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靠在对面的墙上,手揣在裤袋子里,微笑道:“那你就坐着吧,我们走了……喂,起来!”
杨羽揉了揉笑得发酸的嘴角,一骨碌爬起身,拍拍屁股,不解道:“走了?把她扔这儿不管了?”
“她不是说了吗?坐上面挺舒服的。”李寻斜眼瞟她,见她依然一脸镇定,一咬牙,揪着胡森就走。
“李寻,你……”杨羽看看小小,觉得怪不忍心的,可收到李寻要吃了人的眼神,还是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叫你不求饶,你今天就在上面过夜吧!哼!李寻气呼呼地想着,走出了胡同口,忍不住回过头再瞅一眼,居然看到她悠闲地晃荡着双腿,仰望蓝天,状似无比惬意,顿时气冲顶梁盖,伸手使劲搡了胡森一把:“回去!”
表哥……”胡森正高兴着呢,见表哥突然变脸,不由一头雾水。
“我叫你回家!滚!”话音一落,胡森森夹紧屁股,一溜烟地跑了。
小小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收起伪装的轻松,担忧地看向下面。这围墙大概是一米六左右的高度,搁在前世,算毛啊!可是放到现在,对于她这一米一的小身板,实在是……
眼看天快要黑了,妈妈一定等急了吧。小小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屁股,想蹭下去,却发现脚根本就使不上力,她又想转过身子溜下去,可扭了半天,硬是转不过来。
气喘吁吁地坐回原位,她恼得把所有能想到的词都赏给了李寻,这!个!无!耻!的!小!屁!孩!
怎么办?怎么办?
她呆呆地看着下面,越看腿越抖得厉害,是的,她一向恐高,到了高处或者水边,她的腿就发软,就会不由自主地哆嗦。
可是,害怕有什么用?害怕能帮自己脱离困境吗?重生以来,她不就是要做个不再向命运屈服的人吗?
思及此处,她咬咬牙,闭上眼,张开双臂,一抬屁股,曲起双腿,毅然跳了下去。
“小小——”与此同时,一声惊呼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然而这声惊呼起不到任何阻拦作用,呯的一下,她已重重地摔在遍布碎石砖块的路面上。膝下、肘下、掌心传来一阵巨痛,她艰难地抬起头,想爬起来,却发现很困难。好痛……
有人飞奔而来,抱起了她,她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一贯桀傲的眸子里此刻却满是惊慌和担忧。
李寻,居然是他?
“你这个白痴!你怎么跳下来了?你不会叫人吗?”李寻边喋喋不休地数落,边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慢慢坐下来。
将她置于膝头,他伸手去翻看她的掌心,只见上面是道道混着沙粒的血痕,看起来很严重。
再低头往下看,薄薄的健美裤也磨破了,膝盖上两个大洞,露出蒙着灰尘的血淋淋的伤口,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喂,痛不痛啊?”
小小强忍住阵阵钻心的巨痛,挣扎道:“放我下来。”
“……”李寻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她,不由脸一红,忙把她放在地上,站了起来,挠了挠头,问道:“傻妞,你家住哪?”
“这和你没有关系。”她冷冷地回答,咬紧牙勉强走了两步,膝盖上痛得要死,心中不由更是恼怒。
“喂,你能走吗?我背你吧。”他走到她身前,很大方地蹲下了身子。
她却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扶着墙绕过他,慢慢走出了胡同口。
“喂……喂……小小!”他追上来,想去扶她,却在看到她冷漠的眉眼时缩回了手,呆呆地站在那里,看她瘸着腿一步步走远。
“小小!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啊?谁欺负你了?”等得心急如焚正要去学校找人的张慧此时见到狼狈不堪的小小顿时大惊失色,冲上前扶住女儿小小的身子,弯下腰检查她的伤口,“这怎么回事?啊?是摔着了?”
“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小抿着嘴唇微笑,安慰妈妈,“没事的,不是很痛。”
“都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妈妈带你去医院。”
“姐姐姐姐,你怎么摔跤了,痛不痛啊?”美美伸出小小的手指想去碰触姐姐膝盖上的伤口。
小小条件反射般地往后缩了一下,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别摸,美美乖,姐姐不痛……妈妈,不要去医院了,回家清理一下就行。”
张慧飞快地收了摊子,把大包背在背上,将女儿抱了起来,心疼道:“不去医院也行,妈妈去买瓶红药水给你抹抹。”
第二天小小没有去上学,爱女心切的张慧唯恐她出什么岔子,硬是去学校给她请了假。
李寻一上午都在厕所附近逛悠,满心希望能够看到小小,可是除了那个挂着鼻涕的小妞来过两趟之外,一无所获。
也许她是因为腿不方便才没来上厕所吧?他这么自我安慰着。
一直等到中午放学,他打发掉了杨羽后,站在校门口看一拨一拨的队伍出来,终于等到了一(1)班,可是从队首看到队尾,都没有她。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家住在哪里?
他只觉心跳得很快,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正茫然不知所措时,突然看到那个流鼻涕的小女孩在前面走,忙追上去叫住了她:“喂,等等!”
姚芳吸了下鼻涕,抬起头,认出眼前的人是那天在乒乓球台看到过的帅帅的大哥哥,便怯怯地仰望着他,不吭声。
李寻急吼吼地问:“小小呢?她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呃,她请假了,听说是摔跤了。”姚芳很奇怪,上次小小明明说他们俩是不认识的呀,怎么他会知道她的名字呢?
“她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就在和平巷啊,小卖部对面。”
“你带我去。”
小卖部对面……原来那扇毫不起眼的红色铁门,就是她家啊。
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般,他兴奋得两眼冒光,把刚转过头的姚芳吓了一跳:“那个,哥……哥哥,小小家就是那儿。”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谢谢你。
摸清楚了小小家的住址后,李寻再一次臭美地发掘出他们俩的新缘份——啊,原来自己每周末的公园之行,都要经过她家的门口。
他情不自禁地一遍遍回想,自己每次走在这条小路上时,她都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曾经看到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