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竿来的很快,第二日的清晨便是被人送来了。
只是,那送来的人不是摇船的老人,而是苏陌。
苏陌一踏进门,便是将一个黑布袋子扔向凤轻狂。
“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竟然还想着钓鱼?”
苏陌言语间带着微微的讽刺之意。
凤轻狂听着苏陌的话,却是难得的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的拆着那黑布袋。
果真是皇家手笔,一个鱼竿都是金线银勾,精致无比,华贵异常。
“怕是这鱼竿钓王八都行。”凤轻狂的话语里透着调侃的语气。
她一说罢,便是斜眼瞥了苏陌一眼,随即拎了鱼竿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门。
苏陌看着她出门,也只得跟她一同出去。
凤轻狂席地而坐,鱼竿一抛,便将鱼线扔进湖里。
“噗通”一声轻响,鱼钩入水处,圈圈细纹荡开。。
这木屋的外边只有那呈半圆状的木台,没有任何栏杆阻挡,倒也是个钓鱼的好去处。
凤轻狂随意坐在那地上,衣衫铺于地,那长发肆意散开,颇有几分闲适的味道。
苏陌瞧着那凤轻狂随意闲适的模样,没来由的眉头一皱。
“你这可不像是囚犯的模样。”
凤轻狂一听苏陌这话,微微侧头,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那王爷你倒是说说,囚犯该是何种模样?”
苏陌一丝冷笑溢出,看着凤轻狂的侧脸说道:
“囚犯就该担惊受怕,应该吃不好亦睡不好,应该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脑袋下一刻还会不会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凤轻狂听着苏陌这番理论,微微挑起了眉梢。
“你让送的饭菜是哪里的?”
苏陌乍一听得凤轻狂如此不相干的问题,微微一愣,随即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王府里的厨子做得。”
“嗯。”凤轻狂点点头,复又挑着眉梢问道。
“那我穿得衣衫鞋袜呢?”
“王府内制得。”苏陌又是回答道。
凤轻狂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问道:
“这木屋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她指了指身后的木屋。
苏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继续答着凤轻狂的问题。
“檀香木的床,梨花木的椅,茶叶大红袍,杯盏青骨瓷。”
苏陌每说一词,凤轻狂就点一点头。
不错不错,每一样东西都是可比千金。
“你问这些干什么?”苏陌眼眸微微眯起,眼底一丝疑惑的光芒流转。
凤轻狂挑着眉梢,轻声开口:
“我在这里,睡得是檀香木的床,坐得是梨花木的椅,喝得是上好大红袍,穿得是王府内姑娘巧手制得衣。”
她顿了顿,眉眼间满是笑意。
“你说,我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凭什么要担惊受怕,又凭什么要日夜恐惧,为何呢?”
她侧头,看向苏陌,话语里带着一丝讥诮反问道。
最后一字落罢,她猛然拉起那鱼钩,金丝线从湖里飞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鱼钩上却是空无一物。
凤轻狂看着那空空的鱼钩,撇了撇嘴,便又是将那鱼钩放回水里。
苏陌还未从她的反问里回过神来,便是见到那凤轻狂抛洒鱼钩的动作。
他皱起了眉头。
“鱼勾上没有鱼饵,你拿什么去钓鱼?”
苏陌的话语里带着不解和惊意。
凤倾狂嘴角微勾,一声轻轻嗤笑。
“谁说钓鱼必须要有鱼饵?”
“钓鱼不用鱼饵那还用什么钓?”苏陌看着凤倾狂那古怪的动作,眼底惊意更浓。
凤倾狂侧头,抬起那精致下巴,唇间轻吐如兰气息。
“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话?”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凤倾狂一字一顿说道,如玉眼眸深深的看着苏陌,似那深深漩涡,将苏陌都是看得有些怔愣。
“不过,我想现在要将这句话换一换,换成凤倾狂钓鱼,愿者上钩。”
她轻声说完,眼眸便是弯成了一弯月牙,唇角一丝笑意,看起来甜美无比。
苏陌与她的眼眸直直对视着,不避不让,待他听完凤倾狂此话之时,他的眼眸里已是暗光流转。
“你想钓谁?”他薄唇间四字轻吐。
凤倾狂眨了眨眼,反问道:
“你说呢?”
苏陌深深看了她半晌,探究着她那眼底的那抹笑意,探究着她话语里的意思。
“怕是没有鱼饵,再好的大鱼都是不愿上钩的。”
凤倾狂听着苏陌的话,却是不以为然的转头,那袖中的手指微微屈起,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劲气缓缓打进水里。
‘哗啦’一声。
凤倾狂一手拉起鱼竿,一尾鱼儿咬着那鱼勾跟着被拖上了岸。
“你看,这不是上钩了吗?”
她指着那尾鱼,缓缓开口。
“好的鱼饵并不能钓到大鱼,而鱼钩有了一个好的方向,那必定是能钓到大鱼的。你说呢?”
