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吟拿过两根引火棍插在腰间,直接蹲下身便爬了下去,双手撑着岩壁,双脚分开蹬在石壁上,手脚并用向下行去。
抬头,已经看不见一丝火光,漆黑的周围,只有头顶的响动在宣告着存在的主权,三个身影在坑洞内艰难的行动着,为什么说艰难,因为越到下面,石壁四周的土壤壁石愈发的潮湿,有好几次落脚的时候脚底都滑了数次,当然,这也说明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已经非常下面了。
“见鬼,再不到底,非得被地层水倒灌了不可。”任子吟嘴上大大咧咧的骂着,手上和脚下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两名士兵谁也没有说话,三个人就这样依次有序地移动着,直到任子吟的一句,“停下。”,两名士兵赶紧收住动作,撑住身子。
任子吟把左脚慢慢地收上来,鞋袜都已经湿透了,冰冷的水就像入口的毒药,让人直觉着冰冷刺骨,疲乏全消,瞬间精气神儿都提升到了另一个境界。
下面突然出现那么多的水,又那么寒冷,显然是地底水渗透出来了,继续的话,或许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坑洞罢了,但放弃的话又难免有些不甘心,两相思虑,“下面是渗露出来的地底水,且非常冷冽,等下不管发生什么,如果你们吃不消就赶紧给我往上爬,明白吗?”
“是。”怕自然是不会,任子吟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保险起见,这样下面一旦发生什么,还有人能上去报信,而不是在下面死撑,两名士兵也是知晓其中的意思,当即回应。
既然如此,任子吟一声呼气,便将撑着的双手双脚一收,当然,整个人直接下坠到水中,片刻,两名士兵也先后相继落入水中,尽管坑洞的口径只能容量一人通过,可被水所覆盖的这片区域却尤其的大,就像是一个上小下大的漏斗,底部的空间足足是坑洞直径的数倍。
三人在水中屏息闭目,双手向身体四周摸索着,正因为视觉受阻,这更使得他们的触觉和身体的感官尤为灵敏。
尽管三人身体康朗健硕,且有武术功底傍身,可这冰寒的地底水却丝毫不受外界夏季的影响,好像地底是有一块千年寒冰在唆使着嚣张的狂放。
开始,全身上下就像被注入了冰锥般冷的生疼,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变得麻木,最后不是适应,而是已经出现了些微的头昏脑涨,如果一旦浮出水面,那么再无力潜入水中,现在三人都是在尽力撑着,拼的就是这片水域下面另有玄机。
果不其然,用脚蹬,用手摸,三人同时摸到了一个洞口,手上那强烈的触感,好像有着巨大的魔力,任子吟伸着手确认了好几次,便猛一扎身爬了进去,整个人就这样趴在地上,弯曲了臂膀,两边手肘一前一后使力往前爬去。
水中的阻力自是陆地上的数倍,正如在地面上看似虎虎生风的一拳,若击打在水中,就会被卸去很大一部分的力。
尽管眼睛一直是闭着的,但也因此周身的感官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敏锐点,任子吟很清楚的知道,这不仅是呼吸的困难和水中阻力的麻烦,更重要的是这条水中通道是倾斜向上的,虽然脑袋已经开始昏昏沉沉了,但是他知道,倾斜往上的通道意味着另一番天地。
当口鼻呼吸到久违的空气,湿漉漉的手掌搭上干燥的石头,就像是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睁开酸涩的眼睛,一团绿色的亮光诡异的出现在眼前,任子吟还不及去拿腰间的引火棍,身后的通道中便传来了响动,然后就伸出来了一只手。
“呼呼呼。。。”被拉上来的士兵就这样坐在出口旁,贪婪的呼吸着。
任子吟看看通道,确定没人了,看来还有一名士兵自知不行已经上去报信了。
心中想着,突然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裤脚,“将。。。军。。。”
任子吟这时才发现,这名和自己一起从通道中出来的士兵出气比进气还要多,这显然是出了大问题,任子吟二话不说,来到其身后便开始用内力帮助他疏导经脉。
渐渐缓和的呼吸声,说明已经化险为夷,任子吟的双眼也已经从刚开始视物时的酸痛变得柔和,周身映入眼帘的光亮也越发透澈,现在终于有功夫来好好看看四周的景象,只见一棵参天大树高耸挺拔,本来地底能有这般壮硕的大树已是怪事,可更离奇的是这棵树的树冠竟在发光,任子吟一开始看到的绿光就是来自于它。
整棵树的叶子就像一盏盏发光的小灯笼,你可以想象,一棵树干如此大的树木,它的树冠该是有多大,叶子又何其多,所以除了某些阴暗的角落,其它,尤其是临近古树的区域都是一览无余。
这不,任子吟马上就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空间四周居然都是白色的冰块,这让在水中过度麻木的他,又开始变得无比清醒,看向古树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可当视线触及到古树旁一个方方正正的坑时,他的好奇心显然又战胜了恐惧。
因为他此时正在一步步向那个坑走去,“将。。。将军。”
在那不知道被封闭了多久的地底深处,离奇的冰块、诡异的古树,任何一个都已经足够阴森,可当这两者串联在一起,简直是恐怖到了极点,当然,还有那个未知的坑,恐怕也远没有那么简单罢。
见任子吟无动于衷,士兵也只好跟在身后,不是很远的距离,两人却走得非常慢,好似前面有一位即将宣判二人罪行的判官在等待着他们。
终于,好奇心赢得了这场比赛,一场好奇和恐惧相互追逐的竞赛。
战场上,面对瞬息万变的局势是有着思虑和预知的,但这里,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有的只是好奇的欲望和未知的困顿。
当两人看到坑中的东西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士兵的双腿都开始打圈了,整个坑被一口棺木所填充,而且是一口青铜棺,淡淡的青铜锈斑,不知是斑驳了时间的痕迹,还是遗留在那历史一角的沧桑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