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公子见谅,此灯无论多少金银,小生都不会卖”书生一说完,便开始收拾东西。
“此灯观赏就此结束,小生告辞”
说完背着花灯,不顾人们劝阻,淹没在人海中……
“爷……这人怎如此不知趣”四儿虽然不明白轩辕寒为何非要买此灯,但是居然有人拒绝这么一个天价,不知是不知好歹还是另有隐情。
“你先回金莞楼,我去去就回“
“爷……”
还不等四儿回话,轩辕寒便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
——
青衣书生穿过人群,转过柳街小巷,渐渐的消失在一架青色小桥上。
轩辕寒追至桥头,却没见书生身影,唯独微凉的风,飘舞的柳枝,不见波纹的碧湖……
轩辕寒一蹙眉,这里怎会如此冷清,而且他身为当朝天子,居然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长安城何时出现了这么一片幽静的碧湖……
悠悠的,传来一阵古筝的声音,音色如歌如泣,婉转动听,突然高低起伏,让人一听竟似有一种悲愤难耐,无法自拔的感觉。
忽而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伴随着古筝的低泣,让空气中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轩辕寒一聚神,用心凝听,只听那女子唱的是:“最遥远的,不是四海为家,而是各安天涯。 最疼痛的,不是负我韶华,而是生死无话。 最难忘的,不是眉间朱砂,而是浅笑无瑕。 最孤寂的,不是寄人篱下,而是一人一马。 最凄凉的,不是满树寒鸦,而是醉后无榻。 最看破的,不是披上袈裟,而是收起牵挂。”
究竟是谁,月圆之夜,人们都在欢度佳节之时,一个人,抱着古筝,在这里苦苦长弹,悲苦留恋……
也许是歌声的魅力,让轩辕寒不由自主的迈出脚步,往湖中间的一座亭子而去。
琴声悠悠,伴随着风,伴随着亭子房梁边挂着的一抹风铃随风飘荡。
白色的纱帘,随着夜风飘飞。
远远的,朦朦胧胧中,轩辕寒看到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抱着一把古筝,低低咛唱。
看不清楚她的容颜,因为她带着一顶斗笠,容颜被白色的面纱遮住,只看清楚她飘飞在风中的三千银丝……
感觉到了轩辕寒的靠近,但是歌声已经未停,皎月的声音蜿蜒流淌,如同一条永无止境的小溪。
一曲终。
风也跟随着静止了。
空气中散发着悲凉的味道。
“请问姑娘为何在此……”轩辕寒终究还是止不住打破沉默。
“你不该来这里”
清脆的声音,如同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么空旷,那么清晰。
轩辕寒一愣,随意激动的不能自拔,他一步一步的往凉亭迈进,他双手几乎都是颤动的,他看向女子的眼神宛若一湖碧波,丝丝荡漾的皆是温柔。
若是这样的眼神被跟随多年的四儿看到,一定大跌眼镜,皇上什么时候会这样笑了。
“白素……你终于还是愿意留在人间么?”轩辕寒薄唇微微的有些颤抖。
对,他认出了这个银发飞扬的女子,就是自己等了三年的女子,后宫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女子,大臣们都在暗暗着急这个皇上为何不纳妃娶后,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对于传宗接代之事只字不提,他们已经不至一次在一旁提醒了。
“你认识我?”女子微微一愣,声音幽幽传来。
看不清楚她此时的表情,但是语气却没带着一丝惊喜。
“是我,轩辕寒,哦不,你认识东方逸吧?三年前北荒之城,我们见过”轩辕寒一激动,既然走过去抓起了白素的手,激动道。
白素被他紧握双手,侧身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胸膛虽瘦削,却又似蕴含了深不可测的力量,让人瞧着便觉得心生依赖。远处柔媚月光洒在他的脸庞,那一抹极淡的笑意仿若带着致命蛊惑的睡莲,妖娆盛开在他的眼角眉梢,美得这般不真实。
他及其自然得轻轻执起她的手,青葱的长指相触之间,白素竟忘了挣扎。
“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宫”轩辕寒轻轻一笑,扶起她带着她往亭外走去。
“我不认识你……”白素抽回手,在抽回手的同时,眉心一点,轻轻一跃,她淹没在一片黑夜中……
“白素……”轩辕寒大惊,四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那抹红色的身影。
白素隐于暗处,她不知道为何,在他笑意的一瞬间,透过这一张脸,她似乎看到另外一张脸,那张如玉般精心雕琢而成的容颜,美的绝伦绝幻,刺痛了她的双眸,同时心跟着一阵刺痛,她慌忙抽回手,疑惑自己到底怎么了。
自己真的和他相识?