苏陌瞧着那在岸上扑棱的鱼,冷哼一声。
“巧辩。”他一说罢,便是拂袖而去。
凤倾狂看着他那郁卒的背影,心里舒心至极。
“你这条笨鱼根本用不着我钓。”她唇角勾起一丝浅浅微笑,轻声呢喃。
“吱吱呀呀……我回来了。”
一道白光划过,雪貂阿哈立于凤倾狂的身前。
只见它爪子一伸,便是想往那地上扑腾的鱼儿抓去。
“嗯?”凤倾狂挑起眉梢,一丝疑惑尾音轻勾。
“还没说结果,就想吃东西,小家伙,你也想得太美了。”
凤倾狂眉眼间都是带着笑意,她屈指微微弹向那雪貂的脑门。
雪貂捂着脑袋,那乌黑圆溜的眼里满满都是委屈之意。
“我说,我说嘛,只是那鱼得奖励我。”它盯着那条鱼,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差点让凤倾狂笑得背过气去。
“小东西,要不要这么可爱,快说吧!我让你找得那叫花满楼的人可是找到了?”
原来,在她与那送饭老人交谈之际,她便乘机让雪貂藏到了那老人的小船上。
这雪貂阿哈的藏匿之术,连她都是自叹不如。
这也是她在偶然的情况之下发现的。
那会儿,雪貂明明是钻到了她的衣衫里,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它在哪里,小家伙善于利用自己的身形优点,藏在哪里都是如隐形之物一般。
当她发现阿哈这一优点之后,便是计上心头了。
利用着那送饭老人的空隙,让雪貂儿去往陌王府。
她既然找那人要了鱼竿,那老人必定会去通知苏陌的,届时,小雪貂就能到达陌王府了。
“吱吱呀呀,我有找到哦,那长得很好看的人据说是被关在王府的牢笼里。”
凤倾狂挑了挑眉梢。
这待遇,倒真是天差地别。她心里如是想道、
“醉生梦死的解药呢?”凤倾狂复又问道。
小雪貂本来是那手舞足蹈邀功之姿,却再听得凤倾狂这问话之时,瞬间将脑袋耷拉了下来。
“吱吱呀,我没找到。”
凤倾狂看着阿哈那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她本就没期望它能找到,若是解药有如此好找,那就不是苏陌的手段了。
“好了,没找到就算了,你待会给我画个大概的地图出来,给我指明一下花满楼的位置。”
阿哈拼命的点头,似是赎罪一般。
它点完头,那双圆溜溜的眼眸便是止不住的瞟向那鱼儿身上,满脸都是艳羡之光。
凤倾狂看着它那只差没流出口水的馋嘴模样,一阵轻笑。
“快吃吧!你不吃也没人吃它。”
阿哈一得令,便是四肢一蹬,如利剑一般直直射向那鱼儿。
一顿满足之后,阿哈四仰八叉的躺在木板上,圆滚滚的肚子倒是好不可爱。
那微风拂过,吹起湖面层层波纹漾开,拂起凤倾狂的衣摆与发梢。
一人一貂,就这般静谧的在那湖边,让人见之便觉美好。
而那观之便觉美好的旁人,便是刚从凤府归来的如尘。
“看来你过得不错。”
如尘站到凤倾狂的身前,那话语里虽然带着调侃,但是那眼底深处担忧的光芒却也终于是消失不见。
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担心。
还是那句话,若是他将这主子放在心尖上的宝贝给弄没了,他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去陪给主子,怕是十条命都不够。
凤倾狂瞧着如尘的身影,那眼里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她双手撑着地,微微仰头。
“当然过得不错,吃得好,睡得好,就差没成猪了。”
“是吗?”如尘两字反问里带着不信之意。
“不说那些了,说说你那边吧,可是有什么结果。”
凤倾狂淡淡的问道。
如尘听着凤倾狂的话,那眼底深处有了一丝光芒闪烁。
“那收获倒是大了,只是我想问你,你是如何知道琳琅并不是苏陌的人?”
凤倾狂微微撇了撇嘴。摇头叹道:
“那还不简单,只要推测苏陌的身世便知晓了。”
苏陌,一个长年相当于被皇室流放于外的皇子,怎么还有那第三只手在皇城培养自己的心腹。
“那你说说看,琳琅是谁的人?”如尘挑着眉梢问向凤倾狂。
凤倾狂看了看那远处的波光十色,轻声答道。
“苏锦。”
如尘听着她的话,唇角有了一丝笑意。
他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又听得凤倾狂说道。
“明着是苏锦的人,暗地里或许是其他人也说不定。”
这皇城本就藏污纳垢,更遑论这凤家。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树大招风之理,怕是人人都懂。
而凤家,这棵大得不能再大的树,自是会招揽一些歪风邪风。
除了皇朝会盯着这凤家,使劲往凤家塞人,那外边就更不用说了。
权贵大臣多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