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小天在峭壁之上足足趺坐了一个多月,不动一动。
那个寻常村落里,渐渐有人发现这个异象。开始以为是异物,但慢慢看出竟是个人,不禁大惊。
千仞峭壁,高不可攀。
此人回去后到处宣说,很快,整个村落都知道了。
起初每天都有人围观,有人试着攀爬,但爬不到十分之一,便不得不下来。
人们于是纷纷说这是神仙,否则怎么可能爬得那么高,而且那么长时间不吃不喝不动?
有人为了证明这个说法,还专门唤上几个人在峭壁下轮流去日夜守候,守了足足七天七夜。
说法被证实了,峭壁上的人果然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于是后来,竟有人拿上香烛到峭壁下进行祭拜,而且愈演愈烈。
修炼李耳留下的那个法诀足足一个多月后,轩辕小天终于修成,霍然睁开眼。
他缓缓站起来,对着天空长长舒出一口浊气,四肢百骸顿时灵力流转,无比舒畅。
这时,听力极为灵敏的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峭壁下面有声音,低头俯瞰,却见是一个个黑点般的人。
晴空无云,一碧万里。
峭壁下有人隐约发现峭壁上的那个神仙一流的人物居然动了,顿时惊呼起来。
“快看!神仙动了!”
“什么?你说什么?”
“真的吗?”
众人纷纷抬头仰望。
果然,峭壁上的那个神仙似乎比平时高了一点,而且隐约可见在动。
“神仙显灵啦!”
“快跪下,求神仙!”
“神仙保佑!合家安康!”
“神仙保佑俺朱八子早日娶到媳妇!”
“神仙保佑……”
一时间,众人纷纷跪拜在地。
峭壁上的轩辕小天将灵力输入双眼,自然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啼笑皆非。
这时他看到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弟弟也在人群里,心里一动,便纵身一跃,从峭壁上跳下。
峭壁下有人看见了,又是一阵惊呼。
轩辕小天此时的修为已经是练气期大圆满境界,虽然由于不到筑基期,无法御风而飞,但是借风放慢从峭壁上跳下的速度却是可以办到的。
他缓缓地降到峭壁下。
众人见他年纪虽小,却身着道袍,衣袂飘飘,一副神仙中人的样子,不禁又是跪拜叩头不已。
轩辕小天徐徐走到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弟弟面前。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侧着头看着他,突然喊道:“姐姐,是那个大哥哥!”
他的姐姐一急,按着他的身体道:“小虎不要说话,快跪下!”
两人正要跪下,轩辕小天轻轻拉住他们,含笑道:“贫道和两位也算有缘,跪拜就免了。贫道这里有两颗丹丸,想赠送与你们。”说着,他伸出右手,手心上滚动着两颗小丹丸。
这是原来水中天送给他的洗髓丸,功可洗髓壮体。
小男孩虎目里露出惊喜异常的神色,一把从轩辕小天的手里抢过一颗,就往小嘴里塞。
小姑娘惊道:“小虎!”伸手想将弟弟手上的丹丸打掉,却已经慢了一步。
丹丸入嘴即溶。
小虎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连道:“好吃!”同时一双虎目不时瞟着轩辕小天手心上的另一颗洗髓丸。
轩辕小天微笑道:“小弟弟,你吃一颗即可,不可贪嘴。”
小虎失望极了。
小姑娘见小虎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
轩辕小天对她道:“你不要吗?”
这时四周的人都贪婪地望着那最后一颗丹丸,眼里露出灼热的光芒。
小姑娘扫了一眼四周,银牙一咬,从轩辕小天的手上拿过那颗洗髓丸,一口吞下。
轩辕小天微微一笑,转身向峭壁走去。
这次他没有走上去,而是足点峭壁,缓缓飞上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顿时不由自主地跪拜叩头。
重新上到绝顶,轩辕小天俯瞰了一眼下面,即仰头向天,默默祭起禹天神鼎。
晴空忽然传来一声惊天霹雳。
轩辕小天刹那消失不见。
当轩辕小天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天书门的山脚下。
时间仿佛只是一瞬间。
轩辕小天在祭起禹天神鼎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一刻,仿佛自己和太虚秘境融为一体了,自己想将太虚秘境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点困难都没有。而且直到现在,就算没有祭起,也和禹天神鼎有着一种微妙的联系。
终于回到天书门了!
轩辕小天望着山上隐隐约约的宗门建筑,心里感慨莫名,恍然竟有一种隔世之感。
他想着很快就可以见到水中天、鲁长春、谢明心和水心兰、潘犊子他们了,转而又兴奋难已。
——嗨,师父们,你们还好吗?
——嗨,朋友们,你们还好吗?
你们可还记得我——轩辕小天?
他自己都忘了离开山门有多长时间。
沿着山间小道,他一步步地向山上走去。
本来他是可以直接飘飞或疾驰上去的,但不想也不愿意。
他想多感受一下那种回归和亲切的感觉。
这山上的每一花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的熟悉而美好,让他几乎忘乎所以。
渐渐接近山门。
这时他忽然嗅到空气中传来一种异样的气味。
一种刺鼻而难闻的气味。
这到底是什么?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他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回事?
山上怎么会如此寂静的?
——寂静到连一声鸟鸣也听不到!
他的脸色剧变。
速度骤然加快,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
瞬间来到山门前。
山门依旧。
“天书门”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但山门前,却没有见到一个弟子在。
往日,是总会有一两个外门弟子在此守护山门的。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了?
越接近宗门,空气中散发出来的奇怪气味越浓郁。
轩辕小天不由摸了摸鼻子,内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穿过山门,朝外门弟子的驻扎地疾驰而去。
一路上,极其诡异地竟没有碰到一个人。而平时,这里可是整个宗门里最喧闹之地。
轩辕小天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外门弟子的驻扎地到了。
一排排的石头房子,一个大大的广场,赫然在目。
这里的建筑物很安静,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破坏:一切一如从前。
但唯一和从前不同的是:景物依旧在,人却一个不见。
人到底都去哪里了?
难道都凭空消失了吗?
轩辕小天忽然产生一种荒谬感。
他觉得心里憋得很!
走过一排排的石头房子,每一间都是空荡荡的;床和被子都在,完好无缺。
疾疾离开,他继续向山上驰去。
一路上,依然是极其诡异地没有见到一个人。
连昔日的鸟鸣声也销声匿迹了。
整座山,仿佛已经变成一座空山,一座死亡之山。
顷刻间来到内门弟子的住所,——不见一个人。
来到鲁长春的住所,——不见一个人。
来到谢明心的住所,——不见一个人。
来到水中天的住所,——不见一个人。
来到天书殿,——没人。
空荡荡的大殿,死一般寂静。
轩辕小天几乎要癫狂。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天书门集体搬迁了?但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被仇家找上门,灭了宗门了?可怎么可能见不到一具尸体和一滴血液呢?……等等,不对啊,刚才在山门处和外门弟子的驻扎地还闻到一股刺鼻而难闻的奇怪气味,现在为什么却没有了呢?
他不由用力吸了几下鼻子。
但那股奇怪的气味在这大殿里,仿佛从未有过,根本闻不到一丁点。
走出天书殿,他不禁仰天长啸一声。
天书殿位于此山的最高处。
他的充满悲愤的长啸传遍整座山,最近处的木叶纷纷被震落,簌簌直下。
回声在群山之中回荡。
但依旧听不到一声鸟鸣,看不到一只鸟被惊飞出来。
轩辕小天一时之间——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