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少主,古公子他大战堪毕,您再行相逼,对古公子怕是有失公允啊。”
战斗一触即发,旁边却突然插进来一把年迈声音,正是见势不对想要阻拦苍冥动手的苍瑞。
虽然古奕打败苍元甚至将其重创在苍瑞的意料之外,但他同样明白苍元和苍冥的实力差距,所以他没有把握古奕能够战胜苍冥。
只是他虽然身为苍鹏族长老,德高望重,修为极高,但论起身份地位,比起苍冥这个族长第一顺位继承人仍是矮了一头,即便他分属苍圣阵营,但面对起苍冥时,仍是不能失了礼数。
“老朽提议,不若等古公子休息一段时间,再行战斗之事。而且,现在苍元他也急需休养,所以……”
“你闭嘴!”
苍冥厉喝,他视线一转,落在苍瑞身上,冷厉如针。
他勾起嘴角,面上浮现一抹嘲讽之意,冷笑道:“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我告诉你,今天,他的命,我要定了!”
“老东西”三个字一出来,苍瑞脸色就变了,但他到底养气功夫极好,眼底掠过一抹怒色后就被他强行压下怒火,然声音已经冷了几分:
“古公子是族长特意交代我等要好生招待的贵客,老朽自认有责维护古公子,还望大少主不要太过咄咄逼人,免遭他人非议。”
苍冥呼吸一窒,他倒是忘了还有族长这一茬,他再次看看古奕,想起自己那个看似年老体衰实则从未放松对苍鹏部族掌控的父亲,心底不由得涌现一抹犹豫。
难道真的就这么放过古奕?
苍冥觉得十分不甘心,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古奕要是说什么也不上逆空台,那他就真的只有等到古奕离开悬空峰那一天再报仇了。然而报仇事小,他丢了面子事大,如果今天就这么让古奕完好无缺地离开,势必会对他的声望造成沉重打击。
为苍元治疗伤势时沾染上的鲜血仍旧鲜艳,苍冥从未像此刻一般愤怒而无奈过,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被恨意焦灼,痛苦煎熬。
都是因为这个古奕!不对,真正的源头是,苍圣!
都是苍圣,一切都是苍圣的错。没有苍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苍冥将自己对古奕的恨,尽数附加到了苍圣身上。
想到什么来什么,正当台上几人对峙之时,下方人群中忽然让出一条道来,一道人影从人群中挤出,满脸急切之色。
“古大哥,你没事吧!”
苍圣一下子冲到了古奕身边,要不是苍瑞特意遣人告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这档子事。一听到苍元和古奕去了逆空台的消息,他就呆不住了。
急切并非是因为担忧古奕打不过苍元,与苍瑞不同,当日古奕对战苍木的过程苍圣可是全程在旁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对古奕的实力有着足够的信心,所以并不担心古奕在苍圣手上吃亏。
苍圣的着急是因为苍冥,他怕苍冥利用手上的势力对古奕不利,古奕再怎么强大,在这悬空峰上终究是个毫无根基的外来者,身份又受到苍鹏族人的排斥,万一苍冥针对古奕搞什么小动作,那就大大不妙了。
苍圣那句问话只是顺口而发,一扫台上场景,他哪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古奕确实没事,有事儿的是苍元。
再看苍冥脸上的神色,加上苍瑞目光中的暗示,苍圣登时心下明白几分,他仰起头,上前一步,对苍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怎么,兄长你还不带苍元回去疗伤么?”
听到这句话,古奕不得不再次感叹人性之复杂多面,谁能想到,当日那个对自己只知道一个劲儿说谢谢的不善言辞的少年,现在也能说出这番绵里藏针的话语。
苍冥瞪着苍圣,脸色变了又变,袖中拳头握紧,因太过用力,关节发出咔咔之音。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不过是出去了几个月,怎么苍圣就发生了如此之大的转变,直叫他措手不及,不知该怎样应对。
眼看苍圣身上唯一的缺点都快被补齐,成长得愈发优秀,相比之下,自己却是连连受挫,越发黯然失色。
想到这些,苍冥心口恨意如狂。
如果苍圣的血脉纯度不是那么高,那自己今天何至于此!
