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吃过晚饭后,梁雅文示意梁晓晓去书房。门一关上,梁雅文对梁晓晓说:“我们想得太多了。”梁晓晓不做声。梁雅文接着说:“唐纳德跟前十个人交笔友,那前十个人当中肯定有人问他要电话号码,唐纳德没有理由不给他们,他们一拿到电话号码,肯定也是经常打电话给唐纳德疏通感情,所以唐纳德就知道其中几个人的名字和城市,而他为什么没喊你的名字呢?”梁雅文一停,双手把梁晓晓的脸抬起来看着自己。“那是因为唐纳德在所有的朋友中只给你经常打电话,而你又不经常给他打,所以他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一定不是你。咱们呀太多心了。”梁雅文说完后就出去了,梁晓晓自己想了一会儿,觉得也有道理,气儿也就消了一半儿。
转眼间到了阳春三月,唐纳德又来信了,这次他在信的结尾处用红笔写了一句:“晓晓请注意:你的美国父亲就要在三月九日到中国去接你了。”梁晓晓看完信后,赶忙翻了翻日历,离愚人节还早着哪。于是晚饭后,梁晓晓家里开了一个家庭会议。梁晓晓拿着信开口了:“唐纳德说三月九日要来接我去美国,还用红笔特别注出,他这会不会是开玩笑呢?”“不会不会。”梁立波接过话:“他都六十岁的人了,什么玩笑不好开,还会开这种幼稚的玩笑。”谢婉芳边摇着头边说:“不过,他就是要来接你,也起码写个正规点儿的信,详细说一说呀,怎么就写一句话呢?再说你这么个大活人,他说带走就真的能带走?”梁雅文摆摆手开口了:“你们不懂,这外国人就是讲究情调,他们最喜欢搞个惊喜什么的。”梁晓晓边摸着绒线猫边说:“可是就算他要带我走,我可还没有护照和签证呢?”梁雅文笑着说:“这又不懂了吧,说不定唐纳德把一切都在美国办好了,如果申请移民,那一切都在美国办,还可以申请反签证。”谢婉芳不明白的问:“怎么还反签证?”梁雅文转向婶婶:“就是晓晓在中国什么都不用办了,唐纳德连证都给他在美国签好了。”“可是他如果真的这么办了,那怎么说也得向我要张免冠照片吧?我还是不信。”梁晓晓把绒线猫在手中扔来扔去。梁雅文戳戳梁晓晓的头说:“问你要照片不就打草惊蛇了,那还叫什么惊喜,他那儿不是有你好多照片吗?拿出张用电脑一修改处理,再打印出来,就成了照片了,人家外国先进着呢?”梁立波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咱们就半信半疑吧,来了咱们就好好招待人家,怎么说也是个海外来客嘛。明天让雅文陪你去买些石雕之类的工艺品。”他看看妻子接着说:“人家真来接晓晓了,咱们也别空着手,要是不带晓晓走,来了就当礼物送给他,要是他连来都没来,咱们就自己先收藏着,反正晓晓出国的事情是早晚会有眉目的,好事多磨,好事多磨。”梁晓晓看看爸爸建议性的说:“爸,明天还是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这些贵重东西我们又不懂,万一买了冒牌货怎么办?”“我说你平时就是拿自己的长比别人的短吧,雅文在这儿那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她对那些石头、玉啊之类的东西有研究。”谢婉芳嗔怪的看着女儿说。“是吗,雅文姐,你怎么从来没说过?”梁晓晓用惊奇的眼神盯着梁雅文问。“其实我也就是跟我爸学了那么点儿方法,谈不上研究。时机不合适,我总不能到处见人就说我会鉴别吧。”梁雅文谦虚的托托眼镜说。“你大爷早些年在老家挖古坟,什么古董石刻都见过,当时他年轻好学,自己就在这鉴别古董石刻上有了一套章法,在村里也小有名气,后来小雅文也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兴趣,在老家那会儿也跟她爸学了几招儿。”梁立波犹如絮叨家史般的解释。谢婉芳亲热的搂着梁雅文说:“这才叫真人不露相。”她稍一停顿,点点梁晓晓说:“露相的非真人。”
