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了,徐曼还是只字未言,客厅里只有翻书声。
见此情形,方云泽和叶盈蓝不由尴尬地对望了一眼,随即便无奈叹了口气。
“呃……徐小姐,”又过了几分钟,方云泽有些沉不住气了,“我们《雾推理》杂志是国内为数不多的专业推理性杂志,其前身就是有名的《风云推理》,不论是杂志内容还是形式策划,都是上乘的,而您又是出色的推理小说作家,所以我认为,我们的合作,是非常有意义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我当然知道《风云推理》,”又过了十几秒钟,徐曼终于慢吞吞地开口了,“我就是通过《风云推理》的原创推理小说大赛走出来的嘛!”
“是是,我知道。那次推理小说大赛,就是徐小姐您的成功起点。”方云泽急忙附和道。
“哼!”闻言,徐曼竟然露出了一脸的不屑,“成功的起点?有些讽刺啊!不说也罢!”
“那……您是否有意向与我们合作呢?”方云泽又转向了正题。
“单纯从《雾推理》杂志的制作水平及业内口碑来讲,我倒是不排斥与你们合作,”徐曼还是那副慢吞吞地语调,“只不过,关于你们这个推理专版,我却听到些不太愉快的信息。”
“不太愉快的信息?”顿时,方云泽有些懵了,“对不起,徐小姐,我不太懂您的意思,还请明示。”
“那我就实不相瞒了,”徐曼又慵懒地开口了,“我有个朋友,就是你们杂志社发行部的,听他说起过,《雾推理》杂志的推理专版,最初是为苏越青打造设计的。”
“啊?”
“这……”
没想到徐曼如此直白,一时间,方云泽和叶盈蓝都愣住了。
“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我没说错。如今她死了,你们又不想放弃专版,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找我的吧?”徐曼的表情随即阴沉了下来,并轻蔑地将手中的《雾推理》扔回给方云泽,“你们回吧,我可不想做苏越青的的替补!”
“不,徐小姐您误会了,”对此,回过神的方云泽急忙解释,“推理专版是社里精心设计打造的,但特邀作家的人选,先前并没有确定。苏越青女士的确也在我们考虑范围之列,但比较之后,我们还是认为,您比苏越青女士更优秀,更适合做我们的特邀作家。”
“是吗?”听了方云泽的话,徐曼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你倒是会自圆其说啊!”
“徐小姐……”
“不要再说了!”徐曼已经显出了不耐烦,“你们先回吧,我若有意向,会联系你们的。”
“好,打扰徐小姐了。”无奈,方云泽只得和叶盈蓝走出了徐曼家。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了徐曼一个人,而她的表情,也变得愈来愈冰冷。
忽然间!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徐曼的心头,她本能地抓起了茶几上的茶杯,狠狠地向雪白的墙壁上砸去!只听“啪!”地一声,可怜的茶杯立刻裂成了碎片。
“人家不过是诚心邀请而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这时,一直躲藏在里间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脸上还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诚心邀请?真是笑话!”说话间,徐曼的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我早都听人说了,那推理专版就是为苏越青而设的!他们还在那里装模作样!我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苏越青?她写得推理小说就那么好?如今她都死了,我还要被她压着!真是可恨!太可恨了!”
“呵,”身影还是不以为然地笑着,“我劝你还是别生气为好。动气可不利于女人的保养。如今你也是数得上的推理小说作家了,还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不……她死了我也不甘心!死了我也不会放过她!也要羞辱她!”忽然间,徐曼一把抓住了面前的人,“你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我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打败苏越青?”
“别着急,”身影显然比徐曼沉稳得多,“计划早晚都会实行,你也早晚会把苏越青踩在脚底下,只不过,目前时机还不成熟。”
“还不成熟?那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身影的话,让徐曼焦躁不已,“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自苏越青复出后,舆论对我越来越不利了!诸多苏越青的粉丝都开始质疑五年前的那场官司,怀疑《死亡陷阱》不是我的作品!我现在若不做点什么,那我的知名度定然要受到影响的!”
“你老毛病又犯了!”看到焦急的徐曼,身影的语调忽然变得很严厉,“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频繁地与你接触吗?就是为了稳住你的情绪,以求计划的顺利!你想彻底打败苏越青,耐心和等待是必不可少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懂不懂?我告诉你!心急坏事!你若再这么沉不住气,吃亏最大的可就是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等就是了。”无奈,徐曼只得愤懑说到。
上午十点三十五分
公交车上
“没想到,徐曼竟然知道了我们邀请苏越青的事,早知如此,我们根本不必特意跑来吃闭门羹。”回杂志社的路上,方云泽无奈又好笑地说。
“唉,文人相轻,古今皆然啊!”叶盈蓝也苦笑着说。
“不过我感觉徐曼有些过分了。”方云泽客观地说。
“是啊,如今越青姑姑都走了,她还有必要如此计较吗?”对徐曼,叶盈蓝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不过此次见面,倒让我更加肯定,曾有的直觉是正确的!”