对了,血脉纯度……
苍冥忽然记起某样事物,看着面前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清秀面容,一条毒计悄然在他心中诞生。
苍冥盯着苍圣,眼神狰狞,咬牙道:“你也学会惺惺作态了,苍圣,看来你的确是聪明了很多。既然这样,我们再这么斗下去,也没了意思。”
他看向古奕,道:“你刚才跟苍元说赌约?看来这是一场赌斗了。”
不等古奕回答,苍冥复又将视线转回苍圣身上,道:“我们也来一场赌斗,输的人,进入族中禁地十年不得出来,怎样,你敢赌吗?”
听到此话,苍圣自己还没多大反应,苍瑞和古奕均是眉头一皱,苍瑞抢先说道:“大少主,二少主尚年少,修为不可与您相比,您若是手痒,还是去找个与您修为相当的对手为好。”
古奕没说话,他的视线掠过苍冥,将注意力放在苍圣身上,苍圣微低着头,睫毛半掩的眼眸中幽光流转,却叫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哼,修为差距算什么?古奕尚能以启灵境期战胜筑身境的苍元,他为什么没可能战胜我?苍瑞,你对你家主子这点信心都没有?”
苍冥没有压制自己说话的音量,因此离得近的苍鹏族人都将他话里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惊讶都在其次,许多人心里都泛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看苍冥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
说句不客气的,苍冥这个提议,都算得上有些无耻了。
不管是年龄差距还是修为差距,他都不应当与苍圣成为对手,这是明明白白的以大欺小,众人没有出言嘲笑,完全是慑于他族中大少主的身份。
如果是换了个人说这句话,现在多半已经被众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而随后许多人又把视线转向了苍圣,不少人心中都在思考,这个看似无理的提议,苍圣会答应吗?
如果是以前,那答案想都不用想,以自家二少主单纯软弱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自从二少主从外面历练回来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显露出的锋芒令众人侧目,因此现在这答案还真说不准。
虽然众人的视线十分隐晦,苍冥还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当然知道那些人心里都怎么想的,无非就是在鄙夷自己以大欺小而已。
哼,你们就笑吧,成王败寇,百十载后,人们只会记得胜者的威风,哪里还会去管当初背后的龌龊?
苍冥心中冷笑不已。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
其实若不是这次古奕重创苍元触犯了苍冥的底线,让他下不了台,加上他眼见苍圣的崛起之势不可阻挡,越拖下去越对他不利,他也不愿把事情推动到这个地步的。
“你……”
苍瑞被苍冥的话给噎了个结实,苍冥见苍瑞被自己堵得无话可说的样子,冷冷一笑,笑容里满是讽刺和得意。
“还有,苍瑞,你搞清楚,现在是我在对苍圣提议,少主之间的谈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介长老插嘴了?”
他得势不饶人,再度用尖刻的言语刺激苍瑞。
苍瑞老眼眯起,他也不蠢,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在明面上与苍瑞争斗是自取其辱。苍瑞一转视线,目光落在苍圣身上,他低声道:“二少主,不可。”
从苍冥向苍圣发出挑战开始,古奕自始至终没说过话,他很想知道,苍圣自己会作何选择。
苍冥也转而盯向苍圣,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掠过的那一抹紧张。是的,他在担心,担心苍圣不答应。
如果苍圣真的避而不战,那不知何时才能等到合适的机会了。
事实上,苍冥对苍瑞说的那番话并非完全只是为了挤兑苍瑞,他说的确实没有错,苍圣的确是有战胜他的可能的。
苍圣原本是启灵境后期修为,但在历练的几个月时间里,得到了足够的锻炼,加上他积累深厚,因此当回到悬空峰时,他已经是启灵境巅峰的修为。
启灵境巅峰对战筑身境巅峰,听起来毫无悬念,但那是对普通人来讲,对于某些异类,例如古奕这种,那结果就要另说了。
而苍圣恰好也属于异类范畴,别忘了,对于太古异族而言,从根本上决定战力的,不是修为,而是血脉纯度。
苍冥比谁都清楚,苍圣和他在血脉纯度上的差距,丝毫不亚于他二人修为上的差距。
苍圣人形苍鹏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得来。而且苍圣还凝练出了真正的苍鹏兽魄,如此一来,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所以如果不当心的话,苍冥知道自己是真有可能翻船的。
但有了那个东西,自己就大可不必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