第二天一大早,梁晓晓和梁雅文带上梁立波的信用卡来到了工艺品专卖店。在玉石专柜前两个中年外国女人正在摆弄柜台上‘姜太公钓鱼’的玉石雕刻品,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看背影很像陈剑飞。梁雅文拉着梁晓晓赶快凑过去,到了跟前梁雅文热情的喊:“陈剑飞。”陈剑飞一看到身边突然冒出来的梁雅文和梁晓晓,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我,我在外面做兼职翻译,今天陪两个客户来买工艺品。”梁雅文听了这话,就转到最左边的外国客人身边,拿起那块玉雕端详了起来,梁晓晓以为梁雅文也要买这块玉雕,就也转到梁雅文身边跟着看。过一会儿梁雅文直视着卖货小姐问:“这是正品吗?”“两千八的东西,你说是不是正品,想买什么我拿给你看,不买就别在这儿瞎掺糊。”那个小姐轻蔑的打量着梁雅文呛毛呛刺的说。暴脾气的梁晓晓看到卖货小姐找碴儿的样子心里来气了:“你答非所问什么呀,大清早的吃呛药了。”“你们是买东西的还是来找碴儿的,不想买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儿。”那个卖货小姐毫不客气的把手向胸前一护说。“姐,我们走,有眼不识金香玉,我们还非要买她的呀。”梁晓晓生气的转身要走。梁雅文反倒沉住气的拉住梁晓晓说:“你急什么?”她又转过身去对斜着眼看着自己的卖货小姐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一切让陈剑飞和他的两个外国客人一时回不过神儿来,她们听完了陈剑飞的翻译后,还是搞不懂梁雅文在做什么,陈剑飞也不知道梁雅文究竟想干什么。梁雅文在大家的注视下用手专家般的摸着玉石说:“两千八,你以为我是个外行啊,我在研究院研究的就是这些石头。”梁雅文看了看翻着白眼的卖货小姐,用理直气壮的口气接着说:“这所谓的天然玉雕有好多种,有的是用一块石头直接雕刻而成的,那是真品,有的是用两块石头分开雕刻后完成的,再用人工技术加工到一起的,那可就是次品,说句不好听的那就叫假冒伪劣产品了。”梁雅文又用审讯的目光看看卖货小姐:“瞧瞧这儿。”梁雅文指着那玉石上的一处接缝继续说:“这块玉雕就是后加工的,值不了那么多钱。”梁雅文轻轻一拍柜台说:“顾客要买的是真品。”卖货小姐一看蒙不了这个看似外行的内行人就陪着笑脸说:“其实这就是真品,这接缝是原来就有的,那白玉还有暇呢,就是个玉石也不可能没有缝呀。这两个外国人就是看好这块带接缝的了。既然你这么挑剔,要是你真想要,那我再给你换上一块不带接缝的。”听到这里大家顿时明白了梁雅文的用意,在陈剑飞的翻译下,那两个外国客人直摇着头说不要了,卖货小姐承诺说要给换块不带接缝的,两个外国客人中一个长相略有一些印度和欧洲混血血统的中年女人还是不住的摇头摆手说着NO,她又转向梁雅文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的表示感谢,陈剑飞也带着敬佩和感激的心情说:“谢谢你今天帮了我一个忙,改天请你吃麦当劳。”
陈剑飞带着客人走了之后,梁晓晓和梁雅文又在别的柜台前买了双龙戏珠的翡翠石雕、猪八戒背媳妇的石刻、观音菩萨的玉雕、赛龙舟的木刻、一盒脸谱,一把尚方宝剑和一个景泰蓝花瓶,这些东西在柜台上摆了一长溜儿,引来商场里好多顾客的围观,买完东西后梁晓晓慌里慌张的打了辆出租就直奔家里。在车上梁雅文嘲笑的说:“瞧你刚才那股慌张劲儿,差点儿少拿了一样东西。”梁晓晓擦擦头上的汗说:“再不快走就好让人把咱们来俩当年轻女大款给抢了,还有被你搅了生意的那个卖货的女人,刚才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呢。”梁雅文其实根本没有听梁晓晓在说些什么,她的思绪早就飞到陈剑飞那里去了,她自言自语的说:“真没想到会遇上他,怪不得平时人家说整天见不着他的影子,原来是在做兼职,不过他的英文说得这么标准倒是出人意料。”梁晓晓带着对陈剑飞的成见戏谬的说:“是啊,你们还真有缘分,都是些身怀绝技,暗藏不露的高手啊。”
回到家里,梁晓晓和梁雅文把买回来的工艺品在茶几上列队排开,全家人细细的观赏着,梁立波兴致高昂的提议说:“咱们把这些工艺品每个都摆好照张照片,然后晓晓用英文在照片反面写上介绍,要详细一点的。我再去把照片速封了,跟礼物配在一起,好不好?”“好。”全家人都赞同。于是大家开始分头工作,梁立波准备照相机和胶卷,梁晓晓去书房开始翻译,谢婉芳和梁雅文搬了张凳子放在红色平绒壁纸的前面,在凳子上再盖上一层红色的平绒布,把工艺品放在上面。一下午的工夫,大家就都忙完了,梁晓晓的爸爸妈妈去冲胶卷,梁晓晓和梁雅文马不停蹄的开始收拾房间。
