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打算写三皇五帝的故事的时候,我曾经选择我自己的一个新的提法,那就是确定“三皇”为燧人氏、有巢氏和神农氏。我这样选择是有点道理的,那就是这三个上古的部落领袖都曾经为中国的物质生活做出重大的贡献。而在部落战争时代之前,衡量文明的发展,最重要的就是物质生产。就算部落战争时代以后,这也是一个最重要的方面。但在那时,不仅重要,而且几乎是唯一的一个方面。今天,我将这三个上古的部落领袖称为“进化三皇”,以跟其他的“三皇”相区别。这其中,燧人氏和神农氏都是曾经出现在“三皇”的各种说法中的,只有有巢氏没有出现过。
燧人氏,按照后代的说法,最大的贡献就是敲击燧石或者钻木取火,所以被后世称为燧人氏。不过在上古传说中,燧人氏是可以跟伏羲氏媲美的人文始祖之一。他不仅发明了取火,而且加起来有八大贡献。而这八大贡献之中,有的在伏羲氏之前,有的在伏羲氏之后,存在着自相矛盾。不过作为一种文化记忆来说,在找到新的证据之前,又何妨继续让燧人氏对这十大贡献进行专美呢?毕竟名字只是一个记号,知道中华文明中曾经有这些贡献也就够了。
据说燧人氏看到鸟啄燧石,迸出火星,于是敲击燧石而发明取火。后来又进一步研究出钻木取火。火的利用,不但使冬天人类可以取暖,还可以烤熟食物,增进人类的消化。早在五十多万年以前,北京周口店生活的北京人就曾经留下用火的遗迹。这说明,燧人氏的时代非常古老。而后来也的确有燧人氏这个部落传了下来。那么燧人氏部落在数十万年之中,逐一作出八大贡献,无论是否在伏羲之前,这也是有可能的。
相传发明用火的燧人氏名允婼,这个名字比较女性化,估计应该是女娲一样的女人,只是后世渐渐将她当做男人了,融入了男权话语。当时处于母系氏族社会时代,女人做部落首领是比较正常的。
在钻木取火之外,燧人氏的七大贡献为:一、观天纪历,建立宇宙模型,并在此基础上提出相关哲学;二、为山川万物命名;三、确定北极星;四、结绳记事;五、发明《河图》《洛书》;六、创造早期符号文字和陶文;七、创造“十天干”。
可以说,燧人氏不仅发明用火,还开启早期的天文学、历法学和哲学之门;创制了记录语言的文字和结绳记事的数学基础,并发明了《河图》《洛书》这样重要的数学模型。燧人氏可谓中华的“科学之祖”。
燧人氏部落后来跟弇兹氏首领结合,建立互为婚姻的血缘联盟,始称燧人弇兹合雄氏。弇兹氏的织女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女首领之一,后世人追尊她为女帝,又称玄女、玄帝、王素、素女、须女、帝弇兹等。她在距今三万年前就发明了用树皮搓绳的技术。她发明的绳有三种:单股的绳称作“玄”,两股合成的称作“兹”,三股合成的称作“索”(又作素)。
有巢氏,并未出现在“三皇”的各种版本中。不过古书上多有记载。而且还有人“考证”出有巢氏出生于苍梧,建都石楼山,并被称为“巢皇”。传说中有巢氏只有一个重要发明,那就是学习鸟类构木为巢,作为人类的居所。这是中华建筑的发端。时至今日,世界各国的建筑中,实际上木头也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建筑又被叫做“土木工程”,由此可见一斑。南方有很多竹木建筑,也许风气正是始于有巢氏。
而“进化三皇”中最著名的就是神农氏。这是又一个有名有姓有出生地有生日的远古部落首领。一般认为,神农是炎帝部落的首领,早于皇帝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神农又称炎帝、赤帝,姓姜,生于烈山,生日是四月二十六日。不过存在一个问题,神农氏本身有七十多代(或者说十七代),而炎帝只有八代,这方面就存在矛盾。同时还有古书说神农氏是黄帝的弟弟。
我以为,无论神农氏还是炎帝,都不大可能是黄帝的弟弟,因为炎黄两个部落长期战争,同胞兄弟在当时不可能同时发展得那样强大。
而对于八代炎帝和若干代神农氏的矛盾,我是这样理解的。历史上比较著名的神农氏有三个,这三个正是若干代神农氏中间的三个。第一个神农氏是发明农业的那个神农氏,第二个神农氏是尝百草的那个神农氏,第三个神农氏则是炎帝榆罔。从第一个神农氏到第二个神农氏是若干代,从第二个神农氏到第三个神农氏是八代。
