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夜晚湿热的空气中徐徐吹来一阵阵凉风,对于岛城的居民来说今霄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人们从四面八方向体育场聚拢观赏这一场盛世庆典,梁晓晓全家和唐纳德也随着拥挤的人流在看台上找到了第一排的座位。八点钟随着一声礼炮的鸣响,刚才黑暗的场地上突然各种灯光竟相点亮,响起来的音乐声压过了看台上人们的欢呼声,演员们在场地上尽情表演着大型团体舞蹈,唐纳德兴奋的脚也跟着音乐打节拍,还时不时的拿起梁晓晓的望远镜仔细的端详着演员,在一段中国古典舞蹈表演的过程中,唐纳德拍拍正在吃冰淇淋的梁晓晓:“晓晓,你喜欢看这种舞蹈吗?”梁晓晓懒洋洋的舔舔嘴唇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唐纳德奇怪的看着梁晓晓说:“都想听。”梁晓晓突然精神振奋的使劲鼓掌用英语说:“表演的太棒了。”说完这句,梁晓晓依然兴致高昂的对唐纳德说:“这就是假话。”她突然把精神头儿一收,死气沉沉的说:“唐纳德,这种演出我都看腻了,无非就是穿着大裙子摇来摆去,弯腰折腿,要不就是拿着扇子扭来转去,上窜下跳的,没有意思,我喜欢看西洋演出。”梁晓晓说完看着唐纳德接着说:“这是真话,但是。”“但是什么?”唐纳德着急的问梁晓晓。梁晓晓把但是又重复了一遍说:“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看这种演出让我又找到了新鲜感和乐趣。”她把一罐可乐送到唐纳德面前说:“因为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唐纳德接过可乐笑着说:“你的话比刚才的歌声都要优美。”
演出结束后,黑暗的夜空被五彩斑斓的礼花笼罩着,人们意犹未尽的谈论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唐纳德在出租车里轻声的哼着曲子,梁雅文转过身去打着拍子对唐纳德说:“你还真是个中国迷啊。”唐纳德把头向前探着说:“我们美国人最喜欢看中国舞蹈里人们的穿着打扮和婀娜多姿的动作,在美国我们民间称中国舞蹈是蝴蝶舞。”他又指指梁晓晓和梁雅文说:“你们从小到大都看这些舞蹈,久而久之就产生了排斥心理,对不常见的西洋艺术反倒产生了兴趣,反过来一想,这不也正是我们美国人偏爱中国艺术的原因吗?”中年出租车司机插话进来问梁晓晓:“看样子你们的兴致很高啊,我可以一起分享吗?”梁晓晓点点头把刚才谈论的话题讲给司机听,他听完了一打方向盘说:“这叫距离产生美。”他弩弩嘴接着说:“瞧见没有,前面的奥地从这个距离上看过去亮铮铮的很漂亮,可是如果我把距离拉近,紧追其尾撞开了花,那就不美了,是不是?”听了他粗俗的比喻,一车人都笑了起来,出租车司机继续问唐纳德:“您对岛城的印象如何?”听完梁晓晓翻译,唐纳德竖起大拇指说:“我觉得岛城是中国卫生最好和自行车最少的城市。”“有您这句话,我们开车也有劲儿。”说完他一脚踩在油门上,加速向前驶去。
月落日升,梁晓晓全家和唐纳德到啤酒城玩了一上午后,顶着一张张小红脸回来了。一进家门,梁晓晓看了看电话记录对唐纳德说:“你湖南的朋友来了好多次电话,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赶快回个电话吧。”唐纳德顾不得擦把脸,忙拨通了刘燕姿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听,他就先去卫生间洗澡了。过了一袋烟的工夫电话铃响了,梁晓晓一接是陈剑飞找梁雅文的,梁雅文高兴的跳着过去接电话,聊了没几句,只听梁雅文说:“那就等周末见了面再细谈。”就挂上了电话。唐纳德洗完澡后又给刘燕姿打了个电话,这次接通了,不知刘燕姿在电话中对唐纳德说了些什么,唐纳德接完电话后一副魂不舍的样子来到书房拿出地图和他那些朋友的照片翻来看去,梁雅文坐在阳台的竹子摇椅上问梁晓晓:“唐纳德怎么了?”梁晓晓风趣的斜靠在窗边回答:“他想逆流而下寻找佳人。”“去干嘛了?”梁雅文正问到这一句,唐纳德拿着地图和照片走到阳台对梁晓晓说:“湖南的那个朋友对我非常好。”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完话后,他拿着地图给梁晓晓指他在湖南和深圳游览过的地方,又指着刘燕姿的照片给梁晓晓讲。梁晓晓装做认真的样子也看了看。