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开他。”云锦川正色道。
公公挥了挥手,两个卫兵立即松开了摁在汉子身上的手。汉子从地上站起来,就要上前解救云锦川。
“大哥,不必了。我不想让你因为我有任何闪失。”云锦川连忙说道。这两世能真正关心在乎她的人太少了,所以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人,云锦川就更不忍心因为自己而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杂家也劝你想开点,在这宫里怎么说也比你在外面好过。墨门主能够看上你,确是你的福分,你也该好好掂量掂量。”公公看着不知好歹的两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小的听命就是,只是还请公公容我们告个别。”云锦川稍微平复了下心神,对公公说道。
公公摆了摆手,两个小太监就把她放开了。在这宫城里,谅他们也无法逃脱。
云锦川走到汉子的面前,羞愧地低下了头,“大哥,小川不能遵守承诺,和大哥一起回乡,实在惭愧至极。”
汉子上前抓住云锦川的胳膊,粗声道:“小川,只要你想,我可以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云锦川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出宫是不可能了,在这个年代,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哪里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不过是达官贵人们手里的棋子罢了。用得顺手,就捏在手里,不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一把撒出去。
于是她笑了笑,宽慰道:“兴许宫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做,你也知道的,我驯马的技术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不定办完事,他们就会放我出宫去的,到时候我一定回去找大哥。”
“真是这样?”汉子赤诚心宽,听云锦川这么说,就稍稍放了心。“你一个人在宫里可行?”
云锦川点了点头,“公公已经说了,这宫里可比外头好多了,每天都能吃到可口的饭菜,还不用风吹日晒,顺道还可以得些赏银,即使到时候出了宫,也不用为生活发愁。”
汉子听云锦川这么说,笑了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就待在这京城里,等小川出了宫,我们再一起回去可好?”
云锦川又是一阵眼热,“她哪里知道自己何时还能出宫,恐怕他们俩这一辈子都不能再相见了吧。”
于是连忙摇了摇头,“大哥不必担心,我知道回去的路,我答应你一定尽快回去跟你会和。”
好说歹说,汉子终于信了,向前走了两步,云锦川突然叫住了他。
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竟然还不知汉子的名字,即使这辈子自己出不得宫,也要记下名字才好。
“大哥,小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汉子回过头,朗声说道:“我叫十三!小川回来一定要找我啊!”
“一定!”云锦川挥了挥手,看着汉子在出宫的甬道上越走越远,两行热泪无声无息地从脸颊上滚落下来,砸在脚下的石板上,摔出了两朵花。
直到看不见汉子的身影,云锦川才回过头,一个人回到偏殿,窝在墙角里。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殿里没有一丝灯光,好像所有人都把她忘了,云锦川用一双细细的胳膊抱着腿,静静地坐着,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直到天更黑一些的时候,才见一个小太监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到了殿里,左右看了一番,才发现窝在角落里的云锦川。细着嗓子说道:“跟我来吧。”
云锦川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听事房,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都住在这里。到了院子里,小太监指了指院子当中的一个木桶木盆说道:“那里还有一些饭菜,自己去吃吧。”
云锦川并没有什么食欲,但是一想到明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还是先吃些东西为好。
她取过一只碗,走到桌前。显然太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他们吃剩下的一些东西,木桶底上只剩下一些米饭,木盆里还有几个菜叶和一点菜汤。
云锦川悉数盛进碗里,坐在角落里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等吃完了,院子里已经不见人影。有差事在身的都已经去听差了,没有差事的也都玩闹休息去了。
看着桌子上的木桶和木盆,还有旁边堆着的一大堆碗筷,云锦川知道这些肯定是她的活儿了。
她走到桌前,艰难地取下桌子上的木桶和木盆,又把一大堆碗盘拿到井边,打上来一桶水,挨个洗了起来。
一轮残月挂在天上,云锦川一个人静静地蹲在那里,洗着手里的碗盘。井水很凉,她的手很快失去了知觉。
洗完之后,云锦川站起身来,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又低下头来,把洗干净的木桶碗盘一一归位。
小太监出来看了看,对云锦川的表现还算满意。他走到云锦川面前,点了点头,“不错,手脚还算勤快。墨门主能够看上你,也算没走眼。跟我来。”
他推开院子里的一扇门,只见屋里窝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太监,一个个正撅着屁股,趴在桌子前赌博。云锦川厌恶地皱了皱眉。
小太监把她领到墙角,指了指通铺角里的一床薄被,“今晚你就住这儿吧。”
屋子里正在赌博的太监显然没工夫注意他们,正喊得震天响。
云锦川没办法,爬到床上,用被子把整个人裹了起来,蒙住头,让自己稍微清净一些。
小蛮午宴过后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了。他早就听说了宫主凤临霄的安排,和亲队里的杂役一并遣散,那个小杂役也必然就在其中。所以他早早就在宫门外等候,可是直到日落,他也没有见到那个小杂役的身影。一个人闷闷地回到了庆熙宫宫外的别苑。
凤临霄正倚在床上,在灯下看书,余光瞥到气鼓鼓的小蛮从外面回来,幽幽问道:“怎么回事?”
“我实在不知道宫主为什么要把那些杂役遣散,留在宫里不好吗?我们这里正好也缺人挑水做饭,不能把他们弄过来吗?”小蛮委屈地看着凤临霄,对于小杂役的消失颇为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