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在宾馆吃过丰盛的晚餐后,刘燕姿吵着要去看夜景,唐纳德同意了,华灯初上的街道人群窜动,霓虹灯此起彼伏的闪动着,在美国乡村住了六十年的唐纳德也被这景色深深吸引着。刘燕姿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唐纳德的钱包里,她把唐纳德带进了大型综合超市,买了好几套价格不菲的时装,她的这一举动让唐纳德有了一点反感,因为刘燕姿现在正在让他平日里辛苦攒下来的钱一点一点的减少,所有的这些花费也都是他来深圳之前所始料不及的,刘燕姿在镜子中闪来闪去的脸,让唐纳德觉得讨厌,在女人和钱之间,他还是倾向于后者的。
两天的游玩让唐纳德把这次中国之行的全部钱花了三分之二,他又去银行支取了一些补齐,难熬的最后一天终于到来了,可是上午逛商场时刘燕姿又出人意料的买了一些高级化妆品和首饰。在三楼的一个镜框专柜前,一个精致的镜框吸引了唐纳德的注意,他拿起镜框凑到眼前:“晓晓。”刘燕姿在一旁问:“好漂亮的镜框,想送给我?”唐纳德指着照片说:“这个女孩长得好象晓晓。”刘燕姿听到这话心里的不满和嫉妒如海潮般翻涌着。唐纳德买了两个镜框,一个送给刘燕姿,一个准备送给晓晓。
回到旅馆,刘燕姿没好气的把那个镜框中的照片拿出来撕烂,然后将自己的一张的照片放了进去。唐纳德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想:刘燕姿的性格真的和梅琳很相似,他们都不许谈论别的女人,夸奖别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但眼前的刘燕姿并不是梅琳,所以唐纳德觉得没有必要在她面前把前妻梅琳的禁止令也拿出来执行。于是他从包里掏出梁晓晓的照片,又拿着送给梁晓晓的那个镜框坐到刘燕姿身边说:“看,是不是很像。”刘燕姿神情极其不自然的看了看两张照片说:“有那么一点儿像,但是没人家漂亮。”“是吗?”唐纳德又看看照片说:“我倒觉得晓晓比她更年轻清纯一些。”刘燕姿的心中顿时怒火燃烧,她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对唐纳德说:“给我讲讲你心中的偶像晓晓?”唐纳德放下照片说:“晓晓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她在我心中一直都很特殊。”“长了两个头。”刘燕姿眨着眼睛打断唐纳德。“不是。”唐纳德不高兴的回答。刘燕姿把腿一翘,身子向沙发上一靠说:“那有什么特殊的。”唐纳德说:“她对我非常好。”刘燕姿轻轻掀掀裙子问:“就像我对你这么好?”唐纳德微微一闭眼睛摇摇头:“这种好是两个性质的。她的出现让我觉得生活每天都是快乐的,我很喜欢她,所以认她做了女儿。”“女儿?”刘燕姿把眼睁得大大的:“你竟然认她做女儿,按照你们俩的年龄比例,她应该是你孙女才对。我的年龄做你的女儿还差不多。”“你嫉妒了。”唐纳德直截了当的问。“当然。”刘燕姿毫不掩饰心中的怒火,唐纳德说:“这个女孩很……。”“算了。”刘燕姿粗暴的打断唐纳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好不要谈论其他人,这是对我最基本的尊重。咱们还是谈谈你在信中提到的大计划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给我办出国?对我负责任?”刘燕姿子弹发射般的提出问题。“一切要等到我收到中国大使馆的回信后再说。”唐纳德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傍晚,他们乘飞机回到了湖南,刘燕姿大包小包的直接去了宿舍,唐纳德一个人在旅馆收拾着行李。此时梁晓晓正在吃晚饭,她想在唐纳德离开之前打个电话祝他一路顺风。梁雅文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高兴,她想不管唐纳德和他湖南的女笔友有多好,但天下终归没有不散的宴席。