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又是一年月圆时
又折腾了将近半个多月,东方同莫怜辗转回到了杭州,话说半年未见父母,此刻家里可谓热闹非凡,那四兄弟、自己的父母、师父、东方,一干人围在桌前吃着回到杭州的第一顿晚饭,席间各自介绍后说说笑笑。今晚的四兄弟很是兴奋,因为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东方。然而今晚的东方却是有些落寞的,看到如此热闹的情形,想想自己自五岁以后的形单影只,尽管身边有童大哥的陪伴,但是自己再也没有尝试过这样的阖家欢乐、其乐融融。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从未如此的放松过,心中难免有些惆怅,尽管这种心情东方控制的很好,还是被一旁的莫怜捕捉到了。
晚宴散后,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四兄弟,安抚了自家父母以后,莫怜带着东方来到了自己居住的竹苑内的笑忘亭,刚站定没多久,自家的师父也来到了小亭,可是就在众人刚坐下没多久时,东方听见竹苑内有一样的声音,而且来者武功极高。像是极力压制,但还是被东方觉察了。“谁!”东方刚出声,跟着一枚竹叶像钢针一样朝着声音射过去,中间截断了几根竹子,隐匿的人闪身一避,眼看藏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的从隐匿处走了出来。“是我,公子好耳力,怜儿和无殇都未察觉呢!”绝无涯悠悠走出来后称赞道。
“师爹,你怎么在这儿,而且……”莫怜惊愕道。
“怎么是你?怜儿,你如何识得他?师爹,谁让你这么叫的?”情无殇平静无波、文质彬彬的滥觞出现了扭曲:惊愕,愤怒,欣喜,悲伤,各种复杂从中流露。
“那个,无殇,此事与怜儿无关,你莫要怪他,是我主动找的他。”绝无涯谨慎的观察着情无殇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
“莫怜,什么时候?”情无殇表情更是阴森了几分,转头直视着莫怜道。
“那个,很久了,无殇你别生气。”绝无涯委屈的陪着不是答道,还一边往情无殇跟前蹭。
“没问你,林莫怜,什么时候?”情无殇此刻说话的表情可谓达到了阴森的极致,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
“师父,怜儿十三岁那年,师父,您别生气,徒儿是怕您生气才一直没说。”莫怜此时后悔不已,应该早些跟师父坦白的,不过尽管师父此刻如此生气,莫怜还是有些庆幸,毕竟师父还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享受隐世,现在一切即将收网了,事情结束后师父不必退隐也可以享受平常人家的生活。
“这么久了,怜儿,你可真是为师的好徒弟!”情无殇扭头就走。
莫怜正欲追过去,绝无涯拉住了他,“怜儿,让我去追,等他气消了,你再过去,你师父只是一时置气,莫担心,交给我吧。你还是和这位公子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比较合适。”说着看了看此刻满脸迷茫的东方就朝着情无殇消失的方向追去。莫怜看着此刻正在望着自己的东方,拉着他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东方,这件事情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师父和师爹彼此相爱,但是由于一些误会师父离开了,然后遇到了我。这些年师爹一直在寻找师父,七年前才找到的,可是找到后又无法相见,于是每次来都是偷偷的望着师父。这件事情呢复杂就复杂在这件事情跟朝廷相关,更是牵涉到京师的王亲贵胄们,难解释的一点也就正在于此,今天也是跟你说不清楚的,总之以后我会慢慢的让你了解的。”
东方听着莫怜云里雾里的解释更是迷茫,这些迷茫恰巧掩盖了初次听到情无殇和绝无涯两个大男人彼此相爱的震惊,幽幽开口问道:“既然不能相见,为何此时现身?”
