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其实也没什么事。”何北故作轻松地说,“只是有个情况,想向苏老板核实一下。”
“是吗?那何警官尽管说!”苏越平急忙说。
“请问苏老板,6月28下午四点三十分左右,你在什么地方?”何北径直问。
“6月28日……”听到这个日期后,苏越平迅速装出一副“极力回忆”的模样,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其实,从看到何北进入店铺的时候,精明的苏越平就立刻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同徐曼的会面被儿子知晓后,苏越平就始终陷入深深的不安中,深怕这次会面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尤其是闻听徐曼的死讯后,苏越平就更加慌乱了,唯恐警察找到自己。而今,何北果然来了,并且开口就是自己与徐曼会面的日子,这怎能让苏越平保持平静?不过苏越平也不是普通之辈,几天来的煎熬,早已促使他准备好了一整套应对的说辞,以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盘问。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怎么?苏老板想不起来了?”同时,苏越平的模样早被何北看在眼里,他不禁有些讽刺地问。
“这……何警官……真是对不住。”苏越平很是尴尬地笑了笑,开始按照自己的计策演起戏来,“老了,本来记性就不好,这阵子又太忙,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既然这样,我就提醒一下苏老板,那天下午,你是不是见过推理小说作家徐曼?”何北直白问到。
“啊!对对!想起来了!我是见过徐作家!”苏越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苏老板还认识徐曼啊,真是没有想到!”何北忍不住说。
“早先就认识了。”苏越平笑着说,“从前徐作家经常来我店里买些鬼故事的音像制品,最早是磁带,后来是光碟,只要是新出的鬼故事专辑,她都会来买,说是我家店的东西音质好,买着放心。一开始,我还不清楚她是搞创作的,只以为她喜欢听那些吓人的东西,后来等她出书了,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写推理小说的,和越青一样。所以我猜着,她之所以买鬼故事,应该是和她写书有关吧?”
“这么说,徐曼是你的老客户了?”对苏越平的回答,何北一脸疑问。
“是啊,老客户了!”苏越平满脸堆笑。
“6月28号那天,你们见面的原因是什么?”何北继续问。
“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她同我结算啊!”苏越平满不在乎地说。
“结算?什么意思?”何北又问。
“是这么回事。”苏越平“仔细”解释道,“自从和徐作家熟了之后,每次她从我这里拿东西,或是她的助理过来,我都不收现金了,而是记到账上,等徐作家方便的时候,统一把钱结算给我。”
“她是以什么方式与你结算的?现金吗?”何北故意问道。
“不,是银行卡。”苏越平“诚实”答道。
“那张银行卡呢?还在吗?”何北继续问。
“在在,我还没来得及去取钱那!”苏越平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钱包中取出了那张蓝色的银行卡,随手递到了何北手上。
“她给你结算了多少钱?”何北问。
“五万。”苏越平小心回答。
“五万?”听到这个数字后,何北更起疑了,“苏老板,这有些夸张吧?我刚才看过了,你店里最贵的一套鬼故事碟片,不过几十块钱,难不成,徐曼从你店里买了好几百套碟片?你的所有存货也到不了这些吧?”
“嗨!何警官,您有所不知,这都是好几年积攒下来的老账了!再者说了,徐作家也不是全部都买碟片啊,其他音像制品她也经常会买,您若是不信,我这里有底子那!”说着,苏越平便从结算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账本递给了何北。
接过账本后,何北仔细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记录了从2010年起,徐曼在东城音像店的消费记录,笔笔都十分详细。
“三年多了,徐作家一共在店里消费了48120元。”苏越平有板有眼地对何北说到,“人家徐作家也是大手笔,干脆还了我五万,说算是赊账的利息了,既然她这么说,我也没客气,就索性收下了。只是……唉……”说到这里,苏越平还显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没想到徐作家会遭遇这样的横祸,多有才华的一个女作家啊,可惜,可惜了!”
