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积羽城的最深处流淌着一座半圆形的湖海,相传它是由现任羽族首领引入无妄海与无忧河的水建造而成。湖水一年四季呈现两种不同的色泽,春夏为浅蓝色而秋冬则变换成了深蓝色,并且终年不会因季节的转变而改变。尤其到了下雪的时候,湖面上更是飘着一层洁白的冰晶,它薄薄的覆盖在上面使得原本深蓝色的湖水变得晶莹剔透就像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嫁衣。然而如此迷人的景色却只有一人有资格欣赏,她便是已逝的羽族皇后。
传闻羽族皇后不但人美且富有智慧,在她年少时喜欢背着族人偷偷游走大陆,据说就是在那时碰上了刚巧出去历练的现任羽族首领,两人相识后很快坠入了爱河且没多久她就嫁给了他。可是好景不长,在他们婚后的第二年皇后生下小皇子后便离奇的失踪了,直到一年半后才被找回。因为当时族人碍于她的身份所以就只对外宣称是染了疾病需要静养,如此才有了现在这番美景。
湖海建成后为了方便爱妻观赏和静养他又在湖旁搭建了一座别致的宫殿。宫殿虽小却极其典雅精致,里面所有的摆设都是根据妻子的喜好而摆放的。然而几年后不幸的事情又再次发生,皇后生下小公主后便染上了一种极速衰老的怪病。为了救治爱妻,羽族首领没少费心思,他请遍了大陆上所有的名医可是都无济于事。最后皇后坚持不再吃药也不接受医师的救治,她提出只想在这处宫殿安静的渡过余下的时间。羽族首领拗不过当时固执的妻子只能陪同她一起来到宫殿,并且日夜寸步不离直到去世。
之后的几百年里,为了思念爱妻首领便把这片区域封锁了起来,除了自己和子女外其他人都不能擅自进入。
然而今天琉羽违背了父亲的命令私自带人进入了这里,而且还是人类。他不曾想过如果被父王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当晨星踏入这片领域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深蓝色的湖水清澈见底,伴随着微风掀起层层的波浪。湖面上,几只白鹭正在扑食它们扇动着乳白色的羽毛轻快的穿梭嬉戏。湖旁一座用乳白色大理石建造而成的宫殿安静的屹立在那儿,每一扇透明的水晶窗上都镶着一朵精致的木兰,让人一眼望去有种低调而不招摇的美。
绕过湖海,琉羽拎晨星走入宫殿。殿内到处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瓷器,以及大小不一的弓弦,尤其在中央一扇门的上方悬挂着一把银色如弯月般的短弓,它别致小巧,如果你不仔细看压根不会发现在弓弦的握手处绣着一道弯月。弯月呈透明色和它的主人一样不张扬。晨星盯着弓弦良久,她心想是怎样的人才配拥有它。
琉羽随着她的目光投向门上那把弓弦,昔日母亲的温柔犹在…。他淡淡的说:“这是我母亲年轻时用的弓弦。因为它母亲和父亲才会相识,所以为了纪念父亲把它挂在了上面。”
原来如此难怪它和别的弓弦不一样。晨星不免抬头又多看了几眼。之后他们来到一间卧室,琉羽安排她在这儿住下:“这是祖母的房间,我想她很喜欢你应该不会介意的。”
晨星环视了下四周虽然房间很久没有住人,但收拾的很干净就像每天被打扫过一样。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琉羽看出了她的疑惑,淡然的说:“父王用灵力使这里的每间房间都保持了原来的模样,不管经过多少年都不会腐朽。”他走到衣柜边拿起一块透明的乳白色水晶石放在手心里,水晶石感受到了掌心的温度,原本呈透明色的石面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那是一幅幅充满回忆的画面。原来琉羽的父亲把一家人温馨的时刻都埋藏在水晶石里。晨星走到他身边看着画面里一幕幕令人温暖的场景,仿佛感染到了他那份沉重的悲痛般不假思索的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我没事。”琉羽背过身轻轻的说。
晨星觉得画面里那位美丽优雅的女人应该就是琉羽的母亲了,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伤心。她试探的问:“你母亲呢?”
琉羽快速的收起自己溢出的感情,转过身对她勉强一笑:“很早母妃就去世了。”
“对不起。”晨星抱歉的说。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想了想,晨星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她坚定的说:“你还是另外替我找一处住的地方吧!这儿还是让它保留原来的样子!”
琉羽定定的看着她,随后摇了摇道:“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般人不会进来。”如果把她放在外面的客栈,以她的气息别的羽人只要轻轻一感应就能知道是人类,到时候肯定会有麻烦。
“可是你会难过呀!”她不想每次看到他伤心难受的样子。
琉羽凝视了她片刻,突然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打趣的说:“我才没有。”
“哼!刚才不知道是谁在这里伤心难过呢!”她揭穿他。
“哦?是谁?”他挑了挑眉,眼底露出少有的促狭。
“是……啊…,你干嘛捏我?”琉羽没等她说出口就一把捏住她圆润的脸颊。晨星吃痛的捂住脸,怨愤的说:“干嘛捏我呀!”
