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研究院之所以能够很快在国际学界树立地位,弗列克斯纳先生的这项“人才优先”政策,实在居功至伟。人们常常用“梦想成真”来赞叹事业的成功,但是高等研究院的成功,却不仅使弗列克斯纳的梦想成真,实际上还远远超乎他原来的期待。
虽然实质的学术活动是在1933年租借普林斯顿大学的地方开始的,但是到了这年的年底,弗列克斯纳已经可以向高等研究院的董事这样写了:
“我总是用‘学者的天堂’来形容我设想的事情,可是我必须坦率地告诉大家,现在出现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比我先前曾经设想的好得多。原来,‘学者的天堂’还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现在,谁要想知道什么叫‘学者的天堂’,他可以来高等研究院看看。
“我们已经有五位顶尖的数学家,他们在这里做着各自的研究,我们还有二十多位很有希望的学者,他们表现出独立开展研究工作的能力。大师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年轻学者可以在这里找到对自己最有帮助的大师。
“每天下午,大约有六十人在这里喝下午茶,其中包括研究院的职员和大学的一些师生。他们当然谈数学,却也不限于数学。他们的思想在这里漂流,他们的主意在这里迸发。这都得益于我们的学者没有繁重的日常事务。他们像雀鸟一样快乐,完全自由地做着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情。”
退休以后复出的弗列克斯纳,在1939年卸下了高等研究院院长的担子。这年十月,他在美国著名的《哈泼斯杂志》(Harper’s Magazine)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无用知识的有用性》。这篇文章对于当时弥漫实用主义的学界,真是振聋发聩。他以历史上许多例子说明,纯粹出于好奇心的研究,可能一时看起来无用,最终却常常使人类受益。他强烈呼吁努力创造条件,给智力活动以完全的自由。他认为,顶尖学者的智慧,只有在完全没有外界压力的条件下,才能够充分发放光芒。这里所说的压力,包括生活压力和任务压力。越是出于他们自身兴趣的研究,越能体现人类智慧的价值。
其中一个例子,就是非欧几何。非欧几何完全是出于公理化逻辑兴趣而出现的学科,但是如果没有非欧几何,也就没有后来改变人类对宇宙的认识的相对论。
弗列克斯纳认为,好奇心使然,是前沿思考的显著特征。伽利略、培根、牛顿,都是这样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