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半生,季凉风最矜贵的时光都用在了陆南的日子里吧,即便那时候只是放在身边用来控制陆南的父亲,即便只是他养在身边为心爱女人随时供给生命是棋子,可是还他依稀只记得小丫头很倔。
那天她说:“季凉风,我累了。”
似乎眼前那个男人很残忍:“嗯,正好。你与北北替换心脏吧,换了我就放你走。”
她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只是平静的叙述着:“只因为,17岁那天那里站着的是陆北么?”
“对,只因为她是北北,我最爱的人。”
“即使她丢了你的项链?”
“你怎么知道项链,难道是你拿的?”
没有任何回应,过了响久终于死一般寂静的屋子里传来了,一丁点人气味。
她说:“好,我答应你,换!”好像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又好像是家常便饭而已,她只是平静的叙述着。
可是面前的男人微皱着眉头,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觉得她不该这么平静,又像是觉得其它什么的。
接着女人说:“手术尽快,就明天吧!今天你理好离婚协议书,以后好娶陆北。”
“嗯!”
可是男人不知道一纸书信,一场手术,换来的是今后的无线忏悔。
记得那天她平静的不能在平静躺在手术台上,陆北是救活了,可她生命的游程似乎到期了。
她说:“马上就要完成使命了,突然就觉得轻松了,季凉风,我也快要死了。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季凉风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要不就让我来幻想一下你和陆北在那年相遇的情形吧!你不用回答我,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说吧,只要让我知道你还在就好了,我不想走的那么孤单。”
“嗯!”
“是不是,那天雨特别大,根本就不是电影了男女主角出场时那种绵麻细雨,你们淋了一身,像浸在水中的蔬菜,浑身湿答答的,而你还在发抖,她跑上前来问你怎么了,你说冷,她犹豫了一下抱住了你,说这样就不冷了。”
季凉风震惊的看着她,连陆北都忘却的相遇桥段,而她居然知道,可后来的话却让他终身难忘。
“季凉风啊!项链没丢呢!我把它保存的好好的,就想后肩上那块印花小纹身一样,你说那块疤,纹上一朵小花就好看了,我就真的去纹了。我以为爱你会像纹小花那样简单,可是终究你不是我的良人,老天也让我为我的愚蠢买了单,后来我懂得了物其必反。爱倦了,所以放了你也放了我。”
季凉风震惊的看着她,眼睛一瞬不瞬的,那种震惊陆南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吧。
她说季凉风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季凉风想求她不要唱,可是字眼终是太沉重了,他无法开口,记忆中的陆南从不会想今天这样,凭着自己想就去做,那时候她很乖,也很倔,可不会洒脱。
红唇轻轻启:“旧忆就像一扇窗
推开了就再难合上谁踩过枯枝轻响萤火绘着画屏香为谁拢一袖芬芳红叶的信笺情意绵长他说就这样去流浪到美丽的地方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谁的泪水静静淌那些年华都付作过往他们偎依着彼此说好要面对风浪又是一地枯黄枫叶红了满面秋霜这场故梦里人生如戏唱还有谁登场”
她说季凉风,我不怨你,只是因为我爱你,爱的卑微且心酸。如今也算是解脱了。爱怨相抵,今后不欠,也无法再见。
说完朱唇又轻启:“昏黄烛火轻摇晃大红盖头下谁彷徨流泪的花和荣喜堂静静放在一旁回忆像默片播放刻下一寸一寸旧时光他说就这样去流浪到美丽的地方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谁的泪水静静淌愿化一双鸟儿去飞翔任身后哭号嘶喊着也追不上又一年七月半晚风凉斜阳渐矮只影长这场故梦里孤桨声远荡去他乡遗忘”
手渐渐下垂,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也直到心电监护仪上整齐的一条线出现。季凉风不是傻子。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陆南没来。突然他觉得很闷,又像是,谁生生把胸腔里的心脏拿了出来,鲜血淋漓。
终于是“失去了”陆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