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刚叫头遍天蒙蒙亮的时候,‘哐当-哐当’街旁的铺板门已经陆续在打开了,有的店家已经在捅炉子,准备给过往行旅烧水做饭。
黑蛋和猴子睡在一家临街客栈的屋檐底下也被出门扫地的小二撵了起来。
“起来,起来,滚开晦气挡在门口”小二大声吆喝着像是一定要叫还睡在床上的掌柜听到,知道他已经在卖力的干活了。
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身上的粮食几天前就吃完了又没有盘缠黑蛋和猴子饿的是手脚发软双眼冒金星,也只能睡在屋檐底下,没吃的又没地方住黑蛋像是得了风寒不停的咳嗽脸发烫,浑身忽冷忽热发软一点劲都没有,而且骨头里面还时不时的感觉一阵剧痛,黑蛋有时候疼的实在忍不住就低声呻吟几声。
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黑蛋突然听到一阵很大的吵闹声,抬头睁开迷糊的双眼左右一看猴子不再身边,又见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而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在爆打一个小孩。
这孩子已经被打得鼻口流血,倒卧在地上卷缩成一团,他还在一边用脚踢一边骂道:
“叫你装死!叫你装死!老子要打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抢东西吃!不过十三四岁,讨饭用的破碗被打得稀碎,一只手拿着打狗棍,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两个烧饼放在怀里,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壮汉,被打的不停的嗷嗷叫,嘴里不停的告饶。
啊,是猴子,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打猴子,黑蛋奋力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跑到猴子跟前趴在猴子身上大声喊道:“你为什么打人,为什么打人”
“打人,我打死他,青天白日的他敢抢我店里的烧饼,还有没有王法”,粗壮大汉大声说道又抬脚往黑蛋身上踹了两脚。
围观的人也大声的起哄,喊嚷着送官,黑蛋和猴子是一声不吭惊恐的看着众人。就在这时镇子一头突然有人喊到‘强盗来了’,‘强盗来了’。
四处前来赶集的乡民正自挑担的挑担、提篮的提篮,纷纷跑开去,突然间东北角上隐隐响起了马蹄声。蹄声渐近,竟然是大队人马,少说也有二百来骑,蹄声奔腾。
围着黑蛋和猴子的人早都散开了,有人还喊道:“赶快让开些,马匹冲来了,踢翻了担子那也罢了,便踩死了你,就是自己活该了。”
猛听得蹄声之中夹杂着阵阵唿哨声。过不多时,唿哨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竟然四面八方都是哨声,似乎将小镇团团围住了。
镇头杂货铺中一名伙计伸了伸舌头,道:“啊哟,我的妈啊只怕是黑龙山的那些大爷们来啦!”掌柜却是脸色惨白,举起了一只不住发抖的肥手,作势要往那伙计头顶拍落,骂道:
“你奶奶的,说话也不图个利市,真是那些大爷们来了,那还有你……你的小命?再说,也没听说有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的!啊哟,这……这可有点儿邪……”
他说到一半,口虽张着,却没了声音,只见市集东头四五匹黑色健马直奔了过来。马上乘者一色黑衣,头戴斗笠身披黑色披风,手中各执明晃晃的钢刀,大声叫道:
“老乡,大伙儿各站原地,动一下子的,可别怪刀子不生眼睛。”嘴里叱喝着,拍马往西驰去。马蹄铁拍打在青石板上,铮铮直响火星直冒,令人心惊肉跳。
黑蛋和猴子早都躲到街边屋檐下了,猴子递给黑蛋一个烧饼说道:
“管他什么强盗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我们俩穷光蛋没什么好担心的。”原来猴子看黑蛋病的厉害又没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就撑不住了,就想去小饭馆里讨点吃的但是没讨来就去街边偷了两个烧饼给黑蛋吃,没想到被老板发现了才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这种情况下黑蛋哪里吃的下呀,满脸泪水的叫猴子以后不要这么傻了,这兵荒马乱的要是被他们打死了也没办法的。猴子可不听这些嘴里塞满了烧饼,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使劲嚼着。
这时从西边又有七八匹马冲来,马上健儿也是一色黑衣,头戴斗笠,帽檐压得低低的。这些人一齐叱喝:
“乖乖的别动,我们只是求财,老实呆着不管闲事的就没事,爱吃滚刀肉的就出来!”