在书房梁晓晓拨通了电话,前台说线路忙让梁晓晓稍微等一下,梁晓晓挂了电话又等了半个小时打过去,线路还是忙,那个接线员问梁晓晓:“您是长途吗?”梁晓晓回答:“是。”紧接着听到了唐纳德的声音:“HELLO?”梁晓晓愉快的说:“你好,我是晓晓。”“噢,你打断我和我朋友的电话了。”唐纳德高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开始时前台让我等着,后来又问我是否是长途,我刚说完是,电话就给接进来了。”梁晓晓解释着。“晓晓,请你再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好吗?我跟那个朋友把说讲完,你一分钟后打来,好吗?”唐纳德用请求的口吻说。“好。”梁晓晓轻声回答。
唐纳德再次与刘燕姿接通了电话,刘燕姿质问刚才是谁打断了电话,唐纳德说是有人要错了房间号码,刘燕姿告诉唐纳德她今天厂里要加班,就不过来陪他了,明天一大早她再来,唐纳德匆匆打发走了刘燕姿,开始等梁晓晓的电话。
岛城这边,梁雅文看着表说:“快,晓晓,一分钟了。”梁晓晓背靠在转椅上,拉长了脸说:“一分钟太短了,给唐纳德一个小时,让他们俩好好叙叙离别之情。”梁雅文向前挪了挪身子说:“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打,要不然我帮你拨通。”梁雅文说着要拨电话。“你敢。”梁晓晓火气冲天的喊道:“有本事,他永远也别给我来电话。”梁雅文实在是搞不懂梁晓晓这是怎么了,两个女孩就这样僵持着,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半小时后也就是差一刻十点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梁晓晓还是像木头一样的坐在那里,梁雅文几次想去接电话,都被梁晓晓狠狠的瞪了回去。谢婉芳穿着睡衣推开门生气的问:“你们怎么了,响这么久还不接,晓晓,你还在那儿发什么愣。”梁晓晓用眼瞟着妈妈,极不情愿的拿起电话,懒懒的说了一句:HELLO。”谢婉芳轻轻的关门出去了。唐纳德在那边小心的问:“晓晓,你生气了?”“没有。”梁晓晓用半死不活的腔儿回答。“你的声音今晚很特别。”唐纳德也听出来了梁晓晓的异常。“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是你长时间不通话把我的声音给忘了。”梁晓晓冷笑着说。“晓晓,你这样讲我很伤心,我没有忘了你,我跟朋友出去的时候想着你,回来一有空就给你打电话。我如果忘了你也是在先忘记了我自己之后。”唐纳德解释说。梁晓晓叹了一口气:“唐纳德,我觉得你自从来到中国以后,就像是只断了线的风筝。”“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唐纳德不解的问。“凭感觉。”梁晓晓回答说。唐纳德若有所悟的问:“晓晓,你想知道关于我这边朋友的事情吗?”“随便。”梁晓晓不屑一顾的说。“晓晓,这个朋友她很嫉妒你的年龄。”唐纳德平静的说。“我的年龄有什么可嫉妒的?那她多大了?”梁晓晓顺势问下去。“三十五岁了。”唐纳德说。梁晓晓一听到这么大的年龄紧接着问:“那她结婚了吗?”“没有,她以前被几个男人欺骗过,她现在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了。”梁晓晓随即回了他一句:“她只相信你。”“对。”唐纳德肯定的回答。“那你不是男人,是女人,那我可就要跟我的朋友们说我的美国妈妈要来看我了。”梁晓晓讥讽的说。唐纳德被她的话逗乐了,抛出一句:“淘气。”他继续说:“我给这个朋友看了你的照片,她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认你做女儿,而不是她。我给她解释过好多次,可她就是不能理解?”梁晓晓一语双关的说:“不要说她,就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唐纳德又继续说:“湖南这个朋友对我非常好,她舍不得我走。”梁晓晓听了这话来气了说:“那你可以带着她一起来岛城,那就不用分别了。”唐纳德已经听出这边梁晓晓的不满,就叉开话题和梁晓晓谈他在这边的所见所闻,就这样一直聊到午夜两点,相互道了晚安,挂上了电话。
