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楼孤云锋上,一座庄严巍峨的殿宇之中,一道流光闪过天际。
三个人同时出现季子文所在的旅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却又同时消失了。
惠恒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季子文从屋内闯了出来,朝如意楼而去。
拓跋星跪在三星台之顶,他面前却是一个中年道姑。
“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尔其静夜,体相娇静,星开碧落!”
那道姑念完此句,天气骤然寒冷起来,连同三星台整座大殿都结出一层薄薄的冰。
这股寒冷化成了无形的气,融入了天地,似整个世界都在一夜之间充满了萧杀,森寒之意。
中年道姑穿着米黄色云纹状的道袍,显得高贵从容,腰间系着红白双间的宽带,头上一只凤钗将一头秀发扎成一个道士鬓。
半响,中年道姑悠悠叹了口气,忽然开口,声音沉郁动人:“师尊既然从圣女峰下来,何不出现一见?”
空中忽然幻出一个人影,却正是如意楼圣女龙莎。
随即出现的是红发红须的火力神,双目喷火般瞪着那道姑,他携怒而至,声势壮阔,那臻臻寒意忽然被一股烈火融化,一群人仿佛呆在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拓跋星虽然龙气护体,额头上滚滚豆大汗珠流出。
一切迹象都表明一战不可避免,蓄势待发。
月炎千樱的身影忽现却又消失在天际,仿佛此地发生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火力神双眼直逼拓跋星,拓跋星只觉浑身沸腾,像是身体内流淌的鲜血也被地底中的岩浆所桎梏,唇干口燥,一双眼睛已经发直,直直地看眼前的中年道姑。
中年道姑募然发现拓跋星的状况,却是冷笑道:“师叔对一个小辈强加浩瀚威压,不觉得羞耻么?”
龙莎玉手朝拓跋星一点,却是解除了那烈火般炙热感,眼睛凝望着那道姑,道:“这是何苦来由?”
中年道姑悲凉一笑,玉容转趋平静,直瞪瞪盯着龙莎,特意休整过睫毛下一对大眼睛却燃烧出仇恨的光芒,一字一字地道:“我儿与囚中之鸟何异?”
龙莎苦笑一声,再不复往日圣女的冷酷,低声道:“这是他的命运,也是你的命运!”
中年道姑脸容冷静如一潭清泓,不见一丝波澜,淡淡道:“师尊当然这么说,你是圣女峰圣女,如意楼三大首脑之一,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当然不会在意我与星儿的想法!”
拓跋星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希望时光能够倒流,那时的他根本无需考虑这么多事情,他父皇还健在,自己可以经常进入圣女峰。
那时的圣女奶奶还是那么宠爱自己,一场大病将他的生机断绝,父亲因此而死,圣女也不再允许自己进出圣女峰,给了自己一个偏门三星台星主的职位,连皇位都差点坐不稳。
月色笼罩,冰雪覆盖的三星台有一种别样的动人,然而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
拓跋星的资质并不算好,虽然龙气加身,自小体弱多病,他能有今天这个地步,甚至将田横一脉全部铲除,所付出的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冰天雪地,凛冽寒风,这些年的遭遇自然铸造了他坚毅的性格,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罢手,季子文的到来,让他了解到这是他今生改天逆命的唯一机会。
拓跋星站了起来,不屈的凝视虚空之中两位大能,此刻,皇位已经十分稳固,拓跋星觉得自己有实力和他们平等对话。
“无知!”火力神忽然喝道。
漫天火焰又瞬间燃烧起来,火力神缓缓吟道:“神必使恶人堕入灭亡的深坑里;流人血和行诡诈的人必活不到半世……”
拓跋星只觉手脚不听指唤,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一阵强大的力量桎梏了他的身体。
他心下一惊,肝胆俱颤,拓跋星从没想过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季子文口吟静心诀,才气凝身,一跃而出,喝止道:“你这红发鬼,又想玩什么花样?”
季子文见拓跋星在受无比煎熬似的,他朝看了一眼,发觉他已经迷失心神,五感全失,自己站在他面前仿若不见,推他叫他无法让他清醒。
只听火力神又道:“在审判的日子,他们必不能站立起来!”
此语一出,拓跋星轰然躺倒在地,眼神之中露出一种坚定,目光却不知道看向何处。
中年道姑见拓跋星忽然摔倒,朝龙莎看了一眼,道:“师尊若再不管不顾,弟子便只好搭上这条命了。”
一道真气忽然凝在她身上,白团一般朝拓跋星冲去,烈火在中年道姑身上燃烧起来,她的皮肤瞬间干燥枯萎,溢出的真气愈来愈多,却是强加在拓跋星身上,将火力神的咒语凝在拓跋星身体的外面。
拓跋星彷然站了起来,一时不明所以,只见眼前的那个道姑的身影忽然消瘦模糊起来,他惊呼道:“娘……”
他这声叫出,只见那中年道姑瞬间化作一个虚幻,嘴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一丝声音,身影迅速消散在冰雪空气中。
龙莎来不及阻止,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冷漠忽然变成一阵怒意,她朝火力神淡淡道:“够了,火力神大人!”
季子文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也是怒意升腾,才气暴涌而出,喝道:“红发鬼,且来一战!”
拓跋星双眼含泪,浑身龙气乍射出来,瘦弱不堪的身体陡然一拔,发出威猛霸气的威压,顿时将那审判之光逼回天际。
龙莎冷笑了一声,道:“火力神大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火力神却是道:“愚昧!”
季子文哪里再给施展术法的时间,口吟大风歌,书生剑直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