傍晚梁立波和谢婉芳回来时带来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是一架摄象机,谢婉芳拿着摄象机说:“咱们从唐纳德出机场的那一刻开始就用这架摄象机做记录。”梁晓晓拿过摄象机摆弄着看了看说:“要是把唐纳德在这里的所有内容都记录下来要多少录象带呀,又不能照相,没有纪念意义。”梁立波拿过摄象机说:“谁让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录的,要录经典的。这架摄象机是最先进的,也可以当数码相机用,照片是通过电脑打印出来的,一样有纪念意义,你和雅文抽空学学使用方法,等唐纳德来了咱们轮着录象。”话音一落梁雅文接过摄像机说:“我先学。”梁晓晓嘟囔着说:“我就先不学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迎来了三月九日,可是唐纳德却失约了。梁晓晓不禁有些扫兴,家里人提议让梁晓晓给唐纳德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但是电话打过去之后却是唐纳德的录音:“你好,我是唐纳德,我去旅行了,有什么事情请在听到嘟之后留言。”梁晓晓什么也没说就挂上了电话。到三月底的时候,唐纳德给梁晓晓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原来本想给梁晓晓一个惊喜,来中国看看梁晓晓和她的家人,可是由于时间安排出了问题,他就只好取消了原计划,唐纳德说他来中国的决心已定,但还要另找时间安排一下。
不管怎样,唐纳德还是有来中国的打算的,梁晓晓的那些礼品也没有白买,梁晓晓这样安慰着自己。这期间唐纳德给梁晓晓寄来了他为梁晓晓专门制作的录音带和录象带,里面有他在旅行当中的风光和他那漂亮的房子与花园。“多好看的房子呀。”梁雅文指着电视上唐纳德的房子和花园。“人家外国人就是懂得园艺,瞧那花园,修整的多迷人呀。”梁晓晓禁不住赞叹。录象接着转到了唐纳德家的各个房间,在客厅梁晓晓看到她送给唐纳德的那些小礼品都被整齐的陈列在一个橱里,橱的上面有一排照片,是唐纳德家人的。“晓晓,你的照片。”梁雅文指着中间的一张说。“梁晓晓赶忙把录象带倒回来,又在那个画面处按了暂停,然后凑上前去一看,是自己的照片。“看吧,人家都把你当成一家人了。”梁雅文自豪的说。梁晓晓没支声,录象继续播放着,又来到了主卧室,唐纳德的床头上又立着一张梁晓晓的照片,这下梁晓晓可高兴了,转弯来到客房,只见一进门的对面挂着几个彩色的气球,气球上用英文写着:欢迎你晓晓。录象一放完,梁雅文羡慕的坐在地毯上说:“晓晓,你很快就会看到这些东西了。你看唐纳德给你布置的房间多漂亮啊。窗外就是满园子的花草。”“可是还没有我现在的卧室好,花花草草那么多,虫子什么的肯定少不了。”梁晓晓不满意的说。“你这是烧包。“梁雅文从地毯上爬起来,不服气的朝梁晓晓挥挥拳头。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梁晓晓忙跑上前去接电话,一听原来是大娘,也就是梁雅文的妈妈。梁晓晓简单的问过大娘好之后就把电话递给梁雅文。“妈,你好吗?”梁雅文激动的亮着她地道的东北大嗓门。“我也很好。”梁雅文鼻子酸溜溜的说,接着梁雅文沉默了一会儿,梁晓晓就只听到大娘在那边说些什么,但听不清楚内容,梁雅文又开口了:“妈,你不懂,那找工作急什么呀,别人急就让他们急去,我的情况不一样,晓晓眼瞅着就要出国了,她一去我很快就也飞走了。”梁雅文又沉默了一会儿:“晓晓,我妈要你接电话。”梁雅文又把电话递给梁晓晓:“喂,大娘,什么事?”梁晓晓乖乖的问。“晓晓,刚才雅文说的都是真的呀?你出国是没问题,那她跟着出国就有把握吗?”大娘在电话那端疑惑的问。“其实……。”梁晓晓刚要说实话,就看见梁雅文一会儿朝她摆手,一会儿朝她作揖。“其实没问题。”梁晓晓咽下了原话,编了句谎话。“噢,那成,叫雅文丫头过来。”梁晓晓又把电话给了梁雅文。梁雅文又听了一会儿电话,道了声“再见。”就挂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