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柱香的功夫过去,这团看似无害的光华方才逝去。陈易往前一迈,终于稳稳地站在中央祭坛之上。
凝视着前方仍在缓缓旋转的土珠,陈易心中总算是松下一口气。土珠的旋转似带起阵阵微风,吹拂在身上甚是惬意舒爽。恩?不对,似乎还有一丝清凉的感觉。
遂微微低头,接着就是一声惊呼。原来凌厉的刀光剑影虽没有撕碎他的身躯,却是让他身无寸缕。幸亏,这里不像血池,既没有他人更没有异性。但陈易还是疯子一般地取出一身黑袍穿上,因为他感觉那旋转中的土珠似乎正在欣赏自己的尴尬之态……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冥冥沧。他没想到光是接近土珠就会如此费力,也好,越是这样,似越能说明土珠的效用巨大。难怪这小子的师傅告诫他,无天然宝珠,不可登武道之极。
陡然间,冥冥沧愣住。武道之极?这个极,在小子看来就是由圣级突破到极的那个功级,但真的仅仅只是如此?
极,为极致,为尽头。但极之后,却有太极和第二阶段。凭此判断,小子眼中的“极”怎么可能就是尽头?既然不是尽头和终点,那武道的“极”到底在哪里呢?
一时间,冥冥沧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顶端中央祭坛,在一片金黄色的小世界里,一袭黑袍的陈易格外显眼。他无比坚定地朝中间的土珠迈去,当迈出近百步之后,便再也无法前行。
眼前的景象如梦如幻,土珠四周金光四射,道道波纹在周边震颤不休。直到这时,那种曾经数次体会的亲切与熟悉感才变得如此真实。
竟然是一种类似血脉相融的奇妙感觉,这让陈易颇为不解。难道说天然五行宝珠就是为自己而生?抑或是先天五行体质跟五行宝珠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同根同源?
无论是哪一种,都有些不可思议。假如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五行体质的人呢?那他或她亦会有同样的奇妙感觉吗?
想不通的问题干脆不去想,眼下的问题是怎么才能顺利得到这颗土珠。从那些闪着光泽的波纹来看,这里显然被高人布下了阵式。既然是天然诞生的五行宝珠,那这些祭坛又是何人何时修建?跟布置阵道的高人是一回事吗?
理不清的问题再次闪现在脑海中,陈易使劲一摇头。今天怎么了?不知不觉中就纠缠到这些看似没有答案的问题当中。离坟场试炼结束的时间剩下不多,还是尽快想办法获得土珠,然后赶在坟场关闭前出去才是。
那,第一步就是破阵。
静静地站在那,陈易闭上了眼睛。他想试试自己一人能否破解阵法,虽说对阵道的了解仅仅是入门级的水准。
此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纵横交错的阵道之中,分布着数百个金黄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并非静止不动,而是随机地沿着那些阵纹来回闪动,但绝对没有两个光点相撞的现象发生。
正是这些光点的不断闪动,让人看过去土珠上面有道道波纹流动。陈易觉得这些光点都应该是阵眼所在,可要是这样,那又如何准确捕捉到它们的轨迹?
另外,核心阵眼又在哪里?
他继续用神识感应着这道阵式,一点一点地顺着阵纹的走向。目前以他的水准,能清晰地感应到第三道微纹的存在,但第四道精纹却是若隐若现的感觉。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滑了过去……
猛然,他的神识一凝,紧紧“看”向最中间的一处地方。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但他就是突然感应到此位置非常重要。反复感应了数次,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于是忍不住喃喃自语:“最中间到底有什么呢?”
“嘿嘿,臭小子,竟然让你歪打正着。”一道声音突然传出,正是冥冥沧留在脑海中的一抹神念。
“什么让我歪打正着?对了,正想请教你如何破解这道奇怪的阵式,那些光点一直在移动中,这可怎么入手?”
“是说你对中心阵眼的寻找。虽说很多阵式都会把它设置在最中间的位置附近,但也并非绝对,甚至亦有大量的阵式完全设置在其它位置。而眼前这一阵,恰恰就是在最中间,也就是你方才感应的地方。知道为什么吗?”
“哦?难怪我觉得那里有古怪,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至于为何放在最中间……这还真不知原因。”
“其实很简单,这是五行宝珠中的土珠。土在五行方位之中,自然位于正中。”
“就这么简单?那据此推理,水珠就在北侧,木珠就在东侧么?”
