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离开让书房再度陷入沉默。南晋沉思片刻,随后执起笔,落至平摊的宣纸上,一番行云流水下来,已然写成一篇书信。
一声口哨响起,白鸽闻声而来,缓缓停歇在案台上。
南晋将信件卷入小竹筒,将它轻轻系在了白鸽的脚上。他顺了顺白鸽的羽毛,便将它送走了。
夜色渐深,南笙早早便洗漱完,正点着烛火坐在书桌前学习写字。
门突然被敲响,南笙看去,只见进来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镜烨?”她言语间有些不确定,待那人真的转过身对着南笙时。她便真的确定这是镜烨本人了。
她掌着烛火走来,熄灭了灯笼的火光:“小姐是在练字?”
“是啊。”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将镜烨拉到身边,“帮我看看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随着南笙手指的地方看去:“嗯……这字读作‘翕’,诗经中有一句‘兄弟既翕,和乐且湛’,翕字之意有聚合,和顺的意思。先夫人的字便唤作翕呢!”
“连翕……”南笙怔怔念叨,“很好听的名字。”
“是啊,夫人生前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就和她的名字一样。”
“镜烨你在母亲身边待了多久啊?”
镜烨思虑片刻:“镜烨小时便被夫人救了一命,从此便跟在小姐身边,这样算算该有六七年了吧。”
“都这么久了……能跟我讲讲母亲的事情吗?现在我已经不太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当然可以。”镜烨为她点亮屋中其它烛火,徐徐道:“想当初和小姐第一次见面时,还是在我是奴隶的时候。我身负重伤逃了出来,在路上遇到了夫人和小姐。当时小姐还是个六岁的小女孩,若不是夫人和小姐收留了我,恐怕早在七年前我就死了。”
“那你父母呢?”
“我没有爹娘,从小就和一帮孩子相依为命,过着非人的生活。后来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其他人要么被虐待而死,要么便在途中被杀死……”
南笙感受到她言语间的颤抖之意,阴霾笼罩了她的双眼。镜烨似乎陷入了当初的回忆,仿佛再度体验绝望。
“但是还好。”镜烨渐渐平复心情,“来到府上后,夫人和小姐从来不把我当作奴隶,不仅如此,夫人对待府上的家丁都没有轻视的意思,还都很照顾大家。如今老一辈的家丁,都是知道夫人的性子以温婉著称。”
“没想到爹看起来这样放荡不羁,却喜欢娘这样温柔的女人。”
“是啊,要说将军和夫人的故事,那还真是如话本般不可思议呢。”
“嗯?”南笙一下来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看。”
镜烨一看南笙兴趣更甚,也来了精神:“将军在年轻时便是许多闺中小姐的梦中人,但他从不在这些燕环肥瘦中逗留,却在十三年前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后,对她情有独钟了。”
“哇……这狗血的开头……”南笙在肉麻之余依旧竖着耳朵。
“又过了五年,两人经历风风雨雨终于修得正果,将军娶了夫人,那时候还带着已经五岁的小姐一同入府。”
一听到这南笙不淡定了:“什么!我是未婚先孕啊!”
镜烨似乎被她这么大的动静吓到了:“小姐,什么是未婚先孕啊?”
南笙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尴尬地摇摇头:“没、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