唐纳德自言自语的说:“我很想再回到湖南去,可是时间的安排不太够了。”心细的梁晓晓听出了唐纳德的用意,她指着地图上岛城的位置对唐纳德说:“你可以在这个地方少住几天,把时间匀给湖南。”唐纳德坚定的摇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会从其他人那里挤出时间的,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梁晓晓听完将唐纳德手中的照片拿过去,挑出自己的那一张对唐纳德说:“这张照片已经不适合放在里面了,还是我自己来保存吧。”“不,其他的照片我都可以不要,但是…”说着他拿过梁晓晓的那一张照片说:“这一张永远都不能少。”梁晓晓大淡淡的朝唐纳德一笑,将身子面向窗户表情呆板的用中文说:“其实如果一只风筝的心已经飞到断线的地方去了,空留一个竹架子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说完她来到梁雅文的摇椅前帮梁雅文摇晃起椅子来。
晚上当唐纳德与梁晓晓和梁雅文一起打桥牌的时候,梁晓晓注意到唐纳德不停的抬头看墙上的石英钟,看样子正在等待着什么,果然八点钟的时候刘燕姿又来电话了,梁晓晓恰好坐在电话旁边又用她的顺风耳给听了个正着儿。刘燕姿在电话那边撒娇的问:“你决定什么时候再来看我,都想死人家了。”唐纳德看了看梁晓晓,梁晓晓假装正在摆弄牌,他低声说:“时间来不及。”刘燕姿不满意的说:“那你非要在梁晓晓家里住那么久啊。”没等唐纳德回答,她又接着说:“对了,我还忘记问了,你和梁晓晓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唐纳德语气生硬的回答说:“没有,永远也不可能。”刘燕姿嚷嚷道:“撒谎,你整天住在她家里形影不离的,什么机会没有啊。”唐纳德把听筒换到另一只手不耐烦的说:“我在这里一直都是和整个家庭在一起的。”他知道自己刚才在电话中有涉及到梁晓晓的家庭的字眼,就用手捂着话筒说:“我湖南的朋友向你全家问好。”梁晓晓早就听清楚对话了,她强压住怒火朝唐纳德牵强的笑了笑。刘燕姿继续和唐纳德聊天,唐纳德看看表已经半个小时了,就对刘燕姿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吧,我这里的朋友正在等着呢。”“等着怎么了,你们俩天天在一起,有什么话还谈不够啊,就差这一个小时?”无奈的唐纳德只好不作声任由她发牢骚,梁晓晓闭上眼睛想:英文那么美好的语言都被她这张嘴给亵渎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听见刘燕姿东扯葫芦西扯飘的说着话,唐纳德很少作答,唐纳德再次看看表催刘燕姿挂了电话,可是她刚说了再见却又扯起一件事情谈了起来,一直谈到了十二点还没有放下电话。
梁雅文在卧室抱怨说:“她属八哥的?没完没了的说。”“她是属鸡(妓)的,一只会说英语的鸡(妓)。”梁晓晓一语双关的回答。这时唐纳德敲了敲门进来说:“晓晓,我湖南的那个朋友刚才挂电话之前说她被汽车撞了,伤得不太严重,只是眼睛进了玻璃,她付不起医药费,明天一早你带我去换一万块钱吧。”梁晓晓点了点头答应了。唐纳德一离开,梁雅文气急败坏的说:“报应,怎么没给她把嘴撞歪了,叫她想喋喋不休的说话也不行了。”梁晓晓用手捂住梁雅文的嘴,指指窗外的天空说:“积点儿口德。”她坐到梁雅文身边叹了一口气:“什么出车祸了,分明是想扼钱。”梁雅文听了这话着急的拉住梁晓晓说:“那我们告诉唐纳德吧,别让他上当受骗。”梁晓晓不屑一顾吹的吹头发说:“你懂什么,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唐纳德一定是在人家手里有把柄,要不然怎么能那么痛快的说要钱就给钱。”梁雅文推了梁晓晓一下说:“外国人出手大方,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嘛。”梁晓晓敲了梁雅文额头一下说:“再大方,钱也不是大风刮来天上掉下来的,我看到唐纳德没有事情的时候还在书房里计帐算钱哪。”“人家那是懂得细水长流,合理花钱。”梁雅文用手做着溪流的动作说。“你什么也不懂。”梁晓晓说完开门向卫生间走去。
