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庆阳城已经在望,与以往不同,一队队整齐的甲士在城墙上巡视。与城守军不同,这些甲士清一色血红色的铠甲,铠甲的胸口有一个血色狼头图案,一眼看去,杀气腾腾。血狼军,庆阳郡三支最精锐的部队之一,能够进入这三支军队的士兵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从城墙上这些队列整齐,满脸杀气的甲士身上就可窥一斑。
“出了什么事?”眉头一皱,铁星月冲着城门口处检查过往行人、商队的校尉问道。血狼军平时都驻守在小苍山血狼大营,负责监督草原上蛮族的一举一动,是整个庆阳郡的最前哨,没有郡守府的命令不得走出军营一步。如今血狼军走上了城头,替代了城守军,显然庆阳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三公子!这几天夫人已经催了无数次了,让下官一看见三公子就叫三公子马上回府。具体是什么事情,下官就真的不知道了。下官只知道九天前统领大人收到郡守大人的手令,命其带兵接管庆阳城,并且盘查城内一切可疑之人。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传出来。”校尉对着铁星月一抱拳,缓缓道来。
帝国中,地方以郡为单位,全国一百零八个郡,设一百零八个郡守,郡守只负责当地政务。军务则由统领节制,负责当地防务,虽然名义上居于郡守之下,但是很多地方统领与郡守都合不来,明争暗斗。而庆阳郡因为一直都受到蛮族侵扰,百姓生活一直都很艰苦,直到铁如晦到任之后,军政大权一把抓,与政,开展商路,庆阳人的生活比较十几年前简直翻了几倍,在整个西北都是首屈一指的富郡。军队中更是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一个个年轻的将领身居高位,更是携两次大败蛮族之威,在庆阳三军中拥有无与伦比的声望,所以这些士兵才会对铁星月如此恭敬。
不是蛮族,如果是蛮族的话血狼军绝不会从血狼大营中来到庆阳城内,要知道为了应对蛮族铁骑,铁如晦不知浪费了多少资源才在庆阳郡建立了三个永固的军事要塞。小苍山的血狼大营,双锥集的猛虎大营,以及西口镇的猎豹大营在庆阳郡中呈倒三角分布,互为犄角,相互支援,乃是这些年来庆阳郡最坚实的屏障,同时也保证了战火不会在庆阳郡内点燃。心神电转之间铁星月第一时间否定了蛮族入侵。至于血狼军通敌叛国则更不可能了,庆阳郡三军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就连帝国西北总督西北侯兰世桀都指挥不动,几乎就等于铁家的私家军,又怎么会叛国?
那么答案就剩下一个,郡守府出事了。能够让血狼军接管庆阳城,出的一定不是小事。伸手接过校尉递过来的马缰绳,翻上马背,纵马往家里奔去。
上一世铁星月是一个被贩卖的儿童,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记忆,虽然后来他的师傅,老道士给他讲过,但是那时的他完全无法理解。当铁星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用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来品味父母对于自己的爱的时候,他震撼了,无怨无悔的把自己融入这个家中,任何胆敢破坏这个家庭的人或则势力都将感受到铁星月的怒火。
“三少爷!”郡守府门口站着笔直的八位护院一齐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少爷,您可回来了。”刚进院门,戚伯就迎了上来。这是伺候了铁如晦二十来年的老管家,忠心耿耿,铁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全是他在打理,是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世袭家奴。如今铁府里里外外的家丁、丫鬟都是经他调教出来的,小时候没少逗铁星月兄弟三人玩。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血狼军把全城都戒严了?”如果有事,戚伯一定会知道,铁星月一把抓住戚伯的手,焦急的问道。
“少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老奴来。”收拢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戚伯带着铁星月往后院走去。
“戚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左右无人,铁星月在也忍耐不住,再一次拉住戚伯。
“九天前老爷遇刺,刺客是十年前买来的丫头。都是老奴失职,没有好好甄别这些丫鬟的来历,才让人有机可乘。说起来还要多谢少爷您了,要不是您的侍女秋香,恐怕……恐怕老爷就……老奴还真没想到,秋香那么一个娇滴滴的侍女,武功之高竟然连莫大师都称赞不已。”烈风枪莫言,西北赫赫有名的先天高手。与大多数人不同,这个人能够有今天的修为完全是靠自己经历无数次拼杀一步一步摸索而来,没有一丝虚名在内。传言,此人就是庆阳郡一个小山村中猎户的儿子,三十年前,蛮族大举进攻西北,整个庆阳郡被用做这场大型战争的缓冲地带而被帝国无情的放弃了。那一年,他曾经眼睁睁的看着手无寸铁的乡亲倒在蛮族士兵的屠刀之下。后来,他当掉了身上唯一能卖的东西,他的铁枪,买了一本江湖上几乎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秘籍“大力决”,独自走进了小苍山。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位先天高手,曾参加过无数次抵御蛮族的战争,靠手里的一杆铁枪不知击杀了多少蛮族高手。二十多年前突然神秘失踪,有传言说他挑战蛮族四大高手之一的妖僧古里奇,最后不敌,重伤不治而亡。当铁如晦第一次大败蛮族之后,他却突然出现自荐来给铁如晦担任护卫,一直都居住在铁府中隐秘之处,在铁府,只有真正接近核心的人才知道此人的存在。
