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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生休矣

两鬼收拾好东西,捡起地上的家伙,带着那清秀幽魂走到了那波涛汹涌的忘川河边,清秀幽魂看着河中那些在汹涌的波涛中不断挣扎着的身影问道:“两位大哥,为什么河里会有这么多的游魂,他们是在游泳吗,我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啊!他们是不是溺水了!!”

白无常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在游泳吗!那些鬼魂是在受刑!”

“受刑?”

白无常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忘川河的厉害,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那些家伙可都是些心中有执念,不愿忘记前尘旧事之人,所以他们选择不喝孟婆汤,而是在这忘川河中受尽千年的煎熬,任由忘川河水时时刻刻不停的冲涮他们的灵魂。以换取千年后带着今生的记忆转世投胎!”

清秀人影说道:“他们放不下的是什么呢?”

黑无常说道:“一般凡夫俗子自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滚滚红尘之中,自然有那么一些执着的人。或为了爱情,或为了亲情,人心这种东西,谁又能猜度呢!”

清秀人影说道:“这些人可真傻,千年后就算他带着今世的记忆转世投胎了,那谁又还会记得他呢?”

黑无常说道:“你小子不错,一来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你说的确实不错,就算熬过了千年,谁还会记得他们。这些人在这忘川河中看着他心爱的人一次次的从奈何桥上经过。却又无法与他相遇,渐渐的,他们便会忘了他们要等待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他们这样的执着又有何意义。再然后,幸运些的便是熬过这漫长而痛苦的千年时间。然后转世投胎,当然,这样状态转世投胎出来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天才!而最悲惨的是那些放弃了心中的执念的人。他们的灵魂会被这忘川之水冲涮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清秀人影说道:“不知两们大哥在这地府当差多少年岁了!”

黑白无常对望一眼,黑无常嗲声嗲气的说道:“多久,呵,太久太久太久了!久得我都已经忘了自己当初的模样了,白啊,我开始怀旧了!”

白无常语气低沉的说道:“怀旧说明我们已经老了!”

黑无常说道:“阎王老儿太可恶了,听说这次阴间中层以上的领导会议将会通过延长退休年龄的提案!昨俩指不定还得干上几千年!”说完,两鬼竟然情不自禁的抱头痛哭起来。

清秀人影看着两鬼一阵无言,出声安慰道:“两位大哥,何必悲泣,像你们这般拥有永恒的生命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白无常用衣袖抹了一把泪说道:“世人都期盼永恒,但他妈谁知道永恒有多恐怖!是吧老黑!”

“是啊!永恒,呵呵,去******永恒。当你一遍遍的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亲人从这奈何桥上而过。却不能相识。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吗!”

“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身上有烟不!来一根!”

说完指着不远处一座孤零零的高台对清秀人影说道:“小子,上去看看吧,那是望乡台。看一看故人,故土,踏上这这奈何桥,喝了那孟婆汤,便是断了此生尘缘!亲人也好,情人也罢,一切恩怨情仇,从此便再无命运纠缠。”

清秀人影走到那高台旁,抬起了脚,想了想,却又再次放下,低头一笑。却是没有登上望乡台而是回来两鬼身旁!。说道:“大哥,赏根烟抽!小子腿脚不便,这望乡台台阶太多。上下不便,却是不看也罢!”

黑无常说道:“小子,这烟可是昨们阴司公务员特供,无主游魂是受不起的!”

清秀人影道:“那两位大哥歇会,我随便走走!”

白无常看着这清秀游魂的背影说道“老黑,你说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的,以往那些家伙知道自己死了,谁不是痴痴傻傻浑浑噩噩的跟着昨们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我干了这么多年的接送工作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不过这小子还不错!可惜了了!希望来世投个好人家吧!”

黑无常说道:“确实,不过这小子的照相水平还是挺不错的,算了,不聊他,昨们也息会,抽根烟。府君也真他娘的抠门,一年那么多的经费,也不派辆车给昨哥俩,这天天靠步行,影响工作效率啊!”说完从他那宽大的黑袍中掏出一个小盒打开,小盒上印着“十八层地狱,地府卷烟厂生产。

黑无常枯瘦的手从拈一起一根纯黑色的香烟扔给一边的白无常说道:“苦逼的生活,烟也只能抽些破烟!你像那十大府君,天天什么天堂,使者之类的好烟抽着,好酒喝着,美艳小女鬼伺候着!再看看我们哥俩这苦逼的日子!昨们这些基层公务员的待遇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改善。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白无常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说道:“可不是嘛!每次一出差回家看到家中那母夜叉的样子就想吐!算了。黑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还不习惯吗?”

黑无常叹了一声说道:“习惯,这可真是个恐怖的东西,想想当年的雄心壮志,张扬放肆俱被这二字埋葬了!现在每月不走几遭这黄泉路,看看这彼岸花总感觉生活总差了点什么!”

