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何总是如此伤感,事在人为。天意当真如此愿我二人命薄,更何况即使天要灭我,也要问我答不答应。”清松说起话来阴森可怖,竟无半分道家超然脱俗之气。
清松看着月色越来越暗,隐隐有红光向外泛出心中更是激动万分。看到清竹亦是面有喜色,不似刚才那般阴郁寡欢便道:“师兄,只要你我二人这次大功告成便不惧于真龙老儿,日后也不必总是如老鼠这般偷偷摸摸,不敢露于人前。”
清竹点了点头道:“近日天象惨烈,日色无光,阴气凝聚而不散,煞气外泄而不减。按书中所载,你我又推算多日,想来血尸就在今日当现。血尸本就魂魄之精,若你我二人将其炼化,当大有裨益。纵然不能将功法修得大成,至少也能增加数倍功力。”清松点了点头,两人看时辰将至便各自准备起来。
清松将道袍解开,铺在地上。以手代笔,破指为墨在道袍上画起符来。鲜血在道袍上如河流般奔淌,却不荫在道袍之下,不会儿符文已然遍布道袍,足有九九八十一道。清竹却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小袋,小袋黑白二色,上绘阴阳符文,太极图案,袋上右旁绣着三个蝇头小字‘乾坤袋’。清竹按着易经六十四卦的卦象,每走一步便从乾坤袋取出一柄阴阳小剑插在地上。只见白光闪动,六十四柄阴阳剑插完竟将山岗围了一圈,圈内隐隐有风雷之声。清竹布好阵势便与清松藏身一旁,静待血尸降临。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突然‘砰’的一声,山岗上先是一块石头滚落下来,接着乱石滚动,劈啪作响。地下不时发出隆隆之声,有时传来阵阵凄惨怪厉的喊叫,似恶鸟齐鸣,毒虫合啼。让人听了当真是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清竹、清松二人却是听得兴奋不已。猛然间二人眼前一亮,地下裂开一条鸿沟,沟内赤色血光直射天际,一阵似金铁相撞的铮铮之声从鸿沟下传来。两人听得头昏脑胀,腹内翻腾,立马施展道决方才感到好上不少。跟着风送恶臭,地下钻出一个形似人状的红色肉球。
清松见肉球刚出地面便对身旁的清竹道:“师兄,动手。”
清竹闻言也不作答,左手掐诀,右手持剑,口念真言。一时间雷声大作,六十四柄阴阳剑织成一张剑网将血尸团团围住。眼看阵法已将血尸困住,清竹更是飞身上前与血尸酣战起来。一个是手持宝剑,削金断铁。一个是不避刀枪,不惧水火。剑风过处,飞沙走石,腥风袭来,天昏地暗。
清松将道袍掷于阵顶,凝神念决。只见道袍上的血咒光芒大作,清松每念一句便有一道符文打进血尸体内,血尸每被打进一道符文似乎就虚弱一分。血尸顿时怒不可竭,抬头望月,吼声连连。一道月光照向血尸,血尸似乎极为受用,回首看向清竹,心中更是愤怒。张开血口就要咬向清竹,离清竹尚有丈余时口喷青烟,青烟遇石就化,碰地就裂,可见毒性之大。清竹虽然躲过阵阵青烟,却也觉得耳鸣头晕,极为不适。
一人一尸瞬息间又斗了二十余招,清竹竭尽平生之力,竟也丝毫占不到上风。越斗越是心惊,心想若不是多年来修习尸术,对尸毒多有抵抗,只怕早已中招,葬身于此了。眼见血尸如此厉害,只得先谋脱身。一边与血尸游斗,一边看向清松,一边脚步渐渐移向阵口。看到清松将最后一道血咒念完,自己处境已是越来越危险,立马以口破指,长剑斜出,打出七八道精血剑气。姿势端凝,招式迅足,血尸竟被剑气划出七八道口子。血尸身上黑水涌出,恶臭冲天,狂叫不已。清竹看准机会东窜西斜,跑出阵来。
