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这事自己说不得,道不得,更解释不得,越描越黑呀。可把曾美格烦透了。这人啊,真是可怕,她跟汤和明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碰上胡佳这么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浑人?真叫人没辙。她想跟胡佳大吵一场,别人怕她,她可一点不怕她。想想还是算了,那会被更多的人认为我跟老板已经怎么着了呢。她感到脊梁沟里冒凉气,不由得长叹一声,唉!做女人真难啊!
没有办法,她只好开始回避汤和明,尽可能地不同他接触,每天一下班,甚至下班时间还不到,她拎包拔脚就往外走。她心里说,不就个卖橱柜的小老板吗,还有家有室的?什么宝贝?胡佳!你以为我会跟你争风吃醋呀?你以为每个女人都会跟你一样啊?汤和明是你的,他永远都属于你,没人跟你争跟你抢。
他就在办公室呢,晚上他还有应酬,你快去黏他快去追他快去靠他吧!
已经好几天没见着汤和明了。曾美格心说,这下好了,我总算解脱了,你还像以前那样走哪儿都带胡佳吧。这样一想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天下午,离下班还有20多分钟呢,曾美格又像往常一样借口有事要走,一推门,正好撞见汤和明立在那里。见曾美格带着手套拿着帽子一副准备下班的样子,拦住她说:“今天你不能走,我有个朋友从广东过来了,晚上你得陪我应酬一下。这位朋友对我们公司非常重要。”
这话不巧被里面的胡佳听到了,她涨红着脸高挑着眉气呼呼地一跺脚夺门而去。望着她飞速远去的背影,曾美格不禁油然而生一种同情感。她在心里说,唉,胡佳,我是多么地不愿意去,又是多么地希望老板能带你去啊!
他们驱车往世纪酒店方向赶,路上汤和明关切地问,听说最近每天下班你都走得挺早,是不是家中出什么事了?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递了过来。这两千块钱你先拿去用,不够的话再跟我言语。曾美格忙推开汤和明的手,直个劲地说,不。不。汤总。我这两天的确是有点事,但不需要钱的。万一我需要的话,再向您开口吧?
拿着!嗯?就当我提前给你发工资了。不由分说就把钱摁在她手里。曾美格突然很想对他说你以后带胡佳别带我了吧。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她想,唉,算了。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呢。对于汤和明,她是心存感激的。他收留了自己,又把她从辛苦的市场一线调到总部来,他还那样信任自己,让自己计算他的私人资产……但现在,她突然对汤和明产生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恨。恨他如此器重自己,恨他对自己的重视表现得太过于明显,恨他什么事都带着自己而不带胡佳吴静她们,她真想大声地对他说:“你还是让我回企业展销团吧。我再也不想在总部待一天了!”
她甚至动了辞职的念头,想在哪里不能混口饭吃呀。树挪死,人挪活。她不想在靓佳继续干了。此念头起初像道闪电一样划破思想的天际,继而又像云朵一样在她脑海中久久盘旋,对呀,我拍屁股走人,一切不就不了了之了。你们爱说啥说啥去吧,反正我是再也听不到再也看不见了。这是在大城市,人海茫茫,我一走了之,以后谁还认识谁呀。她打定了主意,辞职!明天就跟汤和明提,今天晚上就再陪他一回,这是最后一次了。
曾美格一路胡思乱想着跟随汤和明来到了世纪酒店。
汤和明这位姓林的朋友是个广东人,同他是多年的合作伙伴,50岁不到,却已经谢顶了。林老板脸生得很白,皮肤红润,一双精明的小眼贼溜溜的。坐他身旁的是一位非常活泼、非常漂亮、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士,汤和明向曾美格介绍说,这位是林老板的太太。一聊天才知道,她只比曾美格大一岁。天啊!曾美格想,两个人相差二十多岁呢。林老板不停地开着玩笑,说这位漂亮小姐原来是我的女秘书,蜜着蜜着就蜜到我怀里来了。他边说边坏坏地望他太太一眼,他太太则做出一脸很幸福的样子不停地冲他撒娇,打他头一下,拧他腰一下,要不就突然打一下他的手。曾美格今天晚上心情不太好,神不守舍地默默坐在那里不说话。汤和明不时看看曾美格,和气地冲林老板一笑,说:“小曾今天有点不舒服,林老板你尽管吃,我多陪你喝几杯。”他们不时地讲一些黄色笑话,讲一些荤段子活跃气氛。