“你不惊讶他们两个人相爱的事情?”莫怜看着反应平常的东方问道。
“这种事情自古就有,只是很多人隐藏在台面之下,没有这么堂而皇之的就是了。”说着这话继续望着莫怜,等待着自己问题的答案。
莫怜恍然知道,看着东方的神情,想起来自己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也知道东方此刻正在等待着自己的答案。“这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和师爹联系都是私底下瞒着师父进行的,师爹虽然知道师父在哪儿,每次来时也都是远远的望上几眼以解相思之苦,生怕伤害了师父,这次我也搞不太懂了,估计是遇上了不得不现身的事情了吧,等他们回来我再细问吧。”东方听完莫怜的解释,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如果没有人带路,自己肯定被困在里面了。
“莫怜,我累了!”东方略显疲态,用着前所未有的沧桑的声音说道。
“东方,我知你缘何疲惫,只是有些事情只能留给世间,太急了怕是会弄巧成拙,累了的话我带你去休息。”莫怜望着转过身去的东方说道,只是这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得呢。说完这些,莫怜大步穿过东方,带着他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将东方带进卧室后,说了声“早些休息”就退出去了。
东方走进屋内,这是东方第二次进这间屋子,屋里的摆设和两年前来时没哟什么大的变化,变化最大的就是当年挂在中庭的那副咏莲换成了另外一幅画,画面上大抵是西湖的冬日,一轮朝阳斜挂天边,一只画船独凌湖上,湖面上还留有夏日的残荷,画船上则是一名红衣男子凭栏远眺,一名白衣男子端坐琴案前认真抚琴,如此熟悉的画面彷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日,再看落款,题着莫怜的名字和那日的时间,画名:爱莲。
藕断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幅红衣佳人独立画前沉思的画面。“公子,东方公子,东方公子……”藕断轻叫了几声才唤回那人的思绪。“公子,我家少爷让给您准备热水沐浴,解解乏。”将人引到内室,东方这才注意到原来床头帘子的后面隐藏了一道门,进去后只见里面放只大桶,桶边还有木梯通往桶沿,放衣服的架子,一张软榻,墙上挂了只类似木桶的东西,一遍挂着绳,另外一边挂着的则是牛皮做成的管子,管子头上挂了个类似莲蓬的东西。只听藕断介绍道:“这也是我们少爷的主意,您泡完澡后,这里有皂荚提炼出来的液体,我们少爷还在里面加了一些香精,洗澡时候涂在身上,站在莲蓬头下,一拉这边的绳子就会有热水下来,我在外面给您加水,您沐浴吧,这里封闭的挺好,有什么事情您就叫一声。这里有鞋子,您洗完后穿上它,这个叫人字拖,挺方便的。”
一顿澡洗下来,东方对于莫怜更加好奇,自然疑虑也是增加了几分。
时间总是不会顾及人的心情,肆无忌惮的流逝着,转眼间又到了中秋节,今年的中秋节莫怜家比往常热闹的多:四兄弟、孙大夫、夏清明、东方、情无殇、绝无涯、莫怜、莫怜父母。中秋节的前一天莫怜家就开始忙碌着,准备店铺人员的过节月饼、自家中秋的布置等等。莫怜自从和四兄弟交好以后,每年的中秋节都是与父母过的中午,晚上长辈们聚在一起,年轻的一辈则是找自己的乐处。而这五兄弟还有自己的师父会在西湖上饮酒赏月。
经过绝无涯几天的穷追猛缠以及莫怜是不是的殷勤,无殇与莫怜的气氛总算恢复了以前的气氛,但是和绝无涯的关系仍然是不冷不淡的,好在两人之间可以正常说话了,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终于到了十五的晚上,和往常一样,大家聚在一条画船上在西湖的月色下,一起饮酒赏月抚琴弄诗。
开始的时候,喜爱热闹的四兄弟就想到了投箸的游戏,游戏规则定的也是不醉不归:每人每次掷箸一支不中者罚酒一杯;掷中者吟诗一首,规定时辰内吟不出者罚酒一杯;为公平起见,投箸之前每人饮酒三杯。规则定的让人无语,但是热闹期间大家也就从了。莫怜坐在琴案前抚琴,在悠悠的琴声与热闹的氛围中,大家酣畅淋漓:会武的酒量好的坚持的久些,不会武的酒量好的次之,最倒霉的莫过于既不会武酒量不行的,没几杯就醉倒了,醉倒的人倒在桌上,未尝酒水的绝无涯这时成了最好的帮手,扶着这些醉鬼到船舱休息。不消月上中天大家皆是不甚清醒。最不可能醉倒的东方,今日好似买醉似的不管输与没输,寸酒未漏全部下肚,稍显清醒的莫怜将最后醉倒的东方扶进船舱自己的屋内休息。安顿好东方,莫怜径自来到甲板上等待着他的绝无涯身边。夜色很静,月色很美,湖面上月影随着水波跳动。沉默在这样的环境下是一种静谧的美,但是莫怜和绝无涯都知道也是只能享受一瞬。
