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
在这个三室一厅一百多平方米的套房里住着的还有梁晓晓的母亲谢婉芳,她原本是工商局的干部,但是为了照顾宝贝女儿的一日三餐,她从梁晓晓上小学一年级起就办了提前病退手续,在家里做起了全职保姆,她常说一心不能二用,在事业与女儿之间,她毅然选择了后者,有这样一位舍己为女的母亲可真是梁晓晓的福气。梁晓晓的父亲梁立波懂技术手艺好,在附近搂下的网点房开了个家电维修门市部,生意兴隆平稳。梁晓晓家在黄金地段的两处门头房也对外租了出去,她家的经济状况还算不错,用梁立波满足的话说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这一家四口之间旋转着,梁晓晓的父母每天为生意和家务事忙碌着,为这两个调皮的小丫头服务着。梁晓晓和梁雅文在各自的教室里用心学习着,她们俩从学校带回来的新鲜事情和新潮观点是每天饭后谈论的热门话题。生活在平淡中荡漾着幸福的波纹,这两个在平静的生活海面上划船的女孩殊不知一场暴风雨正要来临,上天正在积聚力量准备教她们看清生活的本质——生活原本并不像她们想象中那么祥和简单,生活中的人们也并不像她们所见到的那样纯朴真诚。
开学后的第二个周末,岛城已经是初秋时节了,满街的梧桐树在秋日的洗刷下开始枯黄萎缩,树叶随着瑟瑟的秋风摇摆着沙沙作响,零星的飘下几片土褐色的叶子。天空明澈的就像是刚用水擦洗过的镜子,高而深,幽而远,一片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苍茫的大地上,也照射在刚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的梁雅文和梁晓晓身上。下了车,她们在车站旁的书报亭里买了一本英文杂志后,便说笑着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回到家里,梁雅文急头窜脑的抢先一步读起了杂志,梁晓晓心里明白她只是对那篇有中文释义的连载小说感兴趣,于是梁晓晓一大步迈到梁雅文面前淘气的用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遮挡杂志,梁雅文开始像小猫一样晃动着脑袋在梁晓晓的手指缝间寻找空隙,心烦了头累了,粱雅文用手托托眼镜瞪着梁晓晓大喊:“坏家伙!”冷不防的站起身来做出一副要用手中的杂志磕梁晓晓头的动作,梁晓晓见状双手抱着头一溜烟儿的钻进了书房。
舒适安静的书房里,梁晓晓打开电脑开始接着昨天那一关玩她的“飞跃疯人院”游戏。没一会儿工夫,她先是听到书房的门被重重的叩响了,紧接着“噌”的一下梁雅文几乎是蹦着高儿的窜到她面前,把杂志向书桌上猛的一摔,用过分抑扬顿挫的腔调说:“瞧瞧,机会来了!”梁晓晓慢条斯理的扭过头朝着梁雅文食指按住的地方仔细一看,原来是这本英文杂志的交友专栏中新开设了“在中国找朋友”栏目,专门为外国人提供在中国交笔友的机会。初次登场的是美国明尼苏达州的一位叫唐纳德的六十岁老人,他想结交会英文的中国朋友,了解中国传统文化。梁晓晓看完这则信息后,斜着眼盯着梁雅文问:“你的意思是说和这个外国人通信?”“聪明!”梁雅文猛的拍了梁晓晓头一下,接着开始用一种缓慢的语速眉飞色舞的说:“你的英文水平高,跟他用英语通信没有障碍。通个一年半载的和他熟悉了之后,就提出让他把你办去美国,等你成功的飞出国门,就立刻给我也办过去,这不正是咱们日夜期待的出国捷径吗?”梁晓晓一边保存游戏一边问:“可是你能肯定人家就一定会和我们通信吗?像这种交友信息一公布出去,给他写信的人肯定少不了,其中像你这样心怀鬼胎的人也不在少数,况且就是真通上了信也不代表人家就一定会给咱们办出国。”“嗳,你怎么灭自己志气,长别人威风呢?没有试过的事情就不能断然的凭主观猜测乱下结论。依我看啊,你还是立刻就动笔写信,争取今天下午就寄走,信早一天到,他的印象就会深刻一点。”梁雅文伺候周到的把钢笔和信纸摆到梁晓晓面前,并且嘱咐道:“就用你那人见人夸的花体英文给他写,把信的阅读气氛搞得与众不同也是吸引他注意的好办法。”看到梁晓晓还是稳如泰山的端坐在椅子上不动笔,梁雅文着急了:“发什么愣啊?你。”梁晓晓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夹起那张薄薄的普通信纸,微微摇晃着对梁雅文说:“就这烂纸还想超凡脱俗?”她放下信纸,比画着对梁雅文说:“最好是用那种带有图案和配套信封的信笺,再衬托上我迷人的花体英文,那才能从视觉上勾住人心呢!”“对,对,对。”梁雅文鸡啄米般的吐出这几个字后稍微定了定神说:“我这就去文具市场买,你趁这工夫在家查资料看看初次跟外国人通信的要求和规矩,还有信封的写法。”上了弦一般的梁雅文二话没说就冲出了家门。梁晓晓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窗前伸出头去冲着梁雅文大喊:“姐,要选那种带有友谊字样,图案清新活泼的。”梁雅文抬起头眯着个眼回答:“知道了。”刚要走又停下来喊:“中午饭我就不回来吃了。”说完便快步跑出了梁晓晓的视线。梁晓晓舒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书桌前,刚要开电脑,头顶正上方就传来了“咚咚咚”有节奏性的响声,她无奈的夹起那本英文杂志逃离了书房。
这持续了有半年之久的响声是楼上的高中生于佳在家里跳绳减肥脚踏地时发出的声音,她早中晚三次不间断的跳,跳得整幢楼都晕头转向的。于佳的妈妈曹瑞英在一楼就听到自己女儿跳绳的声音了,她两手提着买的菜一口一个于佳的叫着,边上楼边喘歇着,终于笨重的爬到了五楼,她那沉闷的踩楼梯声和那尖细的喊声,再加上于佳的跳绳声有规律的混合在一起:“嘭,于佳,咚——嘭,于佳,咚咚——嘭,于佳,咚咚咚。”在家里听到这乱心的杂音后,梁晓晓烦躁的把杂志向沙发上一扔,站起来踩着她们的步点儿跳起了恰恰恰,一边跳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我们一起咚咚咚,大楼塌了才罢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