“查出来是什么人指使么?”铁星月眉头一抖,几年前买来的丫鬟,今日才动手,可见对方隐藏之深。况且那丫鬟身具武功连莫大师都没有发现,显然精通隐匿气息的功法,这种功法绝对不是一般势力能够拥有的。
“当初买这个丫头的时候她自称是下林村人,当时正值蛮族进攻,整个下林村都被蛮族屠杀,本来这样无法甄别来历的人府里是不会买。可是,当时二小姐在场,看那刺客着实可怜,就坚持买了下来,安排在前院干一些粗活。前年后院厨房少一打杂的,我见她手脚麻利,心思也细,就把他安排到厨房,负责一些端茶送水的活计,谁曾想……哎,那刺客刺杀之前就服了毒药,刺杀失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毒发身亡,现在就是想查都没处查去。哦,对了,少爷,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二小姐知道,她心思重,如果知道了恐怕要内疚一辈子。”说完戚伯忙提醒铁星月,对于戚伯来说,铁府的几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不想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下林村一案是铁如晦第二次大败蛮族之后发生的,是蛮酋啊咕嗒塞儿死后蛮族西叶族发动的一次报复性的行动,十几队人数不足百人的小股蛮族小队冲进了庆阳郡,对平民大肆屠杀,虽然被庆阳军及时的灭杀,但是也造成了数个村庄变成鬼蜮。
“放心吧,戚伯,我二姐的脾气我还能不知道?从小就见不得这个,如今都嫁人几年了,听说还是老样子。对了,我娘呢?有没有受到惊吓?还有,血狼军怎么把庆阳城接管了?难道还出了什么别的事?”父亲没事另铁星月松了口气,询问起血狼军的事情来。
“命令的确是老爷遇刺之后让夫人下的,不过具体的事情少爷就需要去问老爷了。夫人到没什么,就是担心刺客还有同党,少爷你这一去就是九天,夫人是既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遇见刺客同党,又怕派兵去找你的话引起刺客同党的注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说,这是一个做下人的本分。不过对于戚伯来说老爷跟夫人没有不让说的就都能说,老爷跟夫人不让说的就算是三位少爷两位小姐也不能说。
“少爷,夫人让你马上到她那去一趟。”远远的,一个丫鬟跑了过来,小萍,铁夫人的贴身侍女。
“好了,知道了。戚伯,您也去忙吧,我去见见娘亲。”待戚伯走后,在侍女小萍的带领下,铁星月往后院走去。
“娘!孩儿回来了。”内院大堂主位之上端坐一贵妇人,头上盘着水云髻,身上穿的绫罗衣,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很难想像她竟然是五个孩子的母亲。此时铁夫人正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铁星月,脸罩寒霜,铁星月心里一突,看来娘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忙上前行礼。
“哼!你还知道回来,干脆就住在苦济寺算了,陪那老和尚一起出家不就完了,也给我省省心。”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从小就与众不同,少年老成,很少让自己费神。可是就是对学问一道过与执着,听闻苦济寺玄济大师的故事之后就非要去拜访,说来也怪,闭门谢客的玄济大师还真的就见了他。从那之后自己这个小儿子每天都要到苦济寺去,风雪无阻,有时候甚至还要在山上小住几天,这次更甚,一住就是九天,连个消息也不送回来,此风绝不可长。枉他这么聪明,难道真以为这个世界上学问就是一切么?
“娘亲息怒,孩儿已经决定了,以后在也不去了,就在家多陪陪娘亲。”既然已经渡过了练气化神的最后一关,往后也没必要拿苦济寺玄济大师做掩护了,而这个时候拿这个来平复母亲的怒气却是在适合不过,想必母亲早就对自己去苦济寺一事有所不满了。
“你真的不去了?”闻听此言,铁夫人紧绷的脸一阵错愕。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最清楚,这三儿别看平时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是与老大老二却有本质上的区别,主意极正,什么事一旦决定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本来铁夫人还以为自己要费不少口舌,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儿子惶恐,这些年一心学问,冷落了爹娘,实在是大不孝之至。所以,儿子已经决定了,以后无事绝不踏小苍山一步。”见母亲眉头有些松动,铁星月心中一喜,只要母亲不生气,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以后自己天天都在府里不出去也无所谓。
“说什么傻话,玄济大师乃神州屈指可数的大儒,不知有多少人文人学子想要拜在他的门下,你到好,天天都能获得大师的指点反而不珍惜。娘不是说你不该去,只是凡事都要有个度,偶尔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你若天天都去,焉之大师会不会反感。”一听铁星月说不去苦济寺之后铁夫人反而有些患得患失,不说别的,就说将来若是铁星月为官的话,那些文官若知道三儿与玄济大师的关系,不知道会少走多少弯路。
“母亲教训的是,孩儿记住了,不知父亲大人在何处,孩儿想去拜见。”看着母亲的脸色,铁星月知道自己这一关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