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把这恼人的活给解决了,我心下欢喜,可好久没买过高跟鞋穿了,一直都是休闲鞋,换换口味都不能。这鞋还是有点紧,但已经是最大码了,也许穿穿就能松点吧。打了个的,直接奔往沃尔玛,叶子神神秘秘的非要去那里,也不知道是家里缺啥百货了。
我以为这个时候商场会冷冷清清,谁知见鬼的竟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车流让的士远远的便停了车,这司机肚量有点小,还在为我非得打开车窗闹脾气。我可是多补了他十块钱的,真是的。
“天呐,怎么这么多人,这下可有得罪受了,待会收银台是会要排队排到腿发麻的。”我道,我是最没耐心排队等人的,等车超过十分钟我便情愿打的或者步行,等人超过十五分钟掉头便会走。这点她俩是熟知的,叶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没事,待会你在楼梯间的休息椅上等我,我排队。”
这话说得我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好奉陪到底。
“诶,你看你看,你师傅诶,哇,今天的这打扮……”
我师傅?她没回家过年?“看错了吧。”
一转头,望向那拥挤的门口,果真是她,一身火红的冬裙,紧身的黑裤袜,细高跟,顶着红色的大波浪,大气的面容精致的烟熏妆,张扬随性的说笑,那么的撩人,完全不似当日那般低调。金子当真是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呵,她怎么就不怕冷呢,我疑惑。失笑的撇头欲转移视线,她却有所感应一般的回过头,四目相对。
那双见识广绰的眼,瞧不出喜怒哀乐,唇角仍停留的笑容好似微微有些许的僵硬,转瞬间不见,似是我眼花。款款的走向我,笑得和风细雨,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周围的行人皆行注目礼,当真是风光无限麽?可又有谁知道这光鲜亮丽之下,许是人尽可欺呢?如她,如我……
思量间,她已走到我面前,香气袭人,看来不只是我的观点出了问题,她是真的并非似她当初所说的“淡泊,落伍”。
“哟,这可真碰巧啊。近来还好麽?”她开口,唇边依旧保持着微笑,云淡风轻。
我却不是滋味,心里酸涩的厉害。是什么造就了我们间的裂缝,是什么促使了她对我狠下毒手?当初,不是那般的要好,那般的合得来麽?因着我的小产,我没有追问谈晖一切的因果,没有要寻仇报复,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思量其中的要害。问题是出在她身上的,我知道。
可是我害怕证实,害怕证实在这个城市中,我少得可怜的朋友里,她是虚假的。所以我尽全力的逃避,冒着父母疑惑的第二次换手机卡,不再去“公司”附近,能躲的我都避开了。可是,仍旧还是遇上了,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她若无其事,镇定的神情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可是那丝生疏轻蔑的语气却又显露无遗,她不是向来道行高深麽?还是不屑对我再隐瞒?
我是个有些极端的人,容易认可一个人,却不会轻易去否定一个人,但如若否定了,就很难再有肯定的可能。
当对一个人嫌恶到了一定的程度,不是冷嘲热讽,而是什么都不屑说。此刻我便是如此,连一句虚伪的应承都不说不出来,更别提挤出线笑容了。我反感她的那抹云淡风轻到了极致!
拉上叶子转身。身后她扬声,“你他妈这是摆谱给谁看?啊?该欠你的了?真是只白眼狼,我就是瞎了眼……”大过年的,她这般叫嚷也不觉得不妥。
因着她的魅力,很多人开始向我投来目光,什么样的眼神都有,倍受关注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了的。叶子不解的望着我,扯了个笑容给她,大概很是难看吧,快步不止。竟到了如此虚伪的地步了,让人多待一秒都作呕,既然如此,那我走便是了。
我得承认,有些时候我的确是一厢情愿了。
我的退让惹起了她的怒火,随着“咚咚”的高跟鞋声响起,她拦住了我的去路,双目死死的盯着我,起伏的胸脯与我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何苦呢?”我轻轻的开口,有些不耐,拉住叶子绕过她身侧,却被她反手一拉,用力不小,我踉跄了一下,转过头想发怒,迎面却挥来一个巴掌,距离那么近,近得我来不及挡下那只手,脸上的痛意已经传来,火辣辣的。
“喂,你疯了吗?……”叶子朝她冲了过去,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拉住了叶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声音轻柔的让人顿生舒服之意,怎么形容呢,或许用“山腰间的风铃声”挺合适的。
我抬头望向那抹声音,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有这般好听的声音?
只是接下来,脑袋里嗡了一下,我便傻眼了……
“哈哈哈,你明白了吧?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那般特殊了吧?告儿你,你压根就是一替身!哈哈……”那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刺耳的响起,笑得有些发狂,我回不过神来,视线移不开那个纤柔的女子。耳边来来回回是那句“你只是个替身”,挥之不去。
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或许,她还可以说,那一切只不过是他的荷尔蒙在作祟……
“苡涵,咱不能走。”叶子拉住我,嗯?我竟是在走?走向哪里?