而对于第一个神农氏到第二个神农氏的间隔,有的说是七十代,有的说是十七代。如果是七十代,那就是4000多年;如果是十七代,只有五百多年。我觉得七十代比较可信一些。因为黄帝和炎帝的时代,大约在5000年前。而中华的农耕文明,至少在8000年前。神农氏出现于9000年前甚至10000多年前就比较可信。
正如燧人氏在上古科学上做出了卓越贡献,历代神农氏也在种植业和植物学、药物学研究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直到最后一世炎帝榆罔,更是成为华夏族的始祖之一。
在农业出现之前,人们必须靠天吃饭,渔猎和采集是两个食物来源,而这两个食物来源都是不确定的。要么因为天气不适宜,要么因为其他原因,很容易就会饿肚子。而当神农氏发明农业之后,种植业的产量比较稳定,而且可以储存起来做将来的食物。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解决了温饱问题。
不过,如果说之前人类没有解决温饱问题,恐怕也说不过去。因为这样就不能解释10000年前左右,全世界范围内的那一次人类文明的兴盛。同样也不能解释农业为什么会在不同的文明古国同时出现的问题。我觉得在农业出现之前,随着人类渔猎和采集经验的丰富,温饱问题实际上已经基本解决。不仅如此,人类还有多余的食物用于航海和旅行、迁徙的需要。正是这些多余的食物使当时的人类拥有普遍的交流和贸易。而农业的传播也正是在这两个基础上实现的。首先,只有当人类对于采集的植物种子有了足够的认识之后,农业才会出现。其次,只有长途的旅行、迁徙和航海才能将新的生产技术带到不同的部落。
但无论如何,农业生产的发展进一步促进了人类的繁荣。神农氏也当之无愧地长期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当然,这里还存在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是中国的神农氏首先发明了农业还是中国的神农氏得到外族旅行家的启示而发现农业的呢?无论其答案如何,神农氏首先在中国进行农业生产是可以肯定的。
农业生产被发明出来的又一个结果,就是人类寿命得到大大提高。以往通过采集得到素食太少,人类大多吃的是荤。农业让人类逐渐改善了自己的饮食结构,荤素搭配,以素食为主食以蔬菜为辅食以肉类作为牙祭的饮食习惯,是更加健康的饮食习惯,有利于修生养性。渔猎和采集再也不是主要的饮食来源,这也让原始先民从沐风栉雨之中解放出来,少了风吹日晒,不仅减少了劳苦,也减少了未知的危险。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饮食改革。由于素食第一次大张旗鼓摆上桌面,作为一种新的食物代替旧的荤食,所以人类对于吃素有着非同寻常的爱好。所以这一时期人类的寿命大大延长。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素食逐渐被人习惯,人们对荤食的追求又大大增长。饮食结构一个变向,对于人类的健康饮食重新提出了挑战。同时,随着人类的繁衍,病毒开始在人类流行。这两个因素促成人类的身体健康状况出现问题。但人类并没有完全抛弃正确的饮食习惯。毕竟荤食对于人类来说,由于素食满足了需要,渔猎的行为减少,产量相对较小。所以人类的寿命是波动的。同时随着疾病的增多,人们在巫术治病之外,也会发现不同的食物结构下,对于患者的病情是有不同推动作用的。长此以往,食疗就成为一个主题。而后来更由此推断出,不同的植物可以治不同的病。
这时候神农氏的又一个圣人出现了。这个神农氏的圣人大约出现于炎黄之前的两三百年间。他根据人类过往对于食疗和药疗的经验,决定到植物中去寻找更多的药物。于是有了“神农尝百草”,中药学得以系统化。
这一代神农氏之后,人类健康再次上了一个大台阶。现在人类解决了温饱问题和健康问题,剩下的也就是利益问题了。
中国各族为了利益而征战,最终以炎黄结盟蚩尤败北而告终。末代神农氏在被轩辕氏取代以后,跟轩辕氏一起成为中华民族的始祖。
“尝百草”的神农氏是中国上古史中又一个重大的人文事件。神农以身试药造福人类的精神和实践,成为中华民族又一个人文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