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意如拿起桌上的杯子擦了擦,再倒些清水转了转,而后悠悠地喝了两口。
皆如萧则是掰开些许干粮,喂食只有拇指大小的小黑鸟,看着那只鸟啄着桌上的碎层,食指抚着黑鸟的羽毛。两只紫色的眼眸贼溜溜的盯着小鸟儿看。
欧意如瞥了皆如萧一眼,偶尔从施佰春身上分神注意着这人举动,黑鸟饱足后拍了拍翅膀准备窝下,皆如萧突地张嘴将那黑鸟一口吞入嘴里。
施佰春给皆如萧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是知道皆如萧走火入魔后见活的东西便爱往嘴里塞,可这人现下塞入嘴里的是寻香鸟,白白说皆如萧有办法找到六师姐,自然便是凭这寻香鸟追寻六师姐身上的万里寻香。若鸟给这人吃了,那么六师姐肯定是走不到了,如果六师姐也在这座城里,六天之内找不到那么六师姐万一中瘟疫,那么肯定就没救了。
突然皆如萧抬起头来看了看两人一眼。
“……”欧意如盯着皆如萧瞇了眼说道:“黑黑,吐出来。”
皆如萧朝欧意如露了一个妖魅的笑容,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张开嘴。
施佰春只见那鸟缩成了一团小黑球,在皆如萧舌头上瑟瑟发抖。
皆如萧笑得贼嘻嘻的神情在说着:‘被我骗了!’
施佰春有些愣,白白叫师兄黑黑耶……这么亲密!?而且一开口就让皆如萧吐出寻香鸟,这两人以前是死对头来着,皆如萧会这么听欧意如的话,施佰春说不惊讶是假的。
欧意如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无可奈何地对施佰春抱怨道:“你没醒来那些天,他每日都这么做。”
欧意如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爆跳的青筋,对施佰春说:“把那只鸟抓下来装进竹筒里,否则他若真的吞进去,我会拿剑剖了他挖出来,再叫你自己缝去。”
欧意如这般讲时想到那情境,抬起头来刚好又见着皆如萧的脸,当下一个反胃至极,直接干呕了声。
施佰春连忙在身上掏来掏去,掏出了颗梅子干扔进云倾的茶盏里,端给欧意如喝下。施佰春喃喃说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同挤在一辆车里,也没打没杀,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欧意如瞥了施佰春一眼,说道:“他不来烦我,我自也不会去理会他。你也不希望我去伤他。”
施佰春问的话让欧意如不悦,其间波折哪是自己所言那么简单。
每天每夜与这黑黑相对,要克制与此人四目相交时心里狂涌而出的涛天怒意,丢了也不成,带着走又觉得呕,他这是为了谁呢,生生忍得这般辛苦。
可施佰春听了欧意如的话后只是愣愣地噢了声,还真信欧意如如此简单便能与皆如萧安然共处的说词。
欧意如见施佰春的表情脸色陡然一变,辛苦没人知晓,当下一个怒啊……不想说话了!
白白啊,你不说人家怎么会知道你辛苦呢?
三个人围着张桌子坐,欧意如狂暍着茶;皆如萧玩着鸟,无论施佰春手再怎么伸,也不肯给她;施佰春张了嘴左看右望,没人理她。
气氛随之渐渐沉了下来,显得尴尬。
施佰春瞥了眼桌上干巴巴的馒头,可怜自己在外头生猛如虎凶狠如鹰,回到家里碰着这两人,怎么就没了办法。
“小二!”她吼了声,奋力打破沉默。“来碗阳春面和两斤卤牛肉,这馒头都成干了叫人怎么吃啊!”
喊出口后,过了好一会儿,欧意如才淡淡说道:“这客栈没小二,店是关的、门板是封死的,还活着的早都走了,楼上倒有两具干尸没走成。”
施佰春嘴角抽搐了下,“白白你讲这笑话还真好笑。”
“我不会讲笑话。”欧意如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眸子看着施佰春十分认真地回答。
就在欧意如和施佰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客栈外头有人敲了敲被皆如萧砸坏的门板,说了声:“佰春。”
施佰春见是小叶子,抬了抬眉,随口问了声:“有事?”
施佰春不是不想搭理她而是没心情。
“你这是明知故问。”小叶子露了个苦笑。
施佰春自也知道这小叶子来是为了什么,可她偏做无事人般转了转着桌上杯子,说道:“是他们推你出来,也不过是知道你与我相熟罢了!你还真那么勤快替他们作说客啊,别理那些家伙了,坐下来一块喝茶吧。等等我再替你把个脉开药方祛病,其它的你就甭管了。”
“妹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小叶子笑道:“‘妙手回春阎王敌’这名号几年里响彻大江南北,不仅仅是因为妹妹你医术高明,也是因你仁心仁术济弱扶倾,只要遇上急病之人,从不过问诊金,只问留人一命。”
施佰春笑了笑。“好说好说。”她名号是挺响的,没办法,医术高到老从阎王手里抢回人,要平平无奇在江湖里过曰都没办法。
“外头的同道们这回也是因为碰上血衣教,两方交会才打得失了理智,方才多有得罪妹妹的地方,他们也托我进来向你赔罪。还请妹妹大人有大量,秉着医者济世为怀的慈悲心肠,施以援手。”小叶子说。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施佰春学欧意如的模样冷哼了声。“救了以后他们又杀来砍去的还不是会死,徒劳无功兼浪费心力还浪费药材,要有那么多时间,我干啥不多陪陪我家白白美人,到外头去转,光那些血腥味熏都熏死人了。”
“哦——”施佰春挑眉望向她家白白。“美人,我说得对不对?”
“不惹事都对。”欧意如淡淡地道。
“好妹妹,”小叶子说:“你进来半天,他们便在外头等了你半天,哪里也不敢去。夜里风寒露重,怕是已经有人开始发热了,看着姐姐当朝收留你的份上就帮帮忙吧。”
听得这般说,施佰春啧了声。“外头挺安静,他们不打了?”
接着施佰春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