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杜飞和慕容婚后的日子,渐渐进入了平淡和巩固的阶段。他们的生活和身边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不外乎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洗澡睡觉。
慕容烧菜的手艺长进了不少,她总是不时露两手给杜飞和朋友看。古小男还是个快乐的单身汉,不时来他们家蹭饭吃,而且特别会卖乖。
古小男每次吃完,用手一抹嘴角,对慕容笑道:“真不赖!当初我真不该将你介绍给别人。”
慕容对他撇撇嘴。
杜飞则笑着说:“那就多过来坐坐吧,不就多双筷子嘛。”
古小男高兴地说:“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慕容揭穿他说:“这家伙说了那么多话,就为等你这句话了。”
古小男被慕容点穿后,差点笑岔了气。
对那次在舞厅捕猎的失败,古小男还是耿耿于怀。每次来他们家玩儿,他都会说起那件事。杜飞问他到底想怎么样才罢休。古小男说:“抓到他呀!”慕容说:“看来这家伙不会再现身了。”
古小男和慕容给温柔一刀发了不少邮件,在聊天室里也游逛了无数个日夜,但都像大海里捞针,一无所获。
古小男还是不肯放弃。当然,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再加上他也热爱这个玩意儿,所以这也叫作寓工作于娱乐。
杜飞和慕容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家庭琐事上都很忙,所以他们的热情没有古小男那样高涨,但他们一致同意,如果古小男需要他们帮忙,他们将全力协助他。
在平淡的家庭生活里,杜飞除了上班,就是赖在家里,看看书放松自己。
一个周末,杜飞和慕容在书房搞卫生。杜飞想整理墙角的一个纸箱,那是慕容的一些旧东西,搬过来后还没来得及整理,慕容见状忙制止杜飞不要弄乱了。
杜飞问她箱里装的是什么,她说是些书和手稿。杜飞打开一看,那些手稿被她用牛皮纸装订好了。
杜飞打开翻了翻,扭过头问在收拾书桌的慕容:“我怎么没看过这些呢?”
慕容想了想,说:“对了,是写卓仪的。你以前看的可能是其中的某部分。”
杜飞拿起那部分手稿说:“那我看看。”
慕容说:“等整理完东西再看吧。”
杜飞说:“东西等会再弄吧。”说完就走到卧室,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慕容将书房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后,走进卧室擦电脑。她见杜飞看得入神,就说:“要不,你娶她得了,看你迷恋她的样子。”
杜飞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好奇嘛。”
过了一会,杜飞又问慕容:“卓仪为什么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慕容说问过卓仪了,她说那段时间遇到些麻烦,具体是什么,她却不肯说。
“卓仪的官司怎么样了?”杜飞合上手稿问慕容。
“好像艾小明提的条件又有些变化。”慕容坐在书桌上,把玩着手上的抹布对杜飞说。
“不是有协议的吗?”杜飞问道。
慕容进浴室洗净抹布回来后,一边擦着书桌,一边对杜飞说“什么事都会有变数的。不过,卓仪和我谈过,她是一定要将女儿争到手的。她希望和女儿一起,为了这一天,她在深圳已经奋斗了好几年了,受尽了相思之苦和孤独之苦,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她对亚瑟说过,一定要赢!绝对不能输!”
杜飞将手稿收起来,对慕容说:“按她的条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她现在的经济条件也比艾小明好,而且,一般来说,女儿是应该判给母亲的嘛。”
慕容洗干净手,也躺到了杜飞的身边。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真舒服!”然后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杜飞。
杜飞心里发怵,就问她:“我又犯什么错误了?”
慕容认真地说:“结婚后,我发现你对两件事最感兴趣。”
杜飞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欲指何事。
慕容说:“一件是上网;一件是卓仪的事。”
杜飞反驳说:“什么呀?电脑是你鼓动我玩的,说是让我跟上时代的步伐。”
慕容打断杜飞的话说:“那卓仪的事呢?”
杜飞说:“你不是在写她吗,我这样做,只不过是关心夫人,了解夫人罢了。”
慕容扭住杜飞的耳朵,说:“还在狡辩呢。”
杜飞作痛苦状说:“结婚后,你好像对我的耳朵特别感兴趣。”
慕容被杜飞说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杜飞问她:“卓仪住在哪里?”