为何透过他的眼神,他的脸庞,让她莫名的想起另外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三年前。
白素纵身跳下诛仙台,本已毁去仙身,转世为人,但被一个神秘老人所救,不仅没有死,还被这个老人收为徒弟,传授毕生所学。
她本就天资聪明,勤劳刻苦。
三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在人间的历练,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身体的那股异香,血液的特殊,想要她命的人多不胜数,若是单单是人也就罢了,但是除了人,鬼和妖,就算是有点通灵的饰物也想要她的命。
她不得不勤奋刻苦,努力修炼,虽然不能御剑飞行,但是却也是一个鼎鼎有名的阴阳师。
她不记得过去,不记得她是从何而来,更不记得,她为什么当初会昏迷不醒的倒在师父的门口。
她只记得她名唤白素,是个血液奇香,能通阴阳的一名女子。
她只记得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那些鬼怪不准许,她自己也不准许。
三年修成,她奉命下山捉鬼除妖,短短半个月间,已经在芙蓉,东陵两国家喻户晓了,人们不知道她的面貌,更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只知道她一头银发,经常出现在夜深人静的地方,那里闹鬼,那里不干净,她就去那里。
时间长了,她突然感觉很寂寞,就算过去一阵空白,似乎自己内心也潜意识的不去回想,却总是能在月圆之夜,悲凉无比。
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她失去了一些宝贵的东西……
是夜。
她盘腿而坐,将两手的食指并拢放在额头上,气运丹田。
未几,感觉一股热流从四肢百骸蔓延至眉心,热力足够时,白素在心底默念一段咒文,眉心好烫,就好似有什么要爆裂出来。
白素的唇角缓缓绽开来一丝微笑——出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用心练功,居然没有退步。
倏然背心一凉!
她一凛——怎么回事?
所有的阴阳师在练功之际都最忌有人偷袭。
弄得不好就会修为全失,还可能筋脉尽断,走火入魔。
所以师父每次都教导她,练功之时必须布阵,她今日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而弄的心神不宁,却把布阵忘的一干二净……
白素暗想不好,缓缓地转过头——果然后面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体飘飘渺渺,长发飞散,模样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舌尖掉了出来,脖子四周有一圈青紫色的瘀血,好似佩戴了个怪异的项圈。
她一双空洞的眸子带着恨意凝视着白素,舌尖一伸一吐:“都是你不好!是你怕我夺宠,将我迷晕,然后派人勒死我,却说是我畏罪自尽……”
白素心一凛——此鬼煞气很重,不但是个吊死鬼,还是个厉鬼。
这身上的怨气怕是有好几千斤了,强大的压迫力即使是白素这样的术法天才也觉得微微有些窒息。
姜还是老的辣,鬼还是古代的强。
她知道必须尽早解决这厉鬼,然而,所有的阴阳师都不能在运气修行之际画符驱鬼!
她运功刚刚运到一半,眉心的灵气还没出来。
此时要是破了自己的元神,那就是小命堪忧。
也就是说,她现在对鬼来说那就是案板上面的豆腐,随便怎么剁。
事出无奈,白素只好想法智取。
她无奈地笑了笑,看着那白衣女:“你认错人了吧,大姐?”
“我认错了?怎么可能,你就是翠妞那小贱人,正和二十年,你为了当上正妻,杀了我!!!“
女鬼越叫越凄厉,白素只觉得脑袋一炸一炸的疼。
“我说大姐,正和都过去五十多年了,你睡糊涂了吧……我不是翠妞,我是白素,我不认识你”
白素之前听师父说过,正和是在开元之前老早的年号了,这么说来这女鬼怕是也有五十多年的年头了,她的对头八成也挂掉了,都变成了鬼。
这鬼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把自己看成什么翠妞,好老土的名字啊……
一边说,她一边暗自运功,如果这鬼强要攻击自己的话自己总得反击……
“白素?”白衣女子怔怔地凝视了白素半晌,继而咧嘴狂笑,“是啊,你不是翠妞,哈哈哈哈!不过没关系,你知道你这个地方是哪里么?这是我当初的闺房……我最讨厌乱进我闺房的人了,特别是你这种长的漂亮的贱人……我就在这里解决了你,看你还敢不敢来打扰我!“
说完,她十指尖尖,每个血红的指甲都腾出刀子一般的光芒,朝着白素的背挥过来!
白素微微一愣,若是现在运功大概还要一刻钟才能结束。
在这一刻钟之内,自己真是砧板上的肉,任鬼宰割啊……
要是师傅看到自己这怂样,肯定会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白素深深涌上悔意——早知道这个地方如此不干净,就应该先点上一支驱魔香再运功……
她从来没有这么大意大意过,都怪那个该死的什么轩辕寒。连这个基本的步骤都忘了……
下意识地,白素目中腾起两抹火焰,表情庄肃,凝视着那女鬼道:“你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没法投胎,不能转世,在这幽冥间苦等有意思吗?你的仇人怕是早已死了,何必执着那一心的怨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