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儿知道自己所做之事,理该受责被惩,哥怎么打怎么罚泽儿都愿意挨着,泽儿知错认罚。可是泽儿这身子太不争气,总是在受罚时痛晕过去。所以,泽儿想——”宁泽舔了舔嘴唇,低声轻喃:“大哥能不能先听泽儿说几句话,才行责罚。”
宁瑞愕然一呆,复又几不可查地抿起嘴角。
看来连着几日严惩这小混帐的结果是:就算自己打得再狠,罚得再重,与流血窒痛相比,弟弟还是更怕自己对他的故意冷落疏远。
望着低垂脑袋静听发落的弟弟,宁瑞虽然胸中顿生暖意,仍是微咳了声接过藤条,动作温柔地抬手帮弟弟摘下脸上面具,看着俊美无双,面色苍白一副认打认罚的小孩儿,说出的话却让宁泽心口立时凉了半截。
“先领了罚再说其他。”
没有让宁泽跪到地上领责,正确说法应该是以小混帐如今这身子骨儿能不能挨过这五十下都难说,为免到时还要费事从地上将疼晕过去的他再抱回榻上,宁瑞便直接让他在床上跪趴撑好。
宁瑞用手中藤条往宁泽臀峰处那伤口最烈的血檩上,有意无意般来回蹭了几下,立时感到趴着的弟弟因为恐惧身上猛地哆嗦一下,哪怕是小孩儿正在极力压抑着自身慌恐,可那瞬间绷紧的肌肤和从藤条顶端传来几不可查的微抖,都揭示出如今将脸全部埋进枕头里的宁泽,整个人对即将到来的彻骨锐痛几乎害怕得要命。
也难怪弟弟恐惧,宁瑞视线所及的身后肌肤,从臀至径虽然日日上药,可道道肿了两指余高全是血红中泛着青紫的可怖血痕,与白晳大腿上肌肤相比,那简直就是天差地远至极,让人看着都绞心般厉痛,何况是横在最怕痛得宁泽身上,他要不怕才怪。
自己出手有多重宁瑞自己清楚,看到这些伤痕宁瑞心疼得恨不能马上扔下藤条,一把搂过弟弟好好哄慰一番,可手刚伸到半空却又咬着牙硬生生转头死忍着心中怜爱,深吸好几口气才渐渐平复翻滚若涛的心绪。
不行!既然这次已下了狠心要好好惩治这小混帐,说什么也不能再心软。
就算再心疼若死也得忍到最后,以宁泽那无法无天的性格如果现在不忍下心肠让他有所畏惧,将来恐怕更难约束。
宁瑞握着藤条抿唇暗思间,在脑海里不断进行着天人交战,可这半天没有动静的功夫,跪在那里随时等着藤条加身的宁泽却有点心慌了。
“大哥这晾了自己半天,怎么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自己请责姿势不对,还是自己又无意间惹了他生气?”宁泽暗想之下,小心翼翼地微转脑袋。
他刚想偷眼瞄下身后情况,可还未看到大哥的青衣袍角,就让臀上一声重重地脆响,打得“呃”的惊呼出声。
“许你乱动了吗?”
