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拂起微寒细风,阳光洒落城墙。
街道人影越来越多,然后,静了一夜的城池再次开始热闹起来。
休息一晚的人们重新焕发生气,让这座城活跃,从梧桐大道开始,逐渐蔓延全城。
在一条不算大,也不小的街道,这条街道名为星雀街。
从梧桐大道蔓出的生气便抵达这里,一间早点茶楼早早的打开门就开始一天生计。
茶楼二层一间雅座,一个倩影早已坐于其间,这间茶楼的这个雅间便是唐二常常在清晨来此用早点的地方。
他很喜欢这个座位,能在享用餐食之时看着外面街道由宁静逐渐变成忙碌人们的嘈杂,能看着阳光照在屋顶缓缓移至街道砖石,看着寒鸦在枯树上不时叫唤,能让他短暂忘却自身情况,一心投入此中。
但今天,王蘅先到了此间,且等了好一会儿。
王蘅眼眸转向窗外远眺长街。
唐琰推开门,还是一身白衣飘飘,看的出来他认真的整理过面容,但是眉眼之间掩饰不住的疲累,困苦。
“什么事?”唐琰今天不打算出门,突然被叫出来,心中虽说不上不愉,加上他昨晚窍位第三十五个封闭,难免会有些苦闷,语气便有些平。
王蘅自然知道他的状况,这几天来唐琰知道他小姑要回城的消息以来,更加平命的修行,查看各种古籍,尝试各种药物,甚至在他身体刚痊愈之际,瞒着所有人去了万妖森林十天之久,不但没见好转,又受了重伤。
若再如此下去,洞天书院的考核说不定也通过不了了。
“龙香姐今天回城。”王蘅收回眼神,望着眼前本是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少年,变成如今模样,面色虽无异,心中已暗叹息。
茶楼雅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由窗口传入的鼎沸人声,寒鸦及寒风声,还有一道由远及近奔袭的马蹄声。
就是她望着的这边有处转角行来个少年人,忽然她眼皮一抖,睁大几分,因那人束起一头雪白银发,面容看起来青稚,有些远不好确认,便多看了两眼。
而这时,马蹄声化作神骏马身入了街道,然后,急速转过街口。
那少年不知是沉浸在思忖中,还是震惊来不及闪开,对于身后奔腾而来马匹未及时发觉,待发现时马匹已经急速蹋来时,已经来不及避开。
其实他也未站于街道中心,还稍稍靠在街边墙下。
只是刚好走过街口,而那边的街道奔来一匹骏马,速度极快,要转弯过来,一时因为强大惯性踏在街角外道,直撞而去。
······
徐离羲走到了城内东北区域,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城主府所在地址,但是却有个徐离府。
得知的消息是,城主府已经更名为徐离府,至于原本城主府那块门匾好像是被原来府中的一个管事收了起来,而那个管事往城中西南去了,据说是挂在一个简易的院子,具体街道巷子好像叫什么拆柳巷。
徐离羲这才明白请柬上所填的徐离府竟是原来的城主府,徐离归鸿看来一到苍梧城就将城主府更名了,而更改的名称为徐离府,即使家族中有些人不满也只能闲言碎语。
他根本没打算去理会徐离归鸿。
所以,他打算去拆柳巷寻找那位管事。
听说,那位管事坚持不愿城主府改为徐离府,而且据说他一直在等新城主,这一等便等了十年,他不愿在徐离府做事,于是就自己抱着匾额出了徐离府。
苍梧城西南区域乃是整个城中最为混乱之地,杂市,平民窟,苍梧城中的划分极其明确,或者说极其有趣,从城中西南角开始,向着东北角方向,越往东北便是越有钱之人,越有势之人。
也是因此,昨夜徐离羲两人在东城门入了城门,左右两边都是高墙青瓦,深宅大院。
之所以如此,有几个原因。
第一,城中水渠,河道,湖泊中的水源,全是贯通东北方向由藏龙湖而来,其中有一个唐家制作输水设施,可以一刻不停向城中灌入水源,像奔流不息的大沧江,让城中的水得以清澈,清新,清爽。
而整个城中水的出口便在西南城墙下,水游遍城中每一处,带着污水流向西南,虽然水流不停,但是异味总是还有一些。
另外一个原因,洞天书院便在城中东北,这个其实是主要原因,谁不想与书院搞好关系,就算不能与书院建立关系,退而求其次,与书院天才中佼佼者建立友谊,也极可能受用无穷。
徐离羲向着西南而去,去往拆柳巷。
一路不停惊奇城中各种古老楼房,各株奇怪古树,徐离羲沉浸在思忖当中。
就这样行过一处街角,他自然听到的疾冽的蹄声,但是以为站在街边行走,并不阻碍马匹通行,也就没过多注意,便不去理会。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匹骏马神骏,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它转过街角的弯道,向着他们身后撞来。
两人想事的想事,说事的说事,以至于马匹来到他们身后,才发觉不对劲。
骑马之人甚急,街角拐弯也不减速度,疾驰而过。
然后便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一个平常的街道拐角,刚转个弯便有两人在马蹄前,这时想要拉住身下的马匹已然来不及。
“闪开。”
喊了两个字,只能尽力的拉着缰绳,马匹高高的抬起前蹄,狠狠往前踢。
茶楼二层,雅间。
“啊。”
王蘅惊呼一声,咻然站起喊道:“龙香姐。”
顿了顿,那好看的眼睛眨了两下,又惊讶道:“徐离羲?”