黑蛋和猴子躲在客栈墙角里,早上赶他们俩走的那店小二嘿的一声笑,说道:“滚刀肉是什么滋味很久没吃过肉了啊……”这人贫嘴贫舌的,想要说句笑话冲个英雄给掌柜的姑娘看看。
岂知一句话没完,只见马上一名大汉‘啪’的一声马鞭挥出,甩进柜台,绷的直直的勾着那伙计的脖子,接着顺手一扯,‘砰’的一声,将店小二重重的摔到街心上。
双腿一夹胯下的大马,只见那大汉的坐骑一股劲儿的向前驰去,将那店小二拖着而行。店小二脖子被马鞭缠着说不出话来,嘴里‘吱吱唔唔’的身体一个劲的扭动。
后边一匹马赶将上来,前蹄对着卧在青石板上的小二就踩落下去,那店小二发出一声惨叫,眼见四肢打抖活不成了。在店里的掌柜马上滚到街上是双膝一跪大喊“英雄饶命啊,英雄饶命啊”。
旁人见到这伙人如此凶横,那里还敢动弹?有的本想去上了门板,这时双脚便如钉牢在地上一般,只是全身发抖,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和言语。
这时四下里唿哨声均已止歇,马匹也不再行走,一个几百人的市集上是鸦雀无声,就是啼哭的小儿,也给父母按住了嘴巴,不令发出半点声响。
各人凝气屏息之中,只听得得、得、得的马蹄之声,从东边沿着大街响将过来。一匹纯白色的骏马小跑着过来,马上坐着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壮汉,一身黑衫,腰间系着的莲花宝剑,一见这名男子刚才还是飞扬跋扈的那伙人马上就安静了下来打马让到街边肃立一旁。
“找到点子了吗?”那名男子中气十足的问道。
“报大当家的,已经找到了,三当家的现在把他们围在西面的一个客栈里等您下令呢!”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强盗抱拳说道。
听完这名男子立刻策马离开时说道:“看好这几条街有异动的立刻就给我砍了”。
“是,大当家的”几名强盗齐声喊道。
看到强盗头子走了,黑蛋和猴子是悄悄的咬了口烧饼无声的咀嚼着,两人实在是太饿了其它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就想着填饱肚子,两个小乞丐缩在墙角也引起不了别人的注意。
不多时就听见西边响起了阵阵的喊杀声和兵器交接的声音,接着一股黑烟是腾空而起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求饶救命的喊声。街道两旁的居民更是吓的脸色煞白,而这几个强盗还是来回在街上巡逻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半个时辰后喊杀声和求饶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又一阵急促的口哨声响起接着巨大的马蹄声向黑蛋和猴子这边奔来刚才过去的那个强盗头子一马当先带着十几骑快速离开了,而那几名巡逻的强盗却没跟着一起离开还是手持钢刀叫大家不准乱动。
黑蛋和猴子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就缩在墙角想等强盗们一离开趁乱自己也赶紧走,现在一个烧饼下肚黑蛋有了点力气。走的时候要是能再趁乱摸几个烧饼就好了心里想到。
一会后一阵马车和马蹄声响起向这边过来,跟着就看见几辆大马车装着沉沉的箱子走过,箱子把马车的轱辘压的是‘吱嘎、吱嘎’作响。显然是一名头领的汉子带着一百多骑在后面压着阵走过。
那名头领来到时看了街边店小二的尸体一眼,又从缩在墙角的黑蛋和猴子身上扫过,不过明显迟疑了一下又把头扭向黑蛋和猴子。
“黑蛋,猴子”诧异的说了一句后大喊了一声“停”,整个队伍就立刻都停了下来。策马来到黑蛋和猴子身前仔细的看了一遍叫了一声“黑蛋,猴子是我呀,你们是怎么在这里的”。
猛然看见一个强盗头子喊出自己的名字黑蛋和猴子都是满脸惊诧的看着这名骑在马上的强盗,但是他戴着的斗笠太低认不出来是谁。
“黑蛋,猴子我是你铁柱哥呀”说完他把斗笠掀开。
“啊,铁柱哥”在看清是铁柱哥后两人是大叫了一声双双跃起跑到马前,而铁柱也是翻身下马抱住他俩。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呀!不是被带走作特殊任务去了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铁柱说道。
黑蛋和猴子把自己在城里的遭遇简单地说了一下。
“一群混蛋”铁柱恨恨的说了一句,这时又有几人围了过来喊到猴子黑蛋。取下斗笠后才看清是虎头,竹竿,都是他们同村一起出来的几个人,黑蛋和猴子不禁高兴的大声喊到。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山寨了后再好好聊吧,你们俩怎么身上有伤呀?去坐马车上吧”铁柱说道。
“我们身上的伤就是刚才那个饭店掌柜给打的,我们来到这没盘缠吃的也吃光了向他讨点吃的不给,我去偷了两个烧饼他就把我往死的打,要不是你们来了我就被他打死了”猴子指着刚才爆打他的那个粗壮汉子说道,
黑蛋也说道:“是的,我去拦也被他狠狠的打了一顿”
听到这,那名粗壮的中年汉子是双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响头,口中一遍一遍的说道:“我瞎了狗眼不知道是祖宗,我是一条狗愿意付出全部身家绕命啊!大王”。
这时虎头哥已经脚踩着他的后背手举起钢刀就要砍落,猴子咬牙切齿的大声喊道:“虎头哥,让我来”
“你有这力气吗,几天不见还真敢砍人头了长出息了呀”边说着边把钢刀递给了猴子。
壮汉早已经是屎尿横流了,浑身颤抖的趴在地上嘴里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来就是低声呻吟着。猴子接过刀,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单脚踩着汉子的后背将砍刀举过头顶对着壮汉的脖子就狠狠的砍落下去,由于几天没吃过饱饭了没力气,只听‘扑’的一声刀只砍进去了一半,地上的汉子疼的把背猛的弓起来一下把猴子拱出好几个跟头去,铁柱哥他们看的是哈哈哈的放声大笑。
猴子一骨碌爬起来使出全是力气对汉子背上就是一脚,这时这个汉子脖子被砍进去一半四肢颤抖着只有出的气了,猴子把刀拔下来双手举着又是狠狠的砍下,连着砍了三四下后才把头砍了下来滚到路边的水沟里,鲜血喷了半条街。
猴子接着又指着边上几个人对着铁柱哥说道:“刚才这几个人在旁边看热闹还喊着打死我送官”。
铁柱哥双手交叉的放在胸前什么也没说就是对着虎头点了点头。
在哭喊求饶声中七八颗人头就滚落在地上了,只要是猴子手指点到的脑袋就跟着落地了,最后铁柱哥下令到,“把饭店烧了咱们走还有正事要办呢!”。
直等马蹄声全然消逝,镇上才有些轻微的人声。但镇上人怕群盗去而复回,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有那些被砍掉脑袋的亲属赶来大声哭喊着收尸。
客栈掌柜和另一个伙计抬了店小二的尸身入店,急忙上了门板,再也不敢出来。但听得东边劈劈拍拍,西边咿咿呀呀,不是上排门,便是关门,过不多时,街上再无人影,亦无半点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