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均有些狼狈:“钱嘉义,那……这十二位锦衣卫的同党的供词你该怎么解释?”
钱嘉义笑笑:“既然田尔耕可以说慌陷害信王,这些同党这么做也就不足为奇
了……”
袁大均话带杀机:“请问钱大人,你何以证明田尔耕是在陷害信王?”
钱嘉义:“信王差点让他丢官下了大狱,田尔耕这么做分明是在报复……”
袁大均拍拍手:“钱大人的推理很精彩,一个临死的人还非要拉上一个王爷做
陪衬,这个想法也未免太新奇了……就算你说的对,一个将死之人不怕得罪王爷,
可这十二个活着的人证你怎么解释?田尔耕已经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指证信王?”
钱嘉义有些语塞:“这个……既然他们与田尔耕是一伙的,单凭他们的口供
说明不了问题。田尔耕在撒谎,为什么他们不能撒谎?”
杨寰:“钱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在撒谎?”
钱嘉义摇摇头:“属下既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也没见过他们……等会儿问过
这些证人便知……”钱嘉义明白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目前只能被动防守,寻找
战机。
杨寰和魏忠贤相视笑笑,魏忠贤眯着眼:“既然是这样,口说无凭,袁大人带
锦衣卫十二位人证上堂。”
钱嘉义在认真询问了第一个证人后,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魏忠贤一伙的准备
可以说是十分的充分,证人回答得滴水不漏,看来魏忠贤是动了真格要置信王爷于
死地。审问这十二个证人显得既漫长又折磨人,他们的口径几乎完全一样,没有半
点破绽。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位证人。
杨寰疲惫地问着他:“报上你的姓名、年龄。”
证人恭着身答道:“回大人,小的名叫黄彪,今年三十四岁,现任锦衣卫钦班……”
袁大均:“黄彪,这个月初七晚上可是由你在紫金城东门当班?”
黄彪:“正是小人。”
袁大均:“你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向各位大人描述一下……”
黄彪恭敬地:“是,大人。初七的晚上我受田大人……不,田尔耕指使在紫金
城的东门当班,田尔耕让小的将十一个陌生人放进皇宫,本人照办了……后来,小
的听说有人在乾清宫谋杀皇上和王爷,待小的清理现场时发现死去的蒙面杀手正是
那几个陌生人……”
袁大均得意地看看钱嘉义,冲他一伸手,示意自己的话已完,该轮到钱嘉义了。
钱嘉义走上前逼视着黄彪:“黄彪,你接杀手入宫只是听从了田尔耕的命令,
这和信王有何关系?”
黄彪:“田尔耕告诉小人,这都是信王的意思……而且小人在信王府里见过
这些杀手,所以小人确信无疑杀皇上是信王的指令。”
钱嘉义故作惊讶地:“这么说你见过信王……”转向信王,“信王爷你认识
黄彪吗?”
信王鄙视地:“本王这是第一次见他,怎么会认识他呢?”
钱嘉义点点头:“黄彪。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钦班,怎么会高攀得起
王爷?你可要好生说话啊……”
黄彪有点慌张地四下张望,他的目光与阴森森坐在门口的许显屯的目光碰在一
起,黄彪打了一个寒颤:“高攀王爷谈不上,小人是与田尔耕到信王府与信王商议
谋杀皇上的事,就是在那次会面上小人见到了那十一个杀手……”
钱嘉义:“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刚才说是田尔耕向你传达接杀手入宫的命令,
又说你参与了与信王的密谋……为什么信王不在密谋时当场向你发布命令?而非
要让田尔耕带为转达,这不是很奇怪吗?”
黄彪脸上有些微汗,“小人大概没说明白,在那次密谋中信王只是听说三位王
爷即将赴藩,怕皇上也将他发配外地,所以急着动手。当时信王做了布属,田尔耕
负责安排动手当天紫金城值班的人,就是我……而我则负责放这些人进皇宫,当
时那些杀手没说话,我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由于还未找到合适的时机,
所以动手的时间并没当场定下来,只是要我们等消息……”
信王冷笑地:“真是编的比真的还像,让你守城门真是屈才了……”
三位王爷轻轻地笑笑,魏忠贤和杨寰则面无表情地坐着。
钱嘉义逼问地:“那次会面是在什么时候?”
