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文走过万书桥,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自己虽然带着文曲星君的光环,却无法去掉穿越者的事实,这万书桥竟是真的不想承认他,他若不是借助文曲馆的秩序之力,十有八九是闯不过这万书桥的。
季子文不知道当初若让黍子微帮忙会有什么效果,季子文不肯承认黍子微,是因为季子文发现,黍子微可能和他一样是穿越者,这才是让季子文心悸的地方。
而惠恒也是松下一口气,如果连上天认定的文曲星君都无法通过万书桥,他也要怀疑季子文是否在什么地方得罪上天了。
季子文虽然没得到五行之势,但总算是走了过来。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季子文忽然听到一声朗诵之声,淡然毫无才气散发,屈子的《天问》彷然入耳,在季子文听来,那人仿佛是在问自己。
季子文闻声瞧去,只见那黍子微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万书桥的这一端,与季子文对视着。
季子文心里对黍子微有一种莫名的惧意,这种惧意的直接表示为排斥力,他凛神道:“黍兄可是在问我?”
黍子微微笑点头,道:“自然。”
季子文心里道,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都不知道,他哪里敢回答这些连前世都无法弄清的认知,随口道:“不知道!”
黍子微一愣,沉默了半响,忽然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季子文一脸疑惑,只听黍子微道:“请问,这‘不知道’从何而来?”
季子文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趣,他最近在领悟《易典》,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又六十四卦,总之数源于无,生生不息,易也!”
黍子微道:“太极从何而来?”
季子文不由想起自己的阴阳鱼,自己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圣道实录》时的情景忽然乍现脑海,恍惚之中,他又见到那将自己拉到这个世界的三位神通,妖,魔,人,苍穹下一片墨黑,乌云滚滚,雷电交加,呼啸的阴风凶猛如厉鬼在苍茫的天地间游荡。
季子文心下一阵颤抖,自己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迟疑着道:“源于无,无中生有!”
黍子微话语忽然变得狠厉起来,道:“无何处而来?”
季子文脑门汗珠冒出,只觉黍子微的话语有如雷殛,像是逼问他的到底从何处来而,这种压力比他遇到任何强势的威压还要强大,因为季子文心底的惧意让黍子微一下逼了出来。
季子文闭上眼睛,想要压平这股惧意,脑海忽然想起月女神的话语,保持平常心,随遇而安,恍然大悟,道:“冥冥。”
季子文的回答让黍子微突然愣住,黍子微忽然颓败起来,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看了看天际,又看了看远处,低着头沉思朝远处走去。
季子文抹去额头的汗迹,看着黍子微的背影,一阵莫名的恐惧直袭心海,这种恐惧竟不下于狂天。
季子文朝惠恒等人看去,他才发现自己刚下桥,黍子微的出现和消失不过一眨眼的事。
季子文心下又是一阵恐惧,他朝桥对岸掠去,只想紧紧抱住王翠萱,体会她身上真实的肉体和味道。
王翠萱被季子文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脸上一片大红,眼神中脉脉柔情似水,羞涩地道:“季哥,好多人看着呢!”
季子文却不管不顾,紧紧搂住她,贪婪地吸允她身上的淡淡体香。
惠恒心里一惊,大概猜出季子文刚才在万书桥上受了什么刺激。
惠恒道:“家主,这里人太多,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客栈,惠恒便问道:“家主,到底万书桥上有什么古怪?”
季子文脸色苍白,王翠萱的手紧紧被他捂住,恐惧在他心底蔓延,他竟是无法说出黍子微三个字来,道:“他是谁?”
惠恒疑惑道:“谁?”
季子文闭上双眼,双手捂头,脑海里思绪万千,却是一片混沌,道:“我不知道!”
惠恒知道这样会导致季子文心魔产生,不由劝解道:“家主,先放松,不管是谁,你得平静下来,心魔无法闯入你心神,我们才有可能想到对付他的方法!”
季子文彷然一惊,要让心魔占据自己的身体,只怕是一场大战无可避免,要知道这里是圣都,到时候自己就算不死,也只怕真的难以在东土呆下去了,他一下平静下来。
季子文心一澄净,耳里忽听一阵琵琶声穿过窗户的阻隔而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仿佛道出那人心头无尽愁思,奏来动人心魄,季子文一听这声琵琶心更是神清气爽起来。
只见惠恒忽然坐立一旁,名气散出,桌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一只古色古香的古筝,只见惠恒一串滚拂指法,正是一曲“高山流水”,流畅清雅,名气流转,真有名山雄峙、波涛浩殇之感。
琵琶声忽然一转,竟也是一曲“高山流水”,琴曲由那琵琶奏来,竟是精致无比,淡淡的柔气夹杂其中,如是翠峰挺秀,涓流综响之境,琵琶声千回百转,婉约嫣然。
一曲终了,忽听惠恒朗声道:“温阁老既然到了,何不出来和老酒鬼一见呢?”
季子文这才明白,是那三绝的恩师温智渊温大学士来了,只是季子文不解的是,那温智渊如何要弹琵琶呢?
窗户忽然一动,两道身影掠了进来,却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季子文这才了然,刚才的声音原来是那抱着琵琶的少女在弹奏。
老者须发淡白,脸颊却通红如婴儿,浑身透着一丝让人无法琢磨的气息,少女却是端着琵琶,看起来十七八岁,身材娇小,一袭粉红丝衣,弯眉秀目,俏美可喜。
季子文连忙道:“晚辈季子文见过温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