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和宪兵司令部的周旋,不过是围绕打锦州一事。现在张大川看鬼子是不会送枪枝和子弹,和高司令商议把队伍转移到朝北营,又担心城里治病的高俊英和丁木。至于如此这才提出让士兵进城交易,实则是等待高俊英病好出院后,立即移兵朝北营子。
在士兵频频进城时,高贵山换了衣服去医院看望妹妹。高贵山在病房里看出妹妹和丁木是在相恋,这个性格直爽之人,当即把妹妹和丁木的事情给调明了,并且同意出院后给他们完婚。这也算是高贵山完成了一件心思,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作了交待。高贵山以匪为生,现在虽然拉起队伍成立了义勇救国军,他也厌恶这种铁马踏蹄的生活。他多么希望早点把小日本赶跑,就像梁山宋江一样归顺朝廷,让妹妹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民间生活,自己也颐养天年伴酒而终。高贵山从城里回来后经常到沈贵那里,同张大川等人一同饮酒消磨时间,等高俊英出院。
新上任的三团团长路子然,和丁木很要好,多日不见丁木很想去医院看看他,另外还有几桩交易上的事需要他去作。于是大早起床草草吃过早饭,带着几个士兵兄弟,拿着需要城门口查看的护照去新民城里。
路子然身体魁伟,力气过人,说话粗气大气,他带领的四个弟兄个个同样肩宽腰壮,他们全副武装,臂上戴着袖章,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大有气魄。五匹马一路狂奔灰尘滚滚直驰到离新民城外五里的地方,突然前边出现一队日本人横在路心,拦住路子然的去路。日本人手里拿着明亮刺刀,路子然没有调转马头闪开的机会,只好和四个弟兄从马背上路下来,路子然拍着臂上的袖章给日本人看,然后又把护照递给鬼子让他们检查。鬼子们既不看臂章,也不看护照,他们趁着路子然几个人不防,掠下身上长枪,然后搜遍全身,路子然和士兵们已为鬼子搜完身也就放行了,万没有想到穷凶恶极的鬼子对着四个士兵和路子然用刺刀猛捅下去,鬼子刺倒了路子然五人,认为他们全都死了,迅速离开。
恶残的鬼子离开很长时间,路子然渐渐的苏醒过来,他胸部挨了鬼子的刺刀,只因为没有捅到致命的地方。路子然看望死去的战友,痛苦万分,只见他们一个个睁着眼睛,张着大口,样子十分恐惧。路子然爬到他们身边,用手指给他们合上双眼。然后从路边找到一根大棒当作拐棍,一步一步的向新民城里移去。
丁木在高俊英的病房里很闷,他看高俊英睡着了,一个人出了医院,顺着城边小路去城外透透气,他沿着出城的道往前走了两里多路,突然看见路上一个人一拐一拐的向城里来,夕阳下他没有辨清走过来的人是谁,加快脚步迎上去。当离路子然很近的时候,他大吃一惊跑到路子然身边,望着路子然身上的血丁木呆住了,路子然把发生的事情讲给他,丁木知道路子然是大难没死,急忙背起他奔向医院。
丁木把路子然背进医院,瞒过大夫,谎说路子然身上的枪伤是和弟兄们反睦为仇互相残杀所致。大夫马上给路子然洗伤口,挂上点滴。丁木才去高俊英的病房,唤出高俊英护理路子然并嘱咐高俊英一定不能暴露路子然的身份,一切安排好后,丁木连夜出城去见沈贵。