放下电话,梁晓晓十分严肃的问梁雅文:“在中国,一个到处抱怨男人欺骗她,宣称从此不再相信男人的女人,将会是什么样的女人?”梁雅文斩钉截铁的说:“会是**之类的人,她们总是会在一个男人面前装可怜,好象自己受到了全天下人的伤害,但却偏偏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然而她们的身边就从来没有少过男人。”梁晓晓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梁雅文:“姐,唐纳德真不值得我们对他那么好。从他讲话的语气里我能感觉出他与湖南的女笔友关系非同寻常。”梁雅文着急的问:“那你的意思是说唐纳德不会给你办出国了?”梁晓晓轻蔑的一笑说:“出国的事情我早就不指望他了,我是说他的为人不值得我们为他付出那么多真正的友谊,不值得我们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梁晓晓说完走出了书房,梁雅文一个人在那儿寻思,却怎么也想不通梁晓晓刚才说那番话的用意。
唐纳德临行前的上午,在旅馆的小房间里,刘燕姿紧紧的依偎在唐纳德怀中:“我不想让你走。”唐纳德轻笑着说:“不走也不行,别的朋友还在等着我呢。”刘燕姿把脸一绷:“我怕你在别处也这样和别人在一起,特别是你很喜欢的晓晓,每次一提到她你都是滔滔不绝的。”唐纳德解释说:“晓晓和其他那些朋友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在我的心里有好几个空间把她们分门别类的排在里面,分寸我是懂得把握的。”刘燕姿用猜疑的目光看着唐纳德问:“那在这所有的人当中,你最想给谁办出国?”“你。”唐纳德轻轻点着刘燕姿鼻子。
架着银色的翅膀唐纳德到达了甘肃,在接机室他费尽周折找到了站在门口角落里手举牌子的李玉桦,唐纳德热情的伸出手,她机械的伸出手捏了唐纳德手一下就迅速的将手抽出。出了机场她腼腆的对唐纳德说:“去我们村还要坐上大半天的火车和长途汽车。”唐纳德惊奇的大眼睛闪着光亮问:“那你们村打电话方便吗?”“在我们村不太方便,我以前都是去镇上赶集时顺便给你打个电话的。”她呆板的笑着摇摇头。“那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唐纳德抛下这么一句话后再次折回候机厅打电话。他在电话中告诉梁晓晓甘肃的这个笔友住在边远农村,打电话不方便,等他回到城里来的时候再打给梁晓晓。唐纳德赶回来时,李玉桦还是老实巴交的守着行李站在原地没挪过地方,连两只眼睛也是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紧紧盯着唐纳德的行李。
唐纳德风尘仆仆的随李玉桦上了开往她们村的火车,绿得掉渣的火车壳子下包裹着一个乌烟瘴气破旧的车厢,一张张充满皱纹黄黑的脸像盯着怪物一样的从上到下打量唐纳德,干得快要裂开的嘴一刻不停闲的吧嗒着自制的旱烟,唐纳德避开人们灼灼的目光,独自打量着这个曾经在信中向他抱怨生活贫穷的笔友,他深深的感受到是落后让李玉桦的行动变得木纳呆滞,是贫穷将她的性格钝化得少言寡语。李玉桦长久的看着窗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唐纳德一眼,唐纳德看到这种情形就只好喧宾夺主的先问她:“这里的气候也很干燥。”“嗯。”她看看唐纳德点点头又将眼光投向窗外就再也没有了第二句话。唐纳德的心里突然透出一股陌生和失落的凉气,他独个闭上眼睛休息,这种闭目养神的休息实际上是唐纳德在做一个细腻的回顾,他正在怀念给了他温暖的刘燕姿,也正在渴望李玉桦能够给他一个热情的欢迎信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