困难的移开视线,两条腿原来早已不受大脑支控,浑浑噩噩的在往后退。
只是退又有何用呢?
“你还真以为你犀利,哈,你犀利,你犀利到自以为是,犀利到被人玩了还洋洋得意,犀利到被人吃干抹净还装清高,哈哈,确实是犀利啊。”
“姐,好了,咱走吧。”
她叫她姐?真让人不敢相信呢,一个傲似冰,一个柔如水。
噢,只是我倒忘了,冰与水,原本就是一家。
笑着再深看一眼那温婉女子,转身走向那不知是通向何处的路,可以离开这,便足够了。
心底的那抹疼痛,再刻骨一点,再多一点吧。
可是我为什么还能笑呢?
呵,这世上原来竟有一个与我这般相似的人呵,比我纤柔的身形,复古的刘海流线型的越过额际,鹅蛋脸红润剔透,精致适宜的淡妆,微抿着的丰盈巧唇,眼眸微抬,见着我没有一丝的惊讶,淡淡的神情,无害的微笑,耳根垂着的一副翡翠耳环,更是称着白皙的皮肤,女子如水,便是这般吧。如此佳人,谁能忍心舍弃呢?
呵,难怪他说我翡翠适合我呢,那副耳环,我不是也有一对麽,还是他送的呢……
只是,望着她,我怎会觉得像在照镜子呢?她是这般的美貌,呵,我果真是自以为是过头了。
呵,呵,呵,真好笑……
想加大步子,脚上的新鞋带来阻碍,脚大,果然不是件好事。那个近乎完美的女子,不就因着适中的身高,拥有一双纤细的脚踝麽。人,当真是不能比的,我该自行惭愧吧。
“你站住!你以为你这样一走便可什么事都没了吗?”那个鬼魅声竟不知什么时候追上了我,被拉扯住的手毫无知觉。
我有些失笑的抬头看着她,“你还想怎样呢?”
我想我的脸色是苍白的,因为我的手在抖,我的心在颤,可是声音却出奇的平静,平静的让她抓狂,那张精致的脸几近扭曲变形,“我真后悔那晚没弄死你!”
我望着她咬牙切齿的狰狞状,竟愈发平静,轻轻的启唇,“那真是可惜了。”
话刚落音,她的手便掐住了我的脖子,向来修得尖细的指甲划过我的脸,辣辣的痛。当真是恼怒到了某种程度,一出手便让人没有躲闪的余地。
她依旧面目狰狞,脸色已是铁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要你的命。”说着力度便加大,我的呼吸愈加不顺畅,头脑却突然冒出个念头:就这样,何尝不是件好事?
我完全可以反抗的,她并没有束缚我的手脚,可是一个已经没有挣扎意念的人,又怎么会反抗。闭上眼,我任其用力,这种死法比起那晚,可算是干净多了。
周围人声鼎沸,叶子的大骂声,那女子的规劝声,还有好事者的议论声,好不热闹。呵,这般人多之处,她敢公然行凶,该是气愤难当了吧。
脖子上的力度渐渐小去,她终是醒悟了麽?睁开眼,她满眼让我莫名的仇恨,“你想这样死?我不会这么便宜你的!”手一松,我站立不稳倒在地上,脚踝处一阵疼痛。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话不假。她今日如此的偏激,定不会没有缘故,只是我全然没有心情再与之讨论是与非。叫住要与她拼命的叶子,“扶我走。”
众目睽睽的被人修理了一顿,而且还是被曾经那么熟稔的人一番恶意的修理,而且,我还是一头雾水。
可见,出门,也是要看好日子的!
深一脚浅一脚的由着叶子搀扶,她不再开口询问,但那望向秦梅时喷火的眼神,告诉我,我不能忽视。
回到家,莎莎在刺绣,听着开门声,轻快的开口,“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转身看到我的落魄样子,满是担忧与不解。我也不解呢。头痛。
白酒拭着脚踝,有些痛,我轻呼,“好痛。”
叶子白了我一眼,有些无奈,“都肿了肯定痛啊,揉痛点才有效果。”
可是,还是好痛。眼泪哗哗地淌下,痛,快刀剜肉般的痛……
二十一岁的生日,便是这样过的吗?
心底涌起的悲哀之波,起伏荡漾。
尽管没有任何的心情,尽管没有任何的食欲,尽管我想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睡个醉生梦死,但还是忍住了,不忍拂她俩的精心安排,强端着笑容大口的咽下那美味的饭菜,皆是我的最爱,叶子说的菜,果真是“祝你生日快乐”,浓而不腻的香芋牛腩汤,香葱点缀,几个切半的香芋上被用她写画着“祝你生日快乐”,呵,好别致的创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