一听这个曾美格感到更加厌恶了,她恨不得立刻起身走人。林老板的太太倒嘛事没有,看起来还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不时地发出会心的一笑。曾美格想,这位小太太长得倒挺招人喜欢,她怎么嫁给了这样一个人呢?林老板越喝越兴奋,越说越带劲儿,突然响亮地拍着桌子大声问酒店里有没有小姐,说一会儿他要求特殊服务。他说这话时把曾美格吓得眼都瞪大了,惊讶地发现她的小太太却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等服务员一走,反倒和颜悦色地对汤和明和曾美格解释:“我老公他没有别的爱好,就是高兴了喜欢找个小姐玩玩儿。你们男人吗还不都喜欢这个,我全由着他。”汤和明听她这样说话,不禁欢快地拍起了巴掌,爽朗地大声笑着连声说好好好,挑起大拇指把小太太夸了又夸,说:“开明,开明!您真是太开明了。我要也能讨到像您这样的老婆该多好啊,林老板福气不小呀!”曾美格一时没憋住“扑哧——”一声乐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两口子呢,丈夫找小姐,老婆非但不拦着,不哭不闹,反倒还挺支持,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磕瓜子磕出个臭虫来,什么仁(人)都能碰上啊!
吃过饭,林老板没有跟太太回房间,而是被一个服务生搀扶着不知去了哪里。
汤和明今天也喝高了,他踉踉跄跄、舌头有些大地对曾美格说:“小曾,我想歇歇再走,陪我在房间里再待会?你陪……陪……我!”曾美格还以为吃完了饭就可以马上回家呢。但看汤和明的状态,他确实喝了不少,自己执意要走的话会显得不好。唉,就再陪他会儿吧。她扶汤和明上楼,进了房间,伺候他躺下。正待她拎起桌上的包,准备离开时,汤和明“忽”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喷着热呼呼难闻的酒气,猛扑过来把曾美格狠狠地抱住了。他紧紧箍住曾美格的腰,一只手非常不老实地四处游动,女孩的上衣很快被拽开,有力的大手一把就把女孩那又白又丰满的奶子攥住了。
曾美格被吓了一跳,起初老板伏在她身上,还以为他喝多了想吐呢。但瞬间她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她又气又恼,断然大喝一声:“你想干什么!”使出全身的力气掰开汤和明的手臂,猛一下挣脱开来。可是,汤和明像一只饿疯了的老虎一样重又猛扑上来。他喘着粗气,急不可耐地说:“美格,我是真心喜欢你,你难道就一点看不出来吗?”嘴上哄着,“我喜欢你美格,真的!我有钱,你要是依了我,我绝不会亏待你的……”手和脚一起用劲儿,瞬间就又把女孩扳倒,压在身下了。
曾美格觉得受到莫大的侮辱,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再一次把汤和明推开,看着他那不依不饶,又要扑上来的样子,曾美格抡起右手,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美丽弧线——“啪”的一声重重打在汤和明的脸上。她板着面孔,义正辞严地说:“汤和明,我知道你有钱,但是,你以为有钱就可以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吗?”
这一掌把汤和明给打傻了,打蒙了。他吃惊地望了望曾美格,不相信似的呆愣了一会儿,“扑腾”一声一头又跌倒在床上,瞬间雷鸣般的鼾声又响了起来——仿佛他是真的喝醉了。
这一掌把曾美格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慢慢举起右手,认真地看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似的。她自言自语地说:哎呀,我怎么打人啦?她知道这当然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忽然感到一阵阵委屈。刚才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力量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浑身瘫软无力,只剩下满腔的憎恨,她有气无力地把门拉开,还没下楼就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