不知为什么梁晓晓这天晚上失眠了,她觉得很压抑,看看已经睡熟的梁雅文,她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解读她的心理,静静的听她倾诉,她看着周围黑暗的一切心里也是漆黑一团,她好象忽然失去了好多东西,她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将来要怎么样,她有一种感觉——她也许要发疯,她很想现在到大街上去走一走,到空旷的田野里去大喊一通,她觉得整个房间压得她快要爆炸了,她的手胡乱一搭,放在了床头柜的随身听上,她戴上耳机,一阵绵绵的话语流进她的心里:
“每个人的情绪中都会有阴郁、失落、伤感、悲痛的黑色音符存在,正犹如月有阴晴圆缺的变换一样,当人们遇到这些对情绪起到致命性作用的黑色音符的时候,就像是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房间里,在黑暗中人们的情绪会快速的降落到最低点,而黑色音符们却在愉快的跳动出黑色的交响乐,人们的情绪在这种毒酒般的乐曲里做着匀速直线运动的消沉下去,心里也是黑洞洞的一片,这时血液里仅存的一点带着希望的活跃分子也被杀灭了,突然间整个世界像是猛的掀翻了一大瓶墨水,让人觉得黑色的音符只能由黑色的手段和鲜红的血水来重新谱写,一个个黑色的音符像蝌蚪一样的炸开了,人的大脑顿时被这些邪恶的残片占据,于是有人拿起人类自己发明的器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生命走向撒旦的那一瞬间,每个人都看到了隐藏在黑房间里的一丝光明和希望,也看到了黑色音符们又愉快的重新聚合在一起跳着黑色探戈的背影,它们带着黑色的意念去重新影响着另一个人的心绪,旋转着另一个黑色的旋涡。
当那种有着顽强生命力的人被困在黑色房间里的时候,他的情绪只是被肤浅的浸泡在黑色的海水中,他们的头脑中还尚存一丝清醒,于是他们在黑暗中艰难的跋涉着,抚摩着四壁去寻找一条光明的通道,重生的出口,黑色音符们摇摆着身躯挡着那条泛着微弱光芒的细缝,他们的使命就是要让每个遇到挫折和受到伤害的人放弃生命的阳光,奔向撒旦的怀抱,但是顽强的人们用自己磨破了的双手和被黑色音符搅乱的意志终于找到了那条延伸着希望的细缝,只需轻轻的一推,世界背面的那扇门就被打开了,光明与希望重现的那一瞬间,黑色的音符化成了灰烬,生命保留了下来,奇迹也正在诞生。
其实世界背面的那扇门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只要第一次历尽千辛万苦找到这扇门并且勇敢的走出来的人,就永远都不会被黑暗所左右,生命中若是永远都充满了光明,没有了阴郁,那黑色的音符只能在地球上悄悄的消失无踪。”
听完这个宗教节目中的劝慰,梁晓晓像是被点亮了一盏心灯,她在脑海中反复的重复着这番话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梁晓晓带着唐纳德在银行刚一开门的时候就把钱兑换好了,但是唐纳德并没有按照刘燕姿的要求换一万而是只换了一半——五千。回到家里,唐纳德立刻给刘燕姿打了电话,说钱已经换好了,下午梁晓晓会带他去汇款,但不知道用哪一种方式寄钱更快更安全,刘燕姿说要梁晓晓接电话,她告诉完梁晓晓如何寄钱的方法后说:“晓晓,唐纳德常跟我说你的声音很好听,我怎么也没听出来有多动人啊。”梁晓晓听出来她是在挑衅,就用一种柔中带钢的腔调说:“是吗,我所认识的高档次高素质的人都觉得我的声音很好听,那些下里巴人、**之类的人通常都说听不出我的声音有多好听。”刘燕姿有些沉不住气的说:“真不知道唐纳德为什么会认你做女儿,你的年龄只配做他的孙女,我的年龄才正正好好适合做他的女儿呢,莫非是你们俩之间有着非常特殊的关系?”梁晓晓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冷笑着说:‘你做她的女儿,从年龄看倒是很合适,可是从你的所作所为来说,可就是**了呀,要遭天打雷劈的。”刘燕姿拉下礼貌的面皮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梁晓晓反问一句:“你胡说什么?自己做过的肮脏事情不要以为别人都会这么做,我看这个世界上下贱女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啊,总是用自己的下流想法去猜想别人,其实正好暴露了自己不检点的行为。”刘燕姿抬高声音说:“你说谁下贱,谁不检点,是不是唐纳德跟你说我下流的?”梁晓晓压低声音说:“你小声一点,谁都没有说过你下贱,反倒是你自己的大嗓门给广播出去了。”梁晓晓没等刘燕姿说下一句话就挂上电话和唐纳德去按照刘燕姿的交代寄钱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