“苏老板,由于破案需要,银行卡和账本我要暂时带回局里,还请你理解。不过你放心,卡里的钱我们是不会动的,等过段时间,我自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可以吗?”没有理会苏越平的“哀叹”,何北提出了要求。
“当然可以,何警官随意!”苏越平依旧陪着笑脸说。
没有再说什么,收好两样东西后,何北就径自离开了。
而目送何北离开的,是苏越平那双充满焦虑的眼睛。
下午四点五十二分
樊冬冬家
“就这样,在大学四年里,徐曼越来越嚣张,经常找各种理由,用各种手段排挤越青。”谈及从前的事,樊冬冬还不免为好友鸣不平,“因为我和越青走得比较近,所以我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包括孟岚,记得徐曼经常从电脑中删除越青写好的学期论文,故意弄丢她的成绩单,甚至有一次,她还偷偷向学院举报越青在期末考试中作弊,害越青当科成绩差点被取消……”
“唉。”轻叹了口气,樊冬冬继续说到,“这些气人的小事,简直数不胜数,我都不想再列举了。也就是这个原因,我始终对徐曼没有一丝好感。如今,她忽然走了,作为同学,我多少有些遗憾,但想想从前,我还是无法去同情她。许警官,你不会觉得我太不近人情吧?可这的确是我心中真实的感受。”
“我能理解。”许瑛诚恳说到,“当你对一个人产生厌恶,并在日积月累中逐渐加深,是很难去改变的。”
“或许吧。”樊冬冬淡淡地说,“关于徐曼和越青之间的事情,大致就这些了。”
“对徐曼的突然遇害,你有什么看法?”许瑛又问。
“说不好,但我有个直觉,感觉……徐曼背后应该是有人指使的。”樊冬冬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许瑛急忙问。
“因为……以我对徐曼的了解,她虽然极端嫉妒越青,但心机并不深,发泄方式也很简单幼稚。而徐曼此次提起诉讼,明显是费过心思准备的,这不像徐曼的风格。并且……法庭刚开始审理此案,徐曼就被害了,我总感觉里面有蹊跷,这件事的背后,应该有个比徐曼高明的人控制着。”樊冬冬说。
下午五点零一分
苏文轩所在公司
“我记得那天的事情。”提及6月28日的见闻,苏文轩是极不愿意回忆的,但迫于无奈,他还是要选择性地对何北说点什么,“那天下午,爸爸接到一个电话,我听得出电话里的声音,是徐曼的。”
“你竟然听得出徐曼的声音?”听到这话,何北显得有些惊讶。
“我当然听得出她的声音!”提及徐曼,苏文轩依旧是恨恨的,“之前我去姑姑的公寓,曾遇到过徐曼与她发生争执,她那张令人可憎的脸和恶心的声音,我一直忘不掉!”
“她和你姑姑争执什么?”何北忍不住问。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炫耀自己得到了《死亡陷阱》之类,故意让姑姑难堪。”提到这些,苏文轩是难掩痛心,“每当那个时候,姑姑就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流泪。并且,每次徐曼离开后,姑姑都会看着我哭很久,最终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从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
“怎么?现在你知道原因了?”感觉苏文轩像是要说些什么,何北急忙问。
“不……不知道……”同样发觉自己多话了,苏文轩连忙掩饰,“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姑姑有苦衷……一定有苦衷。”
“我理解你的心情,继续说说那天的情况吧。”见苏文轩欲言又止,何北如此说。
“好。”努力平复了心情后,苏文轩继续陈述到,“因为听出了徐曼的声音,所以我很惊讶,爸爸为何会与徐曼有联系?带着这个疑问,我便偷偷跟上了爸爸,在这期间,我还通知了我的女朋友叶盈蓝。随后,我发现他们在一个茶馆碰面了,原来……徐曼只是想给我爸爸结算欠款。”
“真是这样吗?”亲眼目睹过当时情景的何北,并不相信苏文轩的解释,更何况,苏文轩撒谎时的表情也出卖了他自己。
“是。”苏文轩闷闷答道,却并不敢看和别的眼睛。
“实不相瞒,事情发生时,我就在茶馆附近执行任务,曾亲眼看到,从茶馆走出后,你的情绪变得相当激动,我想,如果只是结算欠款的话,你不至于如此。”为了套取实话,何北如此说到。
“我……”何北的话太突然,一时之间,苏文轩不知该如何应答。
“说实话吧,如果在案件取证过程中撒谎,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何北严厉地说。
“我……我就是接受不了……爸爸为了赚钱……居然会和徐曼这种女人做生意!”终了,苏文轩还是要保护自己的父亲。
“据你父亲说,徐曼早已是东城音像店的老顾客了,难道你一直不知道吗?”何北问到。
“不知道。”苏文轩急忙摇摇头,“音像店一直是我爸妈照管,平日我很少去,根本不知道徐曼还是店里的顾客!直到那天我才得知,几年来,爸爸一直向她出售音像制品!”
“你父母开音像店,不就是为了向顾客出售音像制品赚钱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北故意问。
“可他不该为了赚钱,什么人都来往!”此时,再次想到了姑姑,苏文轩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徐曼一直在伤害姑姑,而姑姑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毫不顾忌亲人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