她语气不确定是否看错,毕竟只见过两面,而且都是在晚上,若不是那一头显眼的雪白发丝,单就面容而言,早已忘记。
唐琰闻言,心中一喜,接着又一惊,窗外声响嘈杂已传来,顺着王蘅眼光回头望去,这一刻刚好那匹骏马抬蹄踢向前方两人。
徐离羲虽在深思,但至从妖气灌体灵觉敏锐,而且身体健壮不似普通炼气修士,他反应颇快,两手一叠挡在蹄前,身体往外倒飞,手掌好似被这一蹄踢得骨骼粉碎,麻木动惮不得,心中惊骇。
虽然疾奔骏马突兀,却在马蹄下稳当受一蹄,疾步后退拉开些距离。
“喂,你怎么骑马呢?”
“以为有条稚青马就了不起了啊。”徐离羲认出眼前的骏马竟是少见的稚青马,稚青马是马中速度最快的马,极其昂贵。
马上骑着位年轻女子,身着一身劲装,黑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发丝额前飘起,遮在脸颊前,妆容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路赶得急,来不及收拾,但亦能从这番装束中看出其英姿飒爽之姿,英气在不经意间便在眉眼之间逼视而出,又有其女人的柔美。
英气与柔美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尽管装束些微凌乱,也能倾倒城池。
女子本来脸上带着歉意,虽然好像没使谁受伤,但也是准备一番言词就要道歉,但是听见荆相如话语,脸色一收一肃,本来准备好的言语也不说了,眼神一厉,道:
“我怎么骑马不用你教,倒是你,走路都不会走?”
她看着眼前这人,也是恼怒起来,自己本就提前赶回苍梧城中,心中担忧那位侄子,还要被这个无谓之人阻拦,耽误时间,青衫鞋履,普通至极,一根木簪束着满头白发,想来是个普通人。
“明明是你在街道纵马奔驰,反倒怨起我来了,难道没看新出的城主告示,第十一条,不得在街道纵妖兽奔驰。”徐离羲真是气急,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糟糕,肇事者还一副傲慢之气。
“你······”
“龙香姐。”
唐龙香,即是马上女子还待说些什么,远处王蘅小跑而来,喊着,打断她将要说的话语。
“小姑,你这么重要的历练怎么提前回来?”唐琰自责,因为这大多因为他的修炼出了问题,导致唐龙香无心历练,提前回来。
听到远处的呼喊,唐龙香不再看徐离羲,一跃下马,姿势好不干净利落,快步越过荆相如,愁苦脸色。
“蘅儿。”唐龙香看了眼她,打过招呼,转眼望着唐琰担心道:“小琰,你的窍位是怎么回事?”
走到唐琰身前一手抓着他的手臂,上上下下的打量几遍,忧心忡忡。
从她神情,从她语气,以及这见面第一句便是想问清唐琰的窍位状况,可见她对这个侄儿的关心。
“小姑。”唐琰看到唐龙香的神情叹息口气,在知道小姑回城,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只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小姑对自己的关心之情,很是感激又万般无奈的苦涩道:“小姑,我没事。”
没事?当然不可能,窍位持续闭合,这该是修行中最为重大之事了,如此说不过为了安慰而已。
“没事?”唐龙香闻言,更加担心,传言中都已经闭合十几个窍位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道:“我检查检查。”
“小姑。”唐琰哭笑不得,看看周围人来人往:“这在街道呢?”
“那快些回府。”唐龙香道,说着就要拉着唐琰回府。
“小姑等等。”唐琰看着徐离羲道:“遇见个旧识。”
唐琰走向徐离羲,奇怪的眼神望着他,然后行了一礼。
“徐离兄,没想到在这儿再遇。”
“确实没想到,唐兄。”徐离羲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