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些纵横交错、层出不穷的树根,交织成一个个错综复杂的地下小网络。所有的小网络融合在一起,再组成一个盘根错节般的庞大网络。”
夏一可脸上神采飞扬,一种钦佩感自眉宇间透出:“有着它们扎在这地底深处,不断汲取着水分与营养,默默无闻地支撑着木王树那无比巨大的身躯。这,何尝不是一种忘我的无私奉献精神?”
“一可姐说的是!要不是有机会陪同你前来秘地,恐怕我永远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根基在支撑着木王树,更无法理解这数百丈的地下深处还有如此震撼的所在。而这样伟大的奉献精神,差不多是所有根系植物的共性。”
“什么?数百丈?我族门口那三棵银桂杉的根系恐怕都得深扎数千丈,还还是往少里猜测。这木王树的根系,我估计至少得数万丈深!否则,根本无法承受那硕大的树身。”
“啊?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行进的地方,距地面有数万丈?”
“嗯,只少不多。”
陈易的表情瞬间陷入石化之状,数万丈,还只少不多!
夏一可是木木族的精英,也是唯一携带木灵液的异人,她对植物的认知能力绝对是首屈一指。居然她都如此认为,陈易根本就不会怀疑。可是不怀疑归不怀疑,心中那份震撼还是无法掩饰。
大自然真是有太多的神奇之处。相对于大自然,人类还显得很弱小。就算修到极致,甚至达到师傅源头那样的顶级水准,在大自然面前,在浩瀚的宇宙星空,是不是仍然渺小如一粒尘埃?
感叹大自然之威力的陈易,边疾行边思考。看着那几无止境的根系网络,脑海中突然又闪现了刚才一可姐提到的奉献精神。根系皆如此,无论树根,还是草根,深藏地下,不为人所见,把真正的光环给了地上的树、花、草、甚至是叶和果实。
“松柏常青本色在,大林木中歌声扬。”
这两句木之“长生诀”中的最后两式,情不自禁地又浮了上来。由木王城前往乙山路上,寅江边那一望无际的各式树木,也曾让陈易对木功最后一招略有所感悟。
松树柏树,四季长青,冬抗严寒,夏耐酷暑。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冰雪满地,永远保持着自己的本色。用自己的青绿,始终如一地装扮着这个世界。这亦是一种奉献精神。
再来看竹子。夏一可父母那简舍正好位于一片青翠竹林,翠竹一节一节,坚韧向上。这难道不是一种奋发和进取之精神?而竹中空空,又是一种虚怀若谷的谦逊品德。
又岂止是竹子如此,但凡树木植物,无论立于何处,最终仍会积极向上生长。似乎它们都深知,唯有向上,才是正途;唯有奋发,才能赢得更多的生机。
与之对应,松柏也好,竹子也罢,根系却向下。扎的越深,基础越稳,成长的空间就越大。就好比这木王神树的庞大根系网络,注定会成就出一棵铺天盖地的参天巨树。
一木即木,双木成林,三木成森。树木越多,必将为林。卯河如是,寅江如是,乙山更如是。在如此的大林木中,又能说明什么?
所谓独木难支,就连小小的灌木,一旦成丛,必定蓬勃兴旺。
唯成丛、成堆、成片、成林,方能显示集体力量的强大!
小可遮阳聚阴,中可防风挡沙,大可调节水土气候,这是因为彼此精诚合作、团结一心,是一种坚不可摧的群体之力!
原来这两句,分明说的就是一种气节或气度。
无论是向上的积极奋取,还是向下的无私奉献;又无论是本色常在,还是团结凝聚,这些极其重要的精神,都是一个人成长中或不可缺的。
而在实战之中,如果能保持本色,即不会受敌所诱、不为所动。战斗中即使失利,亦不会放弃,及时调整,寻找奋起之机,从而反败为胜。
至于团队合作,更是出奇制胜的有力保证。想想出道以来的几场战斗,陈易几乎都与玉儿、鱼儿和若水有着紧密的配合,正是小队伍的集体力量才让江湖之路有惊无险!
