉态娇憨,美得夺人心智,令人丧魂落魄,令人冲动难耐,他真恨不得一下子抱住她,把这个小嫩瓜掰巴掰巴一口口吃了。但前段时间在中京市,曾美格给他的那一巴掌他还是记忆犹新的。他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强扭的瓜不甜,还得慢慢来,让一切水到渠成才好。他要把自己这颗种子深埋进曾美格心里,让它生根,发芽,长大,等成熟以后再摘。因此,他假装喝醉了酒,借以暂时掩藏内心深处的非分之想。后来,曾美格向他开口借钱,他知道她这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二话没说多借给了她一些。他要让她感觉到自己在生活上处处关心她,照顾她,要让她感觉:咦,他这个人还不错嘛。他觉得一开始就直白而露骨地说:“我爱你!”不仅太粗俗,而且太浅薄,一定不能打动她的心,换来她的爱。反而会让她鄙视、厌恶自己。只有用爱的甘露慢慢滋润对方才能促使爱的幼芽萌生,肉要小火慢慢炖才香,只有慢慢升温,才能渐渐把两颗心熔在一起。他是这样想的,但做起来,还是急了些。他发现曾美格像一只高度警觉的兔子一样处处对自己赔着小心,不过后来,他从曾美格对自己的一颦一笑中,感觉到自己的心机没有白费,她对自己的戒心渐渐退去了,甚至隐隐约约还萌生出一丝淡淡的好感。今晚,他想在这千里之外的美丽特区借着醉意好好地试探试探她,即使真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照样可以用“醉酒”二字搪塞过去。
孤男寡女远在异地高级酒店对饮,汤和明喝一杯,曾美格站起来给他斟满一杯。醇香的美酒,如花的美人,汤和明人醉、心也醉了。他深深地望了曾美格一眼,问道:
“小曾,凭良心讲,你觉得我待你怎样?”
“不错呀,汤经理。我男朋友出了事,我向您借8000,您拿给我2万。我非常感激您。那钱我们会尽快还您的。”
“不要总一口一个您的,要说你。跟我,不要总这样客气嘛!”汤和明抿一口酒,自顾自摇摇头说:“钱算什么?啊,钱是王八蛋!小曾,你向我借钱,那是你瞧得起你老板。啊?小曾,你知道你向我借钱我有多高兴吗?美格,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吗?这趟来珠海,胡佳、吴静还有别人他们都想跟着,我没答应,谁叫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呢!你要是不来,我还想给你做做工作呢!”边说边低头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你喜欢我吗?美格,啊,我的小格格!”
汤和明醉眼迷离贪婪地望着曾美格,直望得她的心“怦怦怦”一顿狂跳。
“汤经理,我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曾美格十分警惕地盯了他一眼,装傻充愣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说。汤和明的话让曾美格不禁猛吃一惊,她还以为他早已经断了对自己的非分之想呢?真没想到,他对自己又来这一套。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问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你?您是老板,对您不能用喜不喜欢,而应该说我还是很欣赏你的。”曾美格飞快地转动着脑袋瓜,故意略显夸张地说。“我们汤经理不光人长得帅,还非常有本事,是一个商海的弄潮儿。我知道公司里有不少女同事喜欢您,这说明您非常富有魅力嘛!不过——”曾美格话锋一转,“我对汤经理您更多的是尊重与敬佩。老实说我一直把您当成我的一个长辈看,当做一个可亲可敬的师长一样去尊重的。”
汤和明目不转睛地瞅着曾美格,红红的脸蛋子先是高兴,继而严肃,一会儿又很尴尬,最后,他“吃吃吃”地笑了起来,说:“美格呀美格,我真看不出来,原来你是属蜂窝煤的,心眼儿真不少呀!行,你非常聪明,做我秘书是绰绰有余的啦。委屈你啦。不管你对我是欣赏也好,喜欢也罢。反正对我你是非常尊重。那我说话你听不?”
“哟,瞧您这话说得,您是大经理,你说话我哪敢不听呀。”曾美格连忙应道。
“那好。那好。”汤和明又兴奋起来。斟了一杯满满的酒递给曾美格,也给自己照样满上一杯,说:“美格,我已经喝了不少了,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咱们今天来个一醉方休!小曾,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咱们再干仨,然后上楼睡觉。明天回中京。如何?”
“这酒,我看就别喝了吧?”曾美格为难地说,“经理您看我都摇摇欲坠啦,一会儿走路恐怕都要摔倒咧。”
“不行。”汤和明假装生气道,“刚才还说听我话呢,怎么一转眼就变了?你看看我,我也喝多了呀。正事咱们已经办完了,明天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干吗不潇潇洒洒放开喝一回?”
“这个?我?那什么?嗯,也好,那就来吧。喝。喝他个一醉方休!”前几杯酒下肚,她只感到一阵阵眩晕,但又是吃菜又是说话的,渐渐也挺过来了。她不知道喝醉了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想,自己打过人家一巴掌,紧跟着又向人家一下子借了那么多钱,人家带自己坐飞机来珠海,说是出公差其实还不就是来玩。自己欠人家情,刚才,自己又凭机灵的言语打掉了他的非分之想,再不陪人家喝点酒,就有点忒说不过去了。
曾美格一仰脖喝下去第一杯,汤和明马上给她满上第二杯。这第二杯刚刚端起来,还没碰到嘴唇,她就一侧歪,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汤和明赶忙站了起来,他喝得相对于他酒量来说还算可以,还不至于醉倒。在热情周到的女服务生帮助下,他搀扶曾美格走到电梯入口处,走廊里不时有好奇的房客探出头来向他们张望。
汤和明和女服务员把曾美格搀扶到她房间,女服务生笑笑说:“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的话,打铃就可以了。”然后客客气气地带上门出去了。
曾美格是真醉倒了,逛了溜溜一整天,她人早已经累垮了。再加上这么多白酒一激,她头一挨枕头,立即昏昏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