他装作无辜的道:“为了让你长记性,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切!”她一哼:“你不懂了吧,什么都说的才是真朋友。”
“好了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去见父王,晚上会带吃的来看你。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尤其是最里面的房间不可以进去知道吗?”琉羽耐心的忠告着。
“为什么?”她好奇的问。
“因为那是我母妃的卧室。”
“哦!这样呀!”晨星理解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
琉羽走后晨星无聊的在屋内东看看西摸摸,突然她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因为走的太急促没有来得及细看殿外的景色,何不趁现在去悄悄欣赏下呢!想着,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
宫殿外那片深蓝色的湖水此时已被夕阳的余光浸染,它有时掀起一圈一圈的小波浪,像调皮的男孩。有时又像面镜子平静的宛如沉睡的美人。
在湖的周围种了许多不同颜色的花朵,晨星沿着湖边慢悠悠的走着,她一边欣赏着如此美不胜收的景色,一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犹如一个舞动的精灵穿梭在花丛中。
待夕阳落下,琉羽回来时见到这番景象,他提着袋子静静的站在那儿不忍打扰。
另一边琉莎一下午都没有找到他们两人,心想不知道哥哥会把她藏去哪儿。她心不在焉的一路漫无目的走到宫殿外,咦?那儿怎么会有人?待靠近看清楚是晨星时一把无名火不由自主的从脚底直窜上胸口,她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就是一击响亮的耳光:“贱人,谁准你踏入这里的。”晨星因为来不及反应扎扎实实的挨了这击卯足劲的耳光顿时眼冒金星的摇晃着身体。琉莎见她不吭声抬手又要落下,只是这次没有成功,手在半空中被琉羽抓住:“你疯了,她没有修为。”
什么?琉莎先是一惊,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歉疚,不过嘴上仍是不饶人的说:“这是她活该,谁让她擅自闯进母妃的住所。”
琉羽眼见妹妹如此毫不讲理,也沉下了脸:“琉莎你太让我失望了,对一个没有修为的人下手,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巴掌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哼!那她不是还好端端的站着。”琉莎倔强的说,要她承认下手重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就算她没有修为。
“你…,”琉羽气结,他转而看向晨星。因为刚才那巴掌虽然勉强支撑她不倒地,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她觉得如果刚才琉羽没拦住,那么此刻自己肯定已经躺地上了。
她捂着被打的脸,另一只手时不时揉揉眼睛。琉羽看她的动作有些呆滞,关切的问:“晨星,你没事吧?”
晨星努力摇了摇头,奇怪怎么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她又揉了揉眼睛。琉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他急了一把抱起她就往宫殿里走,离去前他扭头深深的看了眼琉莎。
琉莎站在原地,也看出了晨星的不对劲,她心理清楚刚才那下自己是用了灵力的,可是她并不知道她没有修为呀!如果知道那刚才就不会这么用力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琉羽离去的那一眼分明是在告诉她没事则好,有事的话……。琉莎不敢再往下想,她害怕…害怕哥哥从此不再理她。
房间内,琉羽把晨星抱到摇椅边轻轻放下。晨星似乎有所察觉的问:“怎么了,琉羽?”
琉羽没有吱声,独自走到抽屉边从里面拿出一块透明的玉。随后,他回到她身边把玉交到她手里,说:“把它放被打的脸上能减少疼痛。”
晨星听话的把玉贴上被打的脸,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充满了整个脸庞。她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我不应该不听你话私自走出去的这样琉莎就不会知道我在这儿了。”
琉羽摇了摇:“就算你不出去她迟早也会猜到的。我们羽人天生就拥有敏锐的感知力。”
“可是…”晨星想起身被琉羽按住:“你坐着别动。”他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反应:“你的眼睛…”话咔在喉咙里。
经他提起,晨星才觉得眼前的人有点模糊。她伸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琉羽紧张的问:“有什么不适吗?”
晨星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她摇了摇头:“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不知道怎么回事。”
琉羽觉得肯定是之前琉莎打她的时候碰到了视觉神经才会造成这样,如果她有修为那么之前那击耳光根本不会造成问题,可是现在…,他也不确定会有什么后果。
“除了看人有点儿模糊你还有别的地方有不适吗?”琉羽又问。
再次摇了摇头:“没有了,怎么了?”
“没什么,今晚你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说好吗?”
“嗯!”
琉羽走后,晨星想起身拿杯子喝水,没走几步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琉羽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在地上了睡了一夜。
躺在床上,琉羽为她输送了一点真气。待她慢慢睁开眼睛,琉羽试探的问:“你还记得昨晚做了什么了吗?”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只记得想去拿杯水喝,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琉羽点头,看来琉莎那击耳光是用了很多的灵力。被灵力所伤的神经短时间内也许会出现失明,一般而言受伤的神经会自己修复然而她没有修为就难说了。唉,他歉意的说:“晨星,我妹妹她…”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从刚刚醒来自己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只不过她还想再次确认:“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琉羽不要瞒我。”
琉羽知道就算现在瞒着她,等再过几天眼睛看不见了还是会知道一切,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好让她有思想准备。
他走上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表情严肃:“你听我说…”望进那双清澈的黑眸,琉羽有一瞬间的懊悔。如果当时他能再快点儿阻止也许晨星就不会……。
晨星感觉到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正一点点收紧,她吸了口气安慰道:“无论什么事我都能够承受。”说这话的时候已有了最坏的结果。她心想,有什么能比自己穿越来得更神奇的事呢!琉莎讨厌她,甚至是带了憎恨的。虽然不清楚人族和羽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人族一员受到如此对待也是能理解的。如果换个角度,自己未必能像琉莎那样手下留情。
琉羽静静的凝视着她,从第一次在落嘉村外的相识到她死缠烂打的偷偷跟着去云梦,再到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种种经历使自己无法对她放任不管。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友情。
不过既然琉莎伤她在先自己也有义务要照顾她,如果…如果她为此而真的失明那么他会说服父亲让她留在这里,直到生命的终结。
轻轻叹了口气,他说:“你的眼睛有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失明。”停顿了下来,琉羽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晨星一愣,转而笑笑的说:“只是短暂吗?”
琉羽‘嗯’了声,他不想告诉她可能会终身失明,因为不想看到她为此而闷闷不乐。
“那我就放心了。”
琉羽摸了摸她的乌黑的头发,装作没事儿的说:“你会好起来的。”
“嗯,我相信你。”晨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