清松将符文全部打进血尸体内,喘了口气,弑血咒乃‘三尸天藏’中的秘术,稍有疏神,不免血咒反噬性命不保。接着又是口中默念,七指连点,一道红光打进血尸额头。红光进入血尸额头便化为一个倒钩状印记,印记不断吸收血尸身上的血咒,每吸一道便明亮一分。印记每增强一分,血尸便痛苦一分。在血尸的不断撞击下,剑阵已是残破不堪,六十四柄阴阳剑被撞得断了七八柄,震飞七八柄,落下七八柄。还剩四十余柄摇摇欲坠,只怕一时三刻就要破阵而出。就在阴阳剑阵即将被破,六十四柄小剑还有十二把孤零零的立在上方时,血尸终于被制服,八十一道印记齐聚额头将血尸封印起来。
乱葬岗下。
明心、明远二人下的岗来,寻得道路行了十几里,见远处有一点火光。行到临近,见是一间客栈,上面挂着‘天石客栈’的招牌。两人吓了一跳,不想走错路径,来到了岥帕国境内。眼见天上星月渐消,乌云愈合,怕是大雨将至。明远对明心道:“先过去瞧瞧。”
二人蹑足向客栈走去,想到窗口往里窥探。明心一不小心踩到枯木枝干,发出‘噼啪’之声,惊动了店内之人。店门开处一个小二走了出来。手中举着一盏油灯,询问是谁。明远眼看事已至此只好道:“我们是过路的僧人,行脚的和尚。错过了宿头,眼见店家这里亮着火光想在这里借宿一晚,明早就走。”
小二微一迟疑道:“这事小的做不了主,两位稍等,我去问问掌柜。”
不会儿,小二出来道:“两位小师父请进吧!掌柜说既是出家人当不打紧,后院尚有数间空房可与二位歇息。”
两人走进店内见屋里中堂条幅,云板花瓶,收拾的甚是干净。掌柜的冲二人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便去睡了。小二带他们进了一间客房,又拿来几个馒头,一盘素菜,烧了一壶热水给他们喝。两人道谢连连,明心想到方前见到的死人惨状问道:“店家,前面村上死了不少人,店家即在这里开店,可知是什么帮匪干得?”
小二一听连忙打着手势道:“噤声,噤声。”走到房门处往外看了看,将房门带上回道屋内叹了口气道:“什么帮匪?帮匪有那么狠么?是官兵干的好事。”
明心大吃一惊:“官兵?官兵怎会如此?这官府就不管么?”
小二闻言苦笑不已,说出一番话来。原来岥帕国国王无子,唯有一女,国王年迈,且体弱多病。军政大权皆有国王之弟,大将军索迟掌管,索迟为人凶残嗜杀,专横跋扈。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有些官员为了讨好索迟,每月都要进山剿匪,若是捉不到强盗,掳掠一阵,再乱杀些百姓,提了首级上去邀功。不但升官发财,还落得个剿匪有功的美名。明心听得咬牙切齿,想不到岥帕国竟已败坏至此。
小二见明心闷闷不乐劝道:“小师父,你所见不过是冰山之角,当年索迟亲率百万大军东征夙域,兵败池阳山。百万大军十不存一,为免落人口实,回国途中血屠三城,将三城百姓人头堆成人头山。号称大胜夙域,斩首百万,其心其行何止蛇蝎?我等小民又能怎样?小师父既是出家人,又何必看不开呢!”
三人唏嘘了一会,小二便告辞了。两人醒时天已大亮,谢过了店家又问明了路径,两人走了一会就摸到大道。两人已耽搁了一晚,想到后日就是父母忌日,行的更是急促。两人行了半晌,大道旁出现一条山路,按着店家的吩咐,随山路往山上行。待翻过了山头,见山下有一石碑,上面刻着金古国界碑。见走对了路,又回到金古国境内,两人高兴了一阵,直道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