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明礼的明心回到床上,脑海不时浮现今日少女的容颜,尤其是那嗔言笑语久久不能散去。明心摇了摇头,开始默念奇怪经文驱除脑海杂念。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第二日,明心、明礼二人出得院来,一路疾行,不时就到了蜀岩谷内部。望着眼前鸟语花香,珍禽走兽,果然是个修真的仙境,隐世的桃园。两人正在行走之间,不远处一只离群的孤雁飞落地上,似乎在找一个栖息之所。明礼将明心拉至一旁隐藏了起来,道:“狐类狡诈,见了生人定然不敢现身。与其盲目瞎转,不若守株待兔的好。”明心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专心等待起来。数个时辰眨眼即过,两人就要按耐不住时。忽听一声悲鸣,正在栖息的孤雁已经不见。一道白影正快速往远处奔去,两人立马追了上去。两人追至一处山弯,就没了白影的踪迹。四下寻找时,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内阴冷、潮湿,洞口更是密布杂草荆棘。狐类最喜洁净之所,万万没有想到这妖狐竟然隐藏此处,怕是就算有人发现这个山洞,也不会进去搜寻。
明礼递给明心一张符文道:“这畜生狡黠之极,只怕要想收服也是不易。我先进去,你守着洞口。待会若是那妖狐出来,你就将这张‘驱邪符’打出去。”
明心接过符文,道了声:“师兄小心。”
明礼点了点头,躬身进洞。明心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只听得洞内隆隆作响,眼前白影一闪,却是明礼跑了出来。刚出洞外就对明心道:“那畜生出来了。”明心闻言,也不怠慢将手中‘驱邪符’准备好,刚见黑影闪动就朝洞内打去。只听得里面一声怪叫:“师弟,你做什么?”明心一见出来之人顿时傻了,竟然又是一个明礼。明礼出来亦是一愣,洞外却是两个明心。
只听其中一个明心道:“怎会。怎会这样?师兄你不是出来了么?”
另一个明心亦道:“师兄?刚才你出来对我说那妖狐在你后面,怎会。”。
两个明心你说我假,我道我真。明礼望着真假难辨的二人,也是不知所措。一个明心说:“师兄,我被面壁悟禅崖时,都是你给我送饭,记得当时你还偷偷为我带了一只野鸡腿。可还记得么?”
那个明心道:“师兄,别信他,我才是真的,三院会试时,师兄可还记得传授我的猴子偷桃?”
明礼暗道:看来这孽畜会读心之术,有预测之能。如此一来更是真假难辨,这可如何是好?其中一个明心,见明礼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心下大急,忽然心中一亮,手掐诀,口念咒。道了声:“显。”一道金光打向另外一人,却是‘清心咒’。
另外一个明心眼看被拆穿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清纯妖艳女子。娇艳妩媚,身披薄纱。萦柔柳腰,引人遐想。那女子嗔道:“贼秃驴,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为何打我洞府,扰我清修?”
明礼见妖狐现形怒道::“你这畜生,四处作恶,吸人精气。我等身为佛家弟子,正道领袖,怎能容你。如何无怨?怎会无仇?”
妖狐闻言娇声笑道:“汝等口口仁慈,句句道义,岂不见那诛我同类,夺我金丹者乎?汝等是为修行,吾等就该束手?尔佛不是有言:‘众生平等’。竟是这般平等焉?若是如此,我杀一二人,又有何不可?”
明礼斥道:“你这妖狐,休得狡辩。夺丹邪术,乃魔道行径,与我何干?想哪无辜百姓,身无道法,手无寸铁。又不曾与汝有仇,尔等却三番四次为祸乡里,害人性命。是何道理?”
妖狐立时转笑为怒,破口大骂:“你这遭瘟的和尚,该死的秃瓢。你不看看哪些家中之挂,身上之衣,个个都是我之后代,件件皆是我的徒孙。若是如此都言无仇,我杀他们可谓超度否?”
明礼亦怒道:“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逃得性命。畜生就是畜生,汝等渴有山泉饮,饥有野果食,既是造化之道。怎可妄想与人同论乎?”
明礼言毕,飞身上前,与那妖狐又是一番激斗。明礼眼见明心听得妖狐所言,似有所感,竟然呆呆而立,并未动手。张口斥道:“师弟,快快醒来,莫要中了妖狐迷心之术。”猛然惊醒的明心,发现自己竟然走神,差点就要信了妖狐所言。当下暗暗自责,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怎会被妖狐短短数语就迷了心智。明心大喝一声,与明礼站立一处。用刚学的‘清心咒’和妖狐斗了起来。两人一狐,一个在左,两个于右,打的好不热闹。妖狐修行重在魅惑之术,本来其中一人已经被迷心智,不想却被明礼喊醒。愤怒之下凄声连连,悲鸣不绝。叫声入耳,两人都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妖狐眼见两人中招,伸手为爪向两人扑来。明心脑海中金光突显,一段经文浮现出来。不自觉的张口大喝:“嗡、嘛、呢、叭、咪、哞。”妖狐六字入耳,尖叫一声昏厥过去,显了真身。明心望着地上的九尾妖狐,心里没有半分高兴。明礼跑了过去,一把提起妖狐道:“师弟,刚才所念是甚经文?竟是如此厉害!”明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方才脑海忽现,情急之下不觉念出,没想到甚是管用。”明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看神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两人回院路上,你言我语相谈甚欢。来到万象殿,两人就要将妖狐交与殿内执事。忽然明心脑海出现了一阵低语:“小和尚,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明心一怔,拉住了明礼,看向妖狐。妖狐以传音之术继续道:“小和尚,我狐之一族,天生即会读心之术。虽然你自己浑浑噩噩,我却看得出来,你是个真正的心善之人。你们人类有一句俗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虽多有杀生,却也是为了子孙后代。狐族虽同属妖类,却也是有真情、真爱,有些妖狐为了救自己所爱之人,不惜自损道行,以金丹救之。并不似其它妖魔般嗜杀成性。或许你认为自古正邪不两立,可是何为正?何为邪?想必你的师长会说:‘人类是正,妖类是邪。’可是你们人类不是亦有正邪之分?我们妖狐之道,乃是养气潜灵,虽不如你们佛法精深,道法高强,却也落得个长命之身,固寿之门。你们人类则是修习天道,岂不闻天道无常?贪淫乐祸,多杀多争,口舌凶场,是非恶海。江水被鲜血染红,黄土被冤魂淹没。扪心自问,孰为正?孰为邪?以我千年道行,本只可测前世今生,只因幼时偶有奇遇,可测百世轮回,而我却看不透你。在我栖身之处有一石床,床下有一木匣,木匣之内并无它物,却是害人机关。匣下百米处,埋着一卷我幼时偶得的古本,小和尚有空可去取来自研。你要多多小心你那师兄,虽然眼下他真心待你,若日后你修习有成,难保他不会起害你之心。至于你和那个小姑娘,千劫测度,不可知也!”
明心闻言,双眼微红,嘴唇微动。妖狐又传音而来:“小和尚,无需难过,你也不必救我。当你念出‘六字真言’时,我就知道命中之劫已到。天命如此而已,记住,遵从内心,你的命由你不由天。至于你能有何成就,恐怕天也难测吧?”妖狐说完,闭上双眼,气息微弱,怕是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