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花香满城。
“宁大娘,别担心了,我会拜托阿龙尽快把信送到的,您放心。”
长平巷,一棵老桃树下,一名少年正在帮人书写家信,少年一袭白衣似雪,风姿过人,脸上带着温和雅致的笑容,正在安慰一名老妇人。
“哎,自打我家阿采外出做生意,原本一个月还能寄回一两封家书,可这个月却一个字都没有往家里寄,我一个老妇人也没有什么法子,就麻烦二郞帮我去封信给他叔叔,问问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妇人一身寒衣,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少年名叫钟鸣,字志远,行二,坊间皆称其二郞。家中父母健在,上有兄长,下有幼妹。家中有十数亩良田,虽不富贵,倒也衣食无忧。他自幼读书识字,虽然举业未成,倒也练成了一手好字,因而闲瑕之余,也会帮助街坊邻里写点家书。
老妇人家就住在他家隔壁,她的儿子叫宁阿采,说起来还是钟鸣儿时的好友,前几年随远房的叔叔出门做小买卖,常年在外。原本只靠着每月的几封家书维持着联系,这个月却突然失去了音讯。
“没事的,大娘,也许是阿采哥事儿太忙了,你先别太担心。”一封信书写完成,钟鸣稍稍整理了下笔墨,和上午写的另几封信一块放入背包,安慰道。
“娘,我出门去一趟,晚点回来。”他朝屋里交待了一声,随后送老妇人出了门。
丰城是云州辖下的一座小城,小城三山环抱,一水环绕,四季气候宜人,风景十分秀丽。
小城有四座城门,两条主街道纵横把城区划分为四块区域,钟鸣家住北城,他要去邮驿处寄信,需得穿过小半座城。
“阿龙。”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了邮驿处,只见几匹瘦马拴在柱子上,几名邮差正在院子里整理着要发的书信、公文。一名体格健壮的少年听到呼喊后,走了出来。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一头黑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竖眉如剑,眼如鹰视,嘴角带着淡淡的胡须,着一身红黑相间的劲装。
他叫秦龙,是钟鸣一块长大的朋友,自小就喜欢习武,随武馆的师父学了几年大枪,天赋很不错,加上基础扎实,长枪舞动开来,等闲七八名大汉进不了身,后由武馆的师父推荐,在邮驿处当差。
“阿龙,这几封信又要麻烦你了。”钟鸣从腰间的背包里取出四五封书信,都是上午帮人写好的。
“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秦龙接过信,看了看送信的地址,随手收入怀中,“都是顺道的事,一点也不麻烦。”
“对了,明日就是三月三了,你小子有没有约人出来踏青啊?”秦龙轻轻撞了撞他的肩,怪笑着说道。
秦龙说的人叫小芝,是城中大户杨家的小女儿。钟鸣今年十六岁,父母催办婚事,托人相了几家的姑娘,可他都不喜欢,独独杨家的小女儿,见过一面,微笑的模样,让他很是欢喜。
后来也见过几次面,街头巷尾走过几次,他倒是越来越喜欢上了人家,哎,想到这里,他有些头痛,想起最近几次,小芝明显有些躲闪他,这让他不知所措。
“我可告诉你,追女孩子呢,要胆大心细,别老是躲在家里,多约人出来走走,自然事儿就成了。”秦龙一幅过来人的模样。“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准备出发了,你去市集里看看,有什么漂亮的东西,买件送送人家啊。”
“好了,你小子,忙你的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自己喜欢就努力去做吧,结局如何,只要自己为之努力过了,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他挥挥手,告辞离开,朝市集走去。
南街街面上,有家玉器店叫福隆玉铺,号称是百年老店,已经传了三代,店主是个半百老人,名叫汤玉隆。此刻,汤老头儿正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晒着太阳。
“汤老伯,生意兴隆。”钟鸣打了声招呼,朝店里走去,他想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玉器,
“是二郞啊,你自己随便看看。”汤老头陪着他一块进了店,随意招呼道。
店是小店,只摆得下几张铺柜,数十块玉器分列其上,主要是些玉佛像,玉观音,玉钗头饰等等,雕功倒是不错,惟妙惟肖,阳光照进来,透出明暗不一的光泽。
钟鸣慢慢挑着,看中的就让汤老头拿出来仔细观赏。半天也没有挑中合心意的。
“二郞啊,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玉器?”
钟鸣掏出了袖子里的钱袋,从里面往外倒钱,咕噜噜的倒出二三两的碎银子。
“汤老伯,你看,这些钱能买些什么像样的玉器。”
汤玉隆翻了个白眼,“我说二郞啊,你就这么点钱,能买什么啊。”
他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来,“这样吧,都是熟人,我和你爹也是老朋友了,这里有几尊古玉,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吧,挑一块拿走。”
“听说古玉店有收倒斗的明器,汤老伯可别坑我哈。”钟鸣半开玩笑道。
“就你那几两碎银子,明器也买不到呢。”汤老头不屑的道,“这几块玉是从乡下便宜收上来的,这才便宜卖你,你随便挑件吧,今天鉴玉的老马不在,没来得及鉴定,说不定能让你捡个漏,挑到好东西也说不定。”
“哦,那就承您贵言了。”钟鸣打开包裹看去。
包裹里约莫有六七件东西,色泽暗淡,玉质也不好,唯有一件玉铃铛,看上去极为漂亮。
只见那铃铛通体呈现古怪的血红色,发出眩目的光泽。
“汤老伯,这是件什么玉啊,怎么是血红色的。”
汤老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狐疑道:“不就是一只白玉铃铛吗,哪有什么血红色。”
他一惊,再看去,发现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白玉铃铛,刚才所见难道是错觉?他不能肯定,心里却似乎有一股诱人的声音在蛊惑他:“买下它,买下它……”
钟鸣轻轻摇动着铃铛,声音轻脆悦耳,仿佛有种淡淡的魔力在流动。小芝应该会喜欢吧,他暗道。“那就这件吧,麻烦老伯帮我包起来。”
把包好的玉铃铛揣入怀中收好。时间已经过了巳时,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漫步往家里走去。
吃过午饭,小眯着午睡了一会,再起床已是未时了,从怀里拿出包着玉铃铛的盒子,打开,把铃铛拿出来,对着阳光照了照,一片雪白的色泽,难道上午真是眼花了?
正在这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惊爆声。
轰轰轰……不绝于耳。
钟鸣抬眼望去,不禁吓的冷汗直冒。
只见远方碧空之上,天际忽然出现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痕。裂痕破裂开来,形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圈,黑圈仿佛有生命一般,把周围的空间渐渐变大,其内电光流转,仿佛可以看见无数日月星辰。
一道剑光从黑圈里飞出,追风逐电一般,带着雷光,破开云层,往城中飞来。剑光之上,依稀可见站立着一道飘渺的人影,衣袂翻飞,满头黑发随风飘扬,如仙如魔一般。
“神仙?妖怪?”
“等等,那个方向是……是杨家?”惊愣片刻,钟鸣狂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