“曾有的直觉?什么直觉?”方云泽问。
“徐曼这个人,和《死亡陷阱》不匹配。”叶盈蓝笃定地说。
“或许吧。”对此,方云泽似乎并不在意。
“看徐曼的态度,多半是不愿上专版,回去怎么和主编交代?”眼看杂志社近在眼前,叶盈蓝忍不住说。
“实话实说呗,徐曼不情愿,谁都没有办法,谁让《雾推理》触犯了她的禁忌呢!”方云泽无不讽刺地说到。
晚上十点十八分
凯悦酒楼
“别扶我!我……我没——醉!没——醉!”
“啥没醉啊!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
“站不稳了?怎—么—可—能—啊!我站地很稳!很稳!没喝醉!没喝醉!”
“好好,没醉没醉!”
……
夜色渐深了,凯悦酒楼即将送走今晚最后一波客人。
这波客人中,有一个显然已醉得厉害,其他几个人,只得费力扶着他,一步步艰难地向楼外挪去。
这个醉汉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康圣集团董事长,康建业的司机,大壮。
这次遗产继承,就像一根导火索一般,导致他多年来积压的,对康建业所有的不满一股脑儿爆发出来,如初燃的火苗般不停地往上窜。
可火苗窜得再高,也烧不到康建业。因为他只是大壮,只是那个卑小可怜的大壮,除了找几个朋友借酒浇愁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发泄不满的情绪。
于是,两日来,大壮一直就沉醉的酒精中,逃避着,宣泄着。
“大壮,以后别喝这么多了,你好歹也是康总身边的红人啊,被人认出了多不好!”这时,一位朋友好心劝到。
“屁红人啊!都他妈是骗人的!我大壮——我大壮也不过是康建业身边一条狗而已!根本算不上人!还红人?我呸!”借着点酒劲,大壮气愤地喊道。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别人听到了不合适!”听到大壮越说越没边了,朋友赶忙阻止了他。
就这样,朋友们一气儿把骂骂咧咧的大壮架到了酒楼外。
“妈的!什么情况?我这车胎怎么瘪了?”正准备把烂醉如泥的大壮扶进车里,那位朋友突然发现,两个后车轮的车胎竟然全都干瘪了。
“扎带了吧?得!你想办法修车吧,我送这家伙回去!”另一位朋友见状,便主动提出送大壮。
可没想到,当他走到车边时,发现车胎同样干瘪了!
“靠!真他妈晦气!我的车咋也成这样了?”这个朋友也气急败坏地喊道。
“认倒霉吧!得一块儿修车了!”旁边一个不由揶揄到。
“那这头醉猪怎么办?”最初那个朋友又犯难了。
“没办法!找辆出租吧!”另一个朋友边说着边四处扫视,结果,正巧有一辆出租车驶来,朋友急忙招了招手。
很快,出租车开到了他们旁边,几个年轻人七手八脚地将粗壮的大壮塞进了出租车,告知了司机目的地后,就目送着出租车离开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活着的大壮!
晚上十点五十七分
出租车上
一阵凉风吹来,直穿入大壮的头皮,使他感受到了来之不易的清凉。
终于,大壮的酒劲儿稍稍褪去了一些,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他费力地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一时间,大壮心里不禁有些嘀咕。
尽管醉得厉害,但大壮的思维还没有完全停滞。他很清楚,从凯悦酒楼到自己的住所,最多需要十五分钟的车程,可车已足足开了半个小时,不但没有到家,并且周边的环境还愈来愈陌生,这多少有些不正常。
“哎!这是要去哪儿啊?你知道路吗?”见此情形,大壮自然又把对康建业的怒气发泄到了司机身上。
然而,前方的司机并没有吱声,还是自顾自开着车,所不同的是,司机不自主地提高了车速。
“你聋了!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要把我送哪儿去?”如此一来,大壮更火了。
“送你回家。”司机冷冷地开口了。
“回家!屁!我回家根本不走这条路!你傻了吧?”大壮愈加吆喝起来。
“兹——”
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钻入了大壮的耳朵。紧接着,他笨重的身体便在惯性的牵引下,猛不丁地撞到了前面的座椅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