慕容说:“我也不知道!”
杜飞说:“这怎么可能呢?”
慕容说:“生活中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杜飞一时无语。
在日常生活中,慕容就是这样,经常用些小举动,给他们平淡的生活添些新异。不过,她对杜飞上网玩得过分十分不满。她说杜飞那样做常让她有独守空房的感觉。
杜飞说:“我们不是同在一个房间吗,而且距离不过几米。”
由于慕容经常晚上回来,吃过晚饭,睡意就开始渐浓,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而杜飞由于经常失眠,所以花在上网上的时间就长了。常常慕容一觉醒来,看见杜飞还在网上搏杀。她常常对杜飞发牢骚说:“你干脆就移居到网络上去算了!”但杜飞认为电脑就放在卧室里,他还是时刻陪伴在她的身旁的。
不过让慕容觉得满意的是,杜飞非常愿意做她的聆听者。她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都会对杜飞倾诉。
杜飞开玩笑说:“我快成垃圾桶了。”
慕容问:“是不是不愿意?”
杜飞赶紧说:“谁敢不愿意?”
慕容就得意地笑了。她总是很容易满足。
一连几天,慕容临下班前老是给杜飞打电话,说她不回来吃饭了,让杜飞自己解决。杜飞以为她又在忙什么专题报道了。
一天,慕容回来时,杜飞看见她一脸疲惫,就问她是不是又加班了。
慕容摇摇头。
杜飞说:“和朋友在一起?”
慕容点点头。
杜飞说:“玩儿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嘛。”
慕容走过来揽住杜飞,给他一个吻,然后就去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后,杜飞见她精神点儿了,就问她玩什么去了。
慕容说不是去玩儿,是卓仪找她去聊天。她们逛了很多街道,累坏了。
杜飞“哦”了一声:“她还好吧?”
慕容回答说:“不好!”
杜飞问:“怎么了?”
慕容说:“和亚瑟的关系有点儿紧张,时好时坏。人被弄得很憔悴。”
杜飞笑笑说:“我早料到这样的结局了。”
慕容白了杜飞一眼,说:“你这人怎么没点儿同情心啊?还幸灾乐祸!”
杜飞赶紧解释说:“本来嘛,她和亚瑟的关系,就是委托人和受托人的关系,想不到搞得这么复杂。”
慕容叹了一口气说:“想想也是。法律和感情这两个东西,一个是感性的,一个是理性的,混在一起了,不复杂才怪呢。”
昨晚,慕容回来已经很晚了。杜飞因为一个人待在家里十分无聊,便习惯性地走到窗前发了一会儿呆,发现没有什么好看的,就在屋子里绕圈子。然后他打开电脑上网。杜飞也许是玩得入迷了,连慕容开门回来他也不知道。慕容依然显得很疲倦,她进来看了杜飞一眼,就进了浴室。
慕容洗完澡回到床上,看杜飞没有撤下来的意思,喊了一句:“我回来啦!”
杜飞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谁?”
慕容懒懒地回答说:“慕容小姐!”
杜飞说:“慕容小姐是谁?”
慕容跳起来,拉住杜飞的耳朵说:“就是你的夫人啊!”
杜飞赶紧说:“怎么不早说呢!我以为进来的是贼,所以不敢声张。”说完杜飞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杜飞也倒在床上,咬住慕容的耳朵问:“今天有什么好玩儿的?”
慕容说:“玩儿你的头!”
杜飞就拼命挠她的痒痒,她“咯咯”地笑得死去活来,拼命摇手说:“我……我,我说……我说。”
杜飞这才住手。
慕容躲开后,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脸涨得通红。
看杜飞看着自己,慕容说还是卓仪的事。她说卓仪的女儿回去了。听卓仪说,她的女儿这次来深圳,好像是为了和一个网友会面。据说他们都很喜欢写日记。但艾静仪好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又匆匆离开了深圳。接着,卓仪和亚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杜飞问:“又为了什么呀?”