绝无涯打破了这样的宁静,为这样的月色平添了几分不和谐:“怜儿,为师此番来有两个事情,第一件就是你师父的行踪已经曝光了,第二件事情是皇上让你秘密进京共商抗倭大计,这也是为师此番现身的原因。”
“既然如此,恐怕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进京与师父的行踪暴露不无关系吧!”莫怜说着自己的猜测。
“嗯,你说的没错,你师父虽然隐姓埋名,但是仍是诚王爷的眼中钉,只是目前在朝廷中掌事的仍然是东厂,东厂的曹正淳又是诚王爷的手下,估计此事与他们有关。我们虽然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奈何羽翼未丰,还不能与他们抗衡,顶多是两败俱伤,这样看来,我们需要从长计议。”绝无涯不无担忧的说着目前的情况。
“我们继续暗中监视,总之敌不动我不动。这次抗倭估计耗时会比较长,而且任务艰险,大致的策略我估计的八九不离十,估计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进京之前我会安排好一切。既然师父已经行踪已然不是秘密,索性大大方方的跟我们进京吧,我会同师父说的。”莫怜道。
绝无涯听着自己徒弟胸有成竹的话语,转头望了莫怜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头进了船舱。
不多时,船上由远及近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望着远方的莫怜没有回头,以为自家师爹去而复返。东方看着月光下一身白衣略显孤寂的莫怜未说话,静静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身旁传来淡淡香味,莫怜瞥见一抹红影,忙看向东方略显担心的问道:“好点没有?”
“无碍,只是你……?”东方回想着刚才的莫怜,欲言又止。
“我没事,只是……”莫怜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东方,我有事情跟你说。”
看着犹豫不决的莫怜,东方一阵疑惑,两眼不眨的望着莫怜。
莫怜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我可能要离开中原一段时间。”
“你要离开中原?”东方疑惑的说着,转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继续说道,“不过是你我倒是不惊奇,你这样才华横溢而又有抱负的人,相信你有更好的发展吧。”
“尽管是这样,但是还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请你听后不要生气,”莫怜顿了顿,“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爱上身为男人的你了,我想吻你,想要和你更加亲密,反正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就当做饯别,这几天我想要你陪我,让我拥有你几天。”
东方先是一阵惊愕,转而露出欣慰的表情说道:“先别说这些了,”说着上前一只手牵过莫怜另一只手抚上莫怜的脸庞,两人两旁相隔不过几寸,“你就不会说,让我等你回来吗。”东方将唇覆在莫怜唇间片刻后分开,看着一脸错愕的莫怜,将其拉入自己怀中,“知道吗?我也是爱着你的。”
莫怜伸手回抱东方说着:“真不敢相信,像是做梦。最初和你相遇的刹那,你就紧紧的捉住了我的目光。”
“你也是,我还记得站在船头吹箫的你,当时办完事我本应该离开的,但是听到你的箫声,不自觉的就朝那个方向飞去。”东方说道。
于是两人上演了一出留书出走记。书曰:有事暂离,三日后现,勿念。林莫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