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的有人可以证明。”轩辕寒打断道,“这个人,就是东方逸!”
“东方逸?”
“是的,你看看那卷轴的反面。”轩辕寒道。
白素将卷轴翻了过来,果然呆了呆——那上面,是以朱笔精细地描摹着一座山的形状。
那座山看上去十分诡异,远远地看起来,就好似一只怪兽的犄角,又或者是巨狼的獠牙!
而山内有着许许多多的甬道,火焰从每条甬道腾出,烈火熊熊,寥寥几笔便精细地勾勒了出来.
然而,在山的正中心竟然有一个八角形,形状有若一片雪花的石室。
石室完全没有那些火焰,反而屹立着巨大的冰柱,冰柱修直晶莹,最令人惊讶的是,那里面,封锁着一个人……
那人发似银河一般飘洒而下,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
却又沉淀着,永生永世的忧伤……
“师父——!!!”白素心一痛,手指狠狠一用力,那卷轴上留下她深深的指印!
是真的么?
她敬若神明,爱若生命的师父,就这样被深深地锁在那个冰火之境,连飞鸟和猛兽都不愿意踏足的恶魔之眼中……
心中一阵抽搐。
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绪,再睁开眼,她愣住了。
那幅画还在,火焰和石室,冰柱依旧还在,只是那个人……消失了?
她不敢相信地仔细凝视着画上的冰室,还是找不到那个人的踪影,似乎那里只不过是一场梦……
——怎么可能?难道是幻觉?
“轩辕寒,为什么这幅画……这幅画会动?”白素终于抬起头来,问前面衣袂飘飘的男子。
“会动?”轩辕寒的肩膀线条顿了顿,然后道,“我明白了,你是在那张画里面,看见了你师父……”
“难道不是吗?”白素心中划过一丝诡异的情绪。
“白素,这正是证明了这座冰崖魔力的铁证。”轩辕寒缓缓道,“我刚才是否说过,这座冰崖能够映照出人心最渴望的东西——就好像你看见了你师父,你师父是你心中一直放不下的,重要的东西,所以你会看见他……”
“那么,难道他不在这里面么?”白素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问。
“不,他的确在。”轩辕寒道,“因为在打开这卷轴的时候,我看见了东方逸……”
“东方逸?”白素这下更是大惊失色。
记忆理解潮水一般浮上来,那全身隐没在黑色中的男子,他说话的暴戾,他疯狂的笑声,他囚禁她,公开地说要娶她为妻……
“东方逸的一部分魂魄还附在这卷轴上……”
轩辕寒还没说完,只听“啊~”一声,白素手一松,倒吸一口冷气,卷轴掉在地上。
一掉在地上,那卷轴似乎有生命一般地‘咔’一声,立即关上了。
轩辕寒的脸色微动,跳下马来,弯腰捡起卷轴,看了看脸色发白的白素:“你好像很怕听见‘东方逸’三个字。”
“是么?”白素勉强控制下自己的心绪,静静看着轩辕寒,“可能是本能地,对他有种惧怕吧……”
轩辕寒唇角霍然露出一缕笑容。那笑容十分俊美,却带着一丝魔幻诡异的味道:“那若是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样?”
“……怎么可能!”她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声音过大了,听上去有种凄厉的味道,赶紧咳嗽一声,“不是,我是说他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人了,而且,他不是早就消失了么?怎么会再次出现?”
“那也未必。”蔷薇色精致的唇边若有若无地浮出一句话,露出雪白的牙齿,竟然带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声音很低,白素都没有听清楚。
她眉头微蹙,仰头看着轩辕寒:“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阿尼玛卿山吧。”轩辕寒那抹诡异的微笑突然消失了,整个人和从前一样深沉俊朗。
可是,白素心头划过一缕异样。
她的灵力虽然已经受到大半的封印,可毕竟还是心细如丝,本能地有些疑惑。
——今天的轩辕寒,和平日里不一样啊。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她现在还要依靠着轩辕寒的力量到达那个什么山,他一定有什么秘密,一定有什么,没有告诉她……
她佯装若无其事地问:“那座山及说在极远的西域,我们怎么可能轻易到达那儿?”
“若是一般人,自然无法轻易到达那儿。”轩辕寒笑了笑,拍了拍坐骑的背,“只是这匹马儿,是传说中的‘飞龙’!”