这一式,很有些类似水功最后一式包容的味道。只是用之于木,称之“震气”。震,为东方,为木。气,为气节,为气度。
有了“震气”,如同一根主线,将木之柔韧、顽强、迷幻、夺魂和回春五式,全部贯穿。至此,“长生”木诀,方为基本大成。
心念一动,陈易立即停了下来。一种与周围木根空间相融的感觉瞬时充斥全身,盎然澎湃的生机之力开始不断在经脉中冲击和凝聚……
走在前面的夏一可好像感觉到什么,猛一转身,看到陈易正被一种暗青色的雾气包围着。雾气中那深紫色的光芒,在这地底深处,显得格外的亮丽,更有一丝神秘的色彩。
须臾,光藏雾尽。唯有一种令人惬意的感觉在这方空间荡漾……
陈易看到夏一可正盯着自己,便回之一个暖暖的微笑:“不好意思,小弟走着看着,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木功尚未习得的最后一式。一时感悟萦怀,居然就……就不由自主地突破了,不曾想惊到了姐姐,嘿嘿。”
“小变态!”夏一可白了他一眼,“又升了一级?”
“嗯,不多,木神高级,正好是一小级。”
“还不多?眼看就快赶上姐姐我了,真不知道你那神奇的功法到底是怎么与你的体质融为一体的。”说着说着,夏一可一下羞红了脸。易弟那罕见的五行体质,竟然就是秘笈中提到的婚配对象之一。
是造化弄人,还是天地作合?
好在地底幽暗,夏一可迅速转身继续向前,以免被陈易察觉出羞态。陈易见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与她并肩前行。
“我也始终没弄清楚师尊是从哪得来的《五行诀》,的确神妙如斯。但哪里就赶得上一可姐呢?等你随后接受了族中传承,小弟更是望尘莫及!”
“少来了,就算修到极致,也不过是单一属性。哪及你五行全属性,一旦登峰造极,怕是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天下之大,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不过,听着倒是很爽很牛气。无敌啊无敌,我就权且在这万丈地底之下,做一回无敌梦,看看将在何时我即能真正无敌于天下!哈哈……”
陈易这一彻底放开,身上那股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气势尽显。这要是玉儿在旁边,肯定会觉得此时的陈易,那气势、气场和气质远远不是在南海小岛、山崖秘洞突破皇级、神级时所能比拟的。
而初次感受这股尊贵、霸道甚至无敌气势的夏一可,芳心瞬间如小鹿乱撞。比自己小两岁的陈易,怎么会有如此君临天下、俯瞰众生的上位者气度?这样的气势,似乎比掌控数万族人的父亲都要强上一分!
陈易又哪里知道,自己一时兴起,豪迈外放、霸气毕露,却真正触发了夏一可那颗从未松动的酥心。之前他的关心和呵护,顶多是让她有心动之感。如果说有触发,不过是在芳心的外围而已。而刚才的触发,却是一下波及芳心深处。
男人之强大,永远是女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之一。而男人之情重,同样是使女人沦陷的致命杀手锏。
陈易不过十三少年,情重早已让众人感受深深,也正是因此俘获了玉儿的芳心。而刚才小男生无意中的霸气初露,强大气势又搅动了另一个少女的情怀。
乱了方寸,乱了心扉,乱了一个十五六岁仙灵般女子的情感世界……
一时间,幽暗的地下通道弥漫着既振奋又浪漫的气氛。陈易在自己美梦中憧憬,浑然不觉地施展着小男人的一面,夏一可则深深沉醉于他带来的震撼之中……
又过了至少半个时辰,陈易的亲近感或相识感又强了几分。难道是接近了木王树的中心?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木王,真的就是木中之王?
在黑水城的黑水池,也是无数丈的池底深处,与这里竟有着些许的类似。自己事后怀疑那里是水中之王,为此师傅没说是但也没否定。没想到陪同木木族的夏一可前来接受传承,再次体验到那种奇妙的感觉。
就算是木中之王,但仍是无法猜测何以给自己带来相识与亲近之感。这一切,也只有靠时间来揭晓真相。
猛然间,夏一可收步,十分谨慎地看着前方。
陈易只觉得眼前一亮,通道延伸到这里,一下子变得开阔许多。其实开阔倒在其次,更让他惊奇的是这儿的光线。没有夜明珠,阳光显然也无法渗透,但就是那么明亮如白昼。
夏一可似乎跟他的感受不同,只是紧紧盯着这方空地尽头的一排树木。顺着她的目光,陈易才注意到相对于莫名而来的光线,这排树木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树木粗如盆口,笔直挺拔,树叶茂密。站在树前,根本无法想像这是数万丈的地底深处。就好像头上有阳光,地下有水流,眼前是一排葱郁的树木。
夏一可轻轻吐出一口气,柔声道:“易弟,我们终于到了机关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