慕容说:“卓仪也无法说清楚她和亚瑟之间有什么问题。但她谈过不满他迷恋上了色情网站,并不接她的电话,还埋怨他在听她倾诉心事时,显得心不在焉。他甚至还有点心理变态,有时显得比女人更温柔,有时又突然狂暴得不可理喻,好像患有人格分裂症似的。”
杜飞听完“呀”地喊了一声,说:“什么好像啊?你们女人就是要求多。而且说什么都要藏起一半,让人猜不透,难怪亚瑟烦她了。”
慕容又捏住杜飞的耳朵说:“要不怎么是女人呢?”
后来,杜飞又问她们去哪里聊天了。
慕容打了个哈欠说:“哎呀,都快将深圳的马路压一遍了。”
杜飞说:“那你干吗不邀请她来家里谈呢?”
杜飞已经将慕容写的关于卓仪的那些手稿看完了,对她的故事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杜飞现在希望看见她这个人,这个与自己和慕容都有关系,但自己又无法确认的一个人。再说,杜飞已经将原来租的房子退了,留下了一个未解的谜在那里。这种揭开谜底的情结,一直埋藏在他的潜意识里。
慕容的手一摊,说:“请过呀,不过,她不是忙就是有事。”
杜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是这样呀,那等她有空再说吧。”然后,杜飞看慕容老打哈欠,就说,“看你累的,赶紧去睡吧。”
慕容说:“赶我去睡觉,你好去上网玩儿吧?”
杜飞有点尴尬地笑笑,说:“真是好心没好报,那你坐在床上看书吧,我上网看看有什么消息,好吧?”
慕容说:“那好吧。”
然后慕容躺在床上,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一连几天,他们都是这样,虽然很累,但都很晚才睡。因为他们觉得平常工作忙,回来放松时,就觉得时间十分宝贵,用来睡觉太浪费了。
今晚的情形也差不多。
杜飞看见慕容在床上看书,就有点儿暗自高兴,心想那自己上网,她就不会干涉了。杜飞一玩起兴来,就忘了时间和慕容,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慕容脸上不满的表情。
杜飞将电脑关上时已经是凌晨2点钟了,此时夜深人静,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一两声狗吠,间或有马路上突然驶过的汽车马达声,或者联防队员的吆喝声。
慕容瞟了杜飞一眼,依旧不急不慢地讲着她早上听来的故事。她不但不急不慢地讲着,而且还从她认识卓仪的那天开始讲起。慢慢地,杜飞听得满头是汗。
但后来让杜飞奇怪的是,慕容讲话的语速越来越慢,渐渐地,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了,最后,她的头甚至像鸡啄米似的耷拉着,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她每每被杜飞推醒后,才勉强继续讲下去。到了后来,杜飞发觉她简直就跟睡着了没有什么区别。
杜飞心急地拍拍她的脸颊说:“慕容,你醒醒,快将它讲完!”
可慕容却对杜飞摇摇手说:“我想睡觉了!”
杜飞说:“那你讲完再睡吧!啊?”
慕容的身体向下滑,她搂住杜飞,迷糊地说:“我要睡觉了!”
慕容吊起了杜飞的胃口,却又说要睡觉!杜飞只能干着急。
后来,杜飞拨通了古小男的电话。电话那头,古小男睡意正浓地“喂”了一声。杜飞犹豫了,自己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呢!想想又将电话挂了。
杜飞坐在床边,看着睡意正浓的慕容,听着她很不均匀的呼吸声,烦躁不安。他不停地在阳台和房间之间来回走动。
后来,他看见桌子上古小男留下的那包香烟,走过去抽出一支点上。他走到阳台上,小心地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咳嗽起来。
杜飞走回床边时,听见慕容在说着梦话,还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
她说:“我……和……你打……赌,我,可以……写小……说的,哈哈!嘻嘻!”
杜飞本来想摇醒她问个究竟,问他到底和谁打赌了,但看她疲倦的样子,想想她这段时间来的忙碌,只好作罢。
杜飞想,现在到天亮,不就还有几个小时吗?还是等等吧!这样想着,杜飞又坐到电脑座椅上,看着慕容在黑暗中舒展开来的睡姿发呆,他心潮起伏,好像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