黄彪:“本月初一下午……”
钱嘉义好象抓住把柄一样:“这就奇怪了,据在下所知,信王初一的下午独自
在家休息,家中并没有客人……信王属下所说可是属实。”
信王:“完全属实,本王的家人和佣人可以作证……”
杨寰插话:“朱由俭,除了你府上的人,你可有别的证人吗?”
信王摇摇头:“没有,当时家中并无外人,你让本王怎么找外人作证啊?”
杨寰看看魏忠贤:“这就难办了……”
钱嘉义忍不住:“有什么难办的,袁大人手里不都是田尔耕的人吗?你质疑信
王家人会护信王的短,属下也同样可以质疑田尔耕的人在帮着他陷害王爷……”
瑞王把桌子一拍:“有道理,信王家人作证不可靠,田尔耕的亲信们的证词也
一样不可靠……”
惠王和桂王附和地:“是啊,看起来田尔耕的指控有些站不住脚啊,魏公公你
看呢……”
魏忠贤阴沉着个脸:“王爷们这么说未免太早了一点吧,袁大均你还有别的证
据吗?”
袁大均不慌不忙地:“回魏公公,属下还有一个证人可以证明本月初一下午在
信王府的确有一次谋反的密谋……说起来这个人也算是信王的家人……”
钱嘉义知道对方要打出周二爷这张王牌了,照眼前这种形势这会对信王造成极
大的冲击。想到这儿,钱嘉义赶紧打断袁大均的话,“袁大人请等等,既然不能排
除田尔耕伙同亲信陷害信王的可能,这个案子就复杂了。很可能有个惊天的大阴谋,
有人伙同田尔耕谋害皇上不成就嫁祸于信王……我提议中止聆讯,将案子交王爷
和魏公公作进一步调查……”在此不利的情况下,钱嘉义只有把矛头对准魏忠贤
转守为攻。
瑞王马上附议:“钱大人说的有理,这个案子的确有些古怪……魏公公是不
是可以考虑重新调查啊?”
魏忠贤强压着怒火,脸上带着笑意地:“王爷,皇上只是要我们速速审案,并
没让我们推倒重来啊,再说钱嘉义所说的只是个人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啊。”
三位王爷点点头,桂王故意问钱嘉义:“钱大人,你所说的背后大阴谋,是否有
事实依据啊?”钱嘉义事先与王爷们有约定,如果形势不好就想法中止审案,争取
时间找到证据再说。
钱嘉义朗朗地:“有,锦衣卫百户罗云鹏和武大进、武二进在护送王爷赴藩的
路上,抓住了想谋杀王爷的凶手,凶手交代了让他们谋杀王爷的不是信王而是另有
其人……”其实他们并没有抓住过活口,钱嘉义只是在用魏忠贤他们的手段对付
他们自己,“这是罗百户和武氏兄弟的口供,请王爷和魏公公过目……”
瑞王接过口供没看,而是转手交给了魏忠贤:“魏公公,我们三位王爷可以作证,
罗大人所言的确属实,既然案子有了新的变化,是不是暂停审讯,待找到新的证据
再说……”
魏忠贤慌了,如果案子往自己身上引这不是引火烧身嘛,“王爷这可能不妥吧,
皇上等着我们审清案子给他一个回话呢,我们这么拖下去会不会让皇上不高兴啊。”
桂王冷冷地:“魏公公,可也不能为了讨皇上高兴而制造冤假错案吧……”
瑞王站起身:“魏公公,本案就此暂停,等有了新证据再重新审理,就这样吧。”
魏忠贤急了,“哎,王爷、王爷……”
钱嘉义看着魏忠贤的猴急样和信王偷偷笑笑,可是他们的笑容还没退去,就见
王体乾从屏风后面出来拦住了三位王爷。他悄悄地和王爷们及魏忠贤低语几句。三
位王爷的面色大惊。一行人马上随王体乾消失在屏风后面。
公堂上只剩下钱嘉义、信王和袁大均面面相觑。衙役赶紧把惊魂未定地黄彪押
出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