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的泡沫正在上升的时候,放一杯清水在床边,直口杯,没有一点装饰,灯光照在单纯的杯口,闪烁着迷人的光[一龥。卧室里有一盏有着长长流苏灯罩的床头灯,即使在白天,如果我躺在床上看书、我也会拉上窗帘,打开这盏灯,细雨一样的流苏就像灯的睫毛一般,垂顺而又飘然。我喜欢开着灯的上午,在那寂静慵懒的时光中,我靠在枕上阅读。
有很多书都是在这种环境下读到的。那些地下诗歌刊物,大小不一的开本,或粗糙或精美的印刷,生动爽利的文字,很是引吸人。还有村上春树的小说,也很适合躺着阅读。
阅读是一种境界,是寻求自己跟自己内心对话的一种方法。清晨或者下午五点,迷乱的泡沫正在上升的时候,放一杯清水在床边,直口杯,没有一点装饰,灯光照在单纯的杯口,闪烁着迷人的光亮。
这时,你已站在一个通道的入口,忘掉那些烦心的电话、要发还没发的电子邮件、邮政信函、未过目的合同、大会发言、小会提纲,统统忘掉它们吧。翻动书页,会带来哗啦哗啦的响声,流苏灯罩,透出静谧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光芒。阅读的快感在你翻开书页那一瞬间就开始启动了。
我是一个很怕换地方的人,因此每次旅行我都要带上同样一本书。这是一本法国人写的书,无论我走到哪儿,翻开这本书的第一篇文章《椰子树》,看到它的第一行“在我们故乡每一棵树都像人一样直立,岸然不动……”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变得出奇的宁静。其实,旅行就是从一个酒店的标准间到另一个酒店的标准间,身体的移动会使人难以适应陌生的气味,陌生的人和酒,陌生的人脸。
我不喜欢旅行,主要是害怕夜晚睡在陌生的房间里,不过,如果有书为伴,陌生的房间就不再陌生,在不一样的灯光下阅读同样一本书,感觉自己并未走远。
我曾在旅行车上朗诵那本书的序,其中“今夜,直到清晨,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中国同眠的时刻了,在我们的身后,事物并没有因为我们的离去而停止存在”是我喜欢的句子。车身晃动,抚摸这样的句子使我感到安心。
阅读可以随时随地进入,在候车室,在朋友的房间,在电视演播厅的一角,在酒吧的窗子旁边,在人多的地方,在人少的地方。
吵闹与安静,慌乱与安闲,爱着与失恋,有朋友或者没朋友,有工作或者没工作,事情进展得顺利或者不顺利,心情好极了或者心情糟透了,种种状况下都可以开始阅读。
阅读有时就像飞一样,可以带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