两鬼静坐桥头苦闷的抽着五冥币一包的十八层地狱,吐槽着自己在阴司工作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烟味就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苦涩而滚烫。

“呀,老黑,那小子上了奈何桥了。”

黑无常抬头看了看古朴的石桥上站着往河里看的游魂,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说道:“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也算了无牵挂的进入了下一次轮回,今生的牵绊都已经彻底的忘记。”

白无常说道:“能忘记也是一件好事,像我们这些苦逼当初就是被天帝害了,签定了什么鸟屎的终身合同,当初是要知道可以转世轮回,我到情愿百年一个轮回,忘却那些前尘俗事!”

“唉,谁叫昨们当初要贪图那永恒的生命,我都不知道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无常苦笑一声低沉的说道:“活着,你认为就我们这样还算活着吗?”

“那我们这是死了吗!”

“精神活着,肉体死了!”

“罢了,人生不就总是这样,得到一些,总要失去一些。”

黑无常轻咳了两声看着眼前的滚滚忘川河水有些忧郁的说道:“老白。还记得第一次走这黄泉路吗……”

白无常说道:“自然记得……走罢。再提只不过是徒增伤感!”

两鬼默契的将烟头曲指一弹弹进那滚滚流逝的忘川河中,起身拿起哭丧棒便向那古朴石桥走去。

桥上有一座古朴小亭,小亭前两块石碑写着一对铁划银钩的联:“

奈何桥,孟婆汤,情满怀,空余恨,回眸一笑,两行热泪

彼岸花,望乡台,尘缘断,顾前生,长叹三声,一世轮回”

清秀幽魂站在小亭门口,看着小亭柱子上的一对联子,一阵入神,然后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而这时身后的黑白无常已经走上桥来,看着清秀幽魂说道:“走吧!”

三鬼走进小亭,小亭中一尊古朴的木几,木几后面是一个绝色女子,神情自若,身前一架凤头古筝。

一双玉手轻轻的不停在古筝上来回穿棱,一曲哀婉幽怨的《失魂引》,让三鬼听得一阵失神!!

一曲毕三鬼相继回神,清秀人影上前笑着说道:“得听孟姐姐一曲,不枉黄泉路上走一遭”

两鬼齐声喝道:“你这小鬼,孟姑娘是你叫的吗!”

那美艳的孟婆却也不恼。指着几前的矮凳说道:“坐吧!”

清秀人影环顾四周然后又指着小亭立柱上的对联说道“这位美女姐姐,这对是谁作的,挺有意思的。”

绝色女子孟婆嘴角轻扬说道:“不知弟弟有什么想法?”

清秀人影轻轻的说道:“我刚刚在亭前一番思量却也有一联。”

那美艳孟婆一双妙目一转,脸上笑魇如花的说道:“不知弟弟有何见解!”

清秀幽魂顿了顿说道:“阎王殿,判官笔;欲盼返,竟奢望;来世再生,一番轮回”

一旁的黑白无常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愣一愣的,黑无常低声的说道:“老白,这家伙还真是个自来熟,昨哥俩这千年来在这奈何桥上也不知走了多少趟了,见面也只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孟小姐!”

两鬼对视一眼,相顾无言。白无常低叹:“昨哥俩这数千年的时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那厢的孟婆一声轻笑,嘴里说道:“弟弟好文采。!”

这一声浅笑只把一旁的黑白无常二鬼给笑得心神荡漾。心里暗道:“什么叫女神,这才叫女神啊!一颦一笑俱勾人心魂,难怪家中那媳妇只能叫夜叉!差距确实很大啊!!”

孟婆起身抓了一把红色的干枯花叶。舀了一瓢忘川之水。那忘川河的水到也神奇,看上去浑浊不堪,但被舀上岸后,却又变得清澈无比,孟婆将水倒入桌上那小小的瓦罐中。开始煮茶汤,那清秀人影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孟婆精心的在木几上煮着一壶清茶。

不一会功夫。

绝色的孟婆将煮好的一杯金黄剔透汤色明亮香气诱人的茶汤递到清秀幽魂面前,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说道:“过一遍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也好忘却前世今生!”

清秀男子接过这碗小小的茶汤,闭上眼轻轻的嗅了嗅说道:“香气扑鼻,姐姐,这孟婆汤的原料是什么?”

“黄泉路边的曼珠沙华那永不相见的叶和花,还有这忘川的河水,当然最重要的一味还是一滴喝水之人的眼泪!”

“那要喝的人不哭呢!”

孟婆明媚的双眸看着眼前的清秀幽魂说道:“人活一世,总离不开尘世间的七情六欲!”

清秀幽魂抬起手中的茶汤。轻抿一口,只见一口茶汤入喉,那清秀男子脸色一怔,双眼轻闭,只见他的身子一阵轻微的颤抖之后,一滴清彻得仿佛不含杂质的眼泪划过脸庞,滴落于手中的茶汤中。

孟婆看着清秀幽魂轻轻的说道:“每个人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茶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重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话音落。

那清秀男子眼神回复清明,脸上再次带起微笑,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美艳的孟婆。将手中那碗茶汤一仰脖一口干掉!然后轻轻的说道:“此生休矣!!”

话音落,男子便沉寂下来。

两鬼告别了孟婆带上那已经失去了所有前尘旧忆的清秀幽魂。缓缓的走下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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