宁瑞对着瞬间像被吓到的小乌龟般,刹时将脑袋又窝进枕内的弟弟故意冷声低斥,眼里却是隐着几不可查地笑意。
“泽儿知错、泽儿知错!泽儿再也不敢动了。”若缩在龟壳般把俊脸闷在枕里的宁泽,忙不迟迭地连声认错。
宁瑞瞅着身子微抖、慌恐无措的弟弟,暗叹之下再也装不出漠然无情的模样,不自觉地伸手顺了顺宁泽弓紧的脊背,语声终没了连续几日特意加染的冷凉,又恢复成原本的柔和淡暖,隐着疼惜缓道:
“大哥知道你心中最惧痛楚,可是错终究是错,泽儿心思向来通透,应该明白哥为何非要如此狠责与你。”
“接下来的藤条大哥还是会打完,不过这次你疼得狠了哥许你喊叫乱动,但是大哥有一件事希望你在过会儿痛得过程中仔细想清楚,有些事是不是一定非用那些,轻意夺取人性命的狠辣手段,要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肃杀,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宁瑞言罢,感觉宁泽整个身子若触了电般突然一僵,右手藤条便极快地抽下去。
“啪、啪、啪!”就这样宁瑞挥着藤条,对着宁泽狰狞的臀部染色。
此时他没有采用那二十下一道肿痕的打法,而是从臀峰到大腿依次排开慢慢抽打。
而宁泽就算感觉出大哥如今抽下的藤条已然收了力道,可这每一下抽在原有伤口上的锐刺痛感,仍让他十几下不到脸色就若雪惨白,额间冷汗又簌簌而下。
“啪、啪,啪——”
宁瑞默不作声地连续抽打,两指余宽的藤条不消片刻便给宁泽原本莹白滑润的腿上,也顺次染了细密绯红的檩子,更别说臀上斑驳紫黑的色彩。
宁瑞也不给宁泽喘息时间,就这样由下而上继续反复地慢慢挥着藤条,打得宁泽疼呼声由低吟到扬声,最后直接咬住脸下的枕头忍痛,而臀腿伤口严重的血檩,殷红血点开始涌出肌肤——
等藤条挥到三十下左右,大哥又第四次咬上最先破裂的那道青黑肿痕后,在血水顺流而下的同时,宁泽被身后连皮带肉地割肤之痛,疼得险些咬破口中忍痛的枕头,他再也控制不了抽搐的双腿,“咚”的一声扑倒在榻上,含在眼里的水雾也随之喷涌而出,整个人怎么也爬不起来。
其实腿上的疼痛并不是那么难熬,可连带着几经受责的臀径伤口,再呼啸的藤条一下下抽打声中,从臀到腿连成一片的厉痛,让蜇痛的宁泽根本无力思考。
所以宁泽瘫倒下去,立马伸出小手虚掩着身后,侧身想往床里躲藏,却疼得动都动不了,只能半敛长睫使劲摇头哀求:“哥,泽儿不是故意要逃避责罚,我实在疼得受不住了,能不能让泽儿休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功夫,哪怕大哥加罚泽儿,只求哥能让我缓一会儿。”
“我真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求哥让我休息一会儿再打,我真知错了,再也不惹大哥生气了……。”
宁泽若身受重伤的小兽般抖如狂风中的芦苇,声音细如蚊蝇中苦苦哀求之音透着无尽的恐惧战栗,还有几分从不曾有过的心虚无助。
听到弟弟如此赢弱颤抖的低喃,宁瑞胸口就像被人用利刃割开般摧心剖肝的裂痛,右手中的藤条“咣铛”一声掉在地上,努力隐在面无表情下无尽的轻怜疼惜终于掩饰不住,一把拽过宁泽颤抖的身子,直接拢到怀里紧紧地抱住,恨不能把所有的温暖都给此时怀中的弟弟。
此时的宁瑞只觉得心头激流若涛般混乱,懊恼、后悔、心疼、怜惜等等心绪全部都交杂在一起,无以复加的难受,而鼻尖浓浓酸意让他努力暗示自己不断加固的冰冷心房,终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自己的弟弟本就是怕痛的体质,他那乖张桀骜的性情,如今被打的这般疼得切齿痛心,却连求饶逃罚都不敢,甚至加罚都愿意领受,只是弱弱地请求自己让他小小休息一会儿,自己还能下得去手吗?
这是自己一心维护宠爱、并暗自发誓要好好守护让其平安一生的弟弟啊!
看到这样被自己打得胆战心惊、恐惧张惶的弟弟,宁瑞胸口犹如被人万箭穿心。
宁瑞好半晌才压下心中若翻江倒海的后悔,再开口时语声中泄露出深深的心疼、宠溺:“泽儿别怕、大哥不打了。大哥不在狠责与你,你想休息到何时都行,大哥不打了——”
“哥不打你了,你别怕……。”
宁瑞低声温柔地哄慰着弟弟,再也不想在他面前装狠心。
只有在大哥面前软弱无助认打认罚的宁泽,因为大哥突然住手后的轻声呵护,而惊得不断睁大疑惑的雾眸,好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直到最终确定大哥好像并不那么生气了,而自己也不再会被打后就若脱了力般,像小孩儿样窝在大哥怀里呜呜大哭起来,任由自己哭得直喘也尽情宣泄心中的委屈害怕、疼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