“应该是这样,你若不信,将来如有缘相遇其它宝珠,自可进行验证。”
“恩,即使破了这核心阵眼,其它变幻不定的二级阵眼又要如何去破?”
“这个只能由我来指导于你。你的修为不够,所以无法捕捉到它们的规律。它们看似随机而动,实际上都是围绕着各自的阵眼而动,有规律可循。”
陈易闻言,随即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光纹流动较之前更快了些,难道说这阵式还能随时改变?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觉得这道阵式真是复杂。
“你说对了,这是强大幻阵的特点。通常而言,起码是阵道大师以上水准的强者才能布下如此高深的幻阵。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好。要是冥冥丹在此,虽说他都领悟到了第三个境界,但于阵道却不是我的对手。”
陈易不置可否,随即调侃了一句:“若要是冥冥阵在此,恐怕不用吹灰之力即可破解吧。”
“你小子成心气我是不是?不想得到土珠了吧,那我们走。”
“别别别,我只是开个玩笑。再说您这等高人,何必与我计较这些呢?”
“哼!那就别再废话,准备好了吗?”
接下来,在冥冥沧的指点之下,陈易集中神识开始破阵。身形游走于阵式之中,指指点点,激起道道光彩。
远在祭坛之外的青年,早已调息完毕,目光正注视着这里。见陈易来回穿梭于土珠附近,身上似乎有金黄光芒不停地闪烁,眼花缭乱之中,竟给他一种神圣高大的感觉。
正在破阵的陈易却是另一番滋味。脑海中不停地接受着冥冥沧的指令,一会儿踏向坎位,一会儿又是兑位、巽位……慢慢地,他也逐渐摸索出了一点门道。
等幻阵破掉,虽然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但陈易却很高兴。因为这种在高人指点之下的实际操作,让他受益匪浅,尤其是对奇妙幻阵的了解,起码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最终,陈易用了一小柱香的时间将大阵破解。他缓步向前,走到离土珠不到三步之距,伸出手,轻轻触摸着缓缓旋转的宝珠。
立即,一股宜人的暖流传来,仿佛夏日饮雪冬日烤火一般舒泰。陈易的心,突然间变得很静,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他凝视着土珠,良久之后才收回手来,随即轻轻闭上眸子。
远处的冥冥沧和青年都紧张地把目光投向这里。陡然间,“刷……”金黄色的光芒轰然绽放,土珠开始疯狂地旋转。
随着旋转的加快,土珠带起道道耀眼的光华。不一会儿,陈易仿佛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若隐若现,神圣而高大。
尤其是蛇王青年,此刻竟被陈易高高在上的威严之势而慑服。情不自禁冲那方跪下,口中默默祈祷着……
突然,土珠开始上升,而且高速旋转时竟变得越来越小。由磨盘到脸盆,由脸盆到钵盂,最后似乎只剩下弹丸般大小。但周边四射的金黄色光芒却是越来越盛,先是笼罩住陈易,继而是整个顶层的祭坛。
“呜……呜……呜……”只听得土珠疯狂的旋转声从光华中传出,传得很远很远,青年都听得一清二楚。
“嗖!”
“嗡……”
等这两声传出之后,青年只隐隐看到一个小小的亮点一闪,似乎没入到陈易的眉心。
顷刻间,金黄色的光芒从祭坛消失,只剩下一袭黑袍的陈易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紧接着,他盘膝坐下,似是进入到了修炼之中……
没错,那个巨大的金黄土珠,最后化作成一个弹丸般的光点没入到陈易的体内。瞬即,一股磅礴的气势绽放,如汪洋般的黄色力量四溢开来,是那么猛烈,又是那么迅捷。
无比神奇的是,陈易的身体各处,无论是肌肉、骨骼,还是血脉、经络,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股力量的到来。不知是久旱逢甘雨呢,还是他乡遇故知。
那些黄到极致的力量,就好像是外出的游子终于回到母亲的怀抱。欢呼雀跃,把足迹洒遍每一丝每一毫的地方,滋润着、洗涤着、亲昵着……
而血脉筋骨,则敞开温暖的怀抱,任凭这些精纯的力量游走于身。细细地体验着、感悟着、升华着……
至于外界发生着什么,陈易完全不知,他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修炼当中。
“这真是他的大机缘,幸运的小子。”冥冥沧平静地看着入定的陈易,喃喃自语。
随即他看了眼一旁的青年,淡淡地道:“如今他已得到了土珠的精华,就需要时日来炼化了。依我来看,那土珠蕴含的力量何其磅礴,三五日甭想消化,恐怕至少要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