“飞龙?”倒是幽宝拍着翅膀先发话了,“飞龙不是凡驹,相传中乃是紫薇大帝的坐骑,你是怎么弄到它的?”
轩辕寒淡淡一笑,很爱惜地摸着马匹的背部油光发亮的毛,“飞龙误入人间,恰巧和我遇上,便被我收伏了过来。”
轩辕寒又道:“有飞龙作为坐骑,我们大约三天就可以到达阿尼玛卿山!”
三天。
这一路已是炎炎盛夏,且愈往西天气愈是炎热,后来竟然整日烈日高照,丝毫没有一滴雨水,地上蒙罩着一层毫无生机的黄色。
这三天,白素眼见周围的景色,从中原的碧水青山慢慢变为黄沙大漠。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偶尔不禁想,要是能够和师父一起看看这样的景色,他想必会很喜欢吧……
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机会。
天空比中原浓艳而炫目,满眼所见,都是沙子。
将这天地玄黄,牢牢捆住。
扑面而来的风,带着热辣的气息。
在风中,根本不能张口,因为一旦张口沙子就会飞进嘴里,用很多的水,都洗不掉。
但是在这样的沙漠里,水又是何等的珍贵。
轩辕寒虽然是一代天子,深居皇宫。但是他却十分熟稔沙漠中一切常识,哪里有水源,哪里可以避风,哪里不至于晒伤。
每天白素还没有醒,一壶新鲜的水已经放在马车前。
她很感激,心中想,这一次如果真的可以见到师父,回来要好好谢谢他。
然而……
她的封印还没有解除,虽然真气已经可以慢慢凝结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灵台总是空的,没有力气将真气使出来。
这一件事,连幽宝,她都不曾告诉。
她怕他们担心——在这样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人很容易就觉得自己很渺小,她不能再加深他们的这种恐慌情绪。
因此偶尔轩辕寒问起她身体如何,她总是回答好了许多。
然而第二天睁开眼睛,依旧没办法用灵力移动远处的物体……
在这样恶劣的漫天黄沙中,幽宝终于觉得倦极无聊,在调/戏了几次轩辕寒未果之后,打了无数个哈欠。
加上这里又没有好吃的蟹黄小笼包,于是干脆翅膀一缩就地一滚变成了一颗栗子,睡她的黑甜大头觉去也~!
没有了幽宝旁边呱噪,白素倒是觉得宽心不少,耳根也清净了。
但是这样一来,她跟轩辕寒之间总有些若有若无的显出些尴尬。
然而他毕竟是个守礼之人,很少和她对话,二人时常静静地望着各自的天空沉思……
转眼已是三天后的黄昏。
白素见远处还是一片黄沙漫天,没有一点山脉的迹象,而冷冷的月亮已经好似一个透明的气泡缓缓地悬挂上天空之上,像一只幽怨的眼眸。
北极星指引着最北的方向,是游子的归期。
白素终于着急了,开口问道“为什么已经走了三天,我们还没有看到那座山?”
轩辕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沙漠中经常会出现这种沙丘移动的现象,很有可能就会改变本来就存在的路径,这样我们有可能深入沙漠腹地,而找错了路。”
“什么?找错了路?”听见这句话,白素于是狠狠的一个打击,白素原本就虚弱,此时眼前不禁一黑。
“你不要着急。”轩辕寒一转身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将她从慌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白素惨淡地皱了皱眉:“其实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的师父,他被困在那座冰火之域中已经整整一百年了,我好怕他会承受不住——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觉得很痛。”
轩辕寒的眼色黯了黯,看着她,沉思半晌终于问出:“如果你能够救出你师父,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已经是第二次被问起了,白素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言语铿锵有力:“我并没有想过救他出来之后怎样,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之外,但是不管如何,我都要救他出来,这是我的责任和……使命……”
她想了想,又抬头望着轩辕寒,似乎想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些微的肯定:“皇上,你觉得我能够打破那座恶魔之眼,救出我师父吗?”
轩辕寒缓缓道:“这个也许只能看天命了,既然天界那帮神仙要将他囚禁在那处,想必不会是外力轻易可以打开的。”
“是呀,少了一颗水灵珠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打开……”白素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将他封禁在那块冰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我还不知道的呢?”
她遥望着西天的火烧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太专注于自己的心思中,她没有看见轩辕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瞬间即逝的异样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