午夜十二点钟,丁木到了团部叫醒沈贵,把路子然被刺的事告诉他。听了丁木的话沈贵感动事情很严重,这分明是日本人因为不去打锦州,既不给枪枝弹药,也不发军饷,再杀义勇军的官兵,威胁义勇军去打锦州,这是日本人不客气的信号。沈贵对丁木说:“司令答应打锦州是假,目的是向日本人要枪和子弹。日本人见我们不出兵,采取的极端手段。如果我们去打新民,新民城里的鬼子一定有准备,弄来关东军的飞机轰炸,我们要吃大亏。另外路子然他们在医院,那是定死无疑。眼下惟一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不把路子然他们被刺的事声张出去,并且严保机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丁木同意沈贵的意见。沈贵让丁木速见张大川和高司令。他带着一辆车和几个战士,趁着夜黑人静,运回死去士兵们的尸体。
司令部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从丁木向高贵山报告路子然事件之后,张大川叫来另外几个团长,在紧急的研究怎样对付新民城里的日本人。
天亮以后沈贵来到司令部,他告诉大家士兵的尸体停放在马家窑村外。沈贵把自己对血案的看法讲给高贵山和张大川等人。
桌子上的灯没有熄,灯花在跳动,司令部满屋的仇恨在燃烧。高贵山现在有些失去理智。他认为是自己为了贪占便宜,白白死了四个战士,又险些失去团长路子然,他要迅迅发兵攻打新民城里的日本兵。在这关键的时候,张大川冷静的讲了自己的意见,他的意见和沈贵如出一辙,暂时对此严重的事件要保密,等路子然伤好和高俊英一起出医院,再秘密向朝北营子转移。这样作的理由是鬼子肯定认为义勇军不驻扎腰高台子,是害怕沈阳飞机来轰炸;另外义勇军远离新民城,对苟且一郎不能构成威胁。其二是到了朝北营子以后调整力量,趁新民城内鬼子麻痹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击城里,杀他个落花流水,为死难的烈士们报仇。以后队伍应该改变日久住在一个地方的老办法,要充分利用马蹄子的功能,把辽西广大地区当作基地,歼灭每个城内的日本队伍。
在坐的首脑人物,都赞同张大川的办法和意见,大家开始懂得抗日不是坐在一个坑里和日本人搞手段,而是要积极主动出击日本队伍,让日本人知道在中国土地上,不容许他们安生,更不能让他们横行霸道,杀害和奸污中国人。
为了暂时的平静,义勇军司令部封锁了血溅新民城外的消息。同时派张大川到日本宪兵司令部和苟且一郎交涉,其结果是四名士兵白死,枪仍然扣留,苟且一郎逼张大川表态能不能攻打锦州,张大川去和苟且一郎谈判,其目的就是争取时间,等待路子然伤口出院,便答应他们枪和子弹发到队伍里,去打锦州。
苟且一郎认为义勇军的忍让是真的,他对下属狂妄的叫着:“义勇军就是一伙乌合之众,我们杀了他们的士兵,他们还得帮我们打锦州。”兴奋之余苟且一郎得寸进尺,挑选大尉山崎越兆带领三个日本间谍和两个翻译官,明火执仗到义勇军指导工作,其主要用心是对义勇军进行监视。
苟且一郎的险恶用心,被张大川等人当既识破,为了不让宪兵司令发现可疑和一点破绽,张大川对四个日本人和两个翻译在生活上给予极大的关怀,他们虽然不同司令同吃,生活标准不低于司令,山崎越兆及时把义勇军的情况和他们的生活细节,汇报给苟且一郎。苟且一郎又派人送来许多东西,旗帜、臂章、防飞机的符号旗和灯,同时还带来两名工人,专门刻制关防图章,对义勇军没有特别的怀疑之处。
苟且一郎作着义勇军攻打锦州的美梦,他向司令部报告,不日义勇军将南征锦州城,不用日本人费吹灰之力,锦州措手可行。
路子然的伤基本好了,丁木把他和高俊英带回义勇军驻地。
沈贵把在城里定作的四口大棺材运回来,四个遇难烈士的遗体装进棺材,等待天黑拔营起兵。
天渐渐黑下来,按照已经策划好的部署,张大川带着警卫营的一个排,包围了山崎越兆四个日本人的住屋,迅速冲进屋子里,将山崎越兆等四个鬼子捆绑起来,押上为他们准备好的囚车,为了不走露风声,把两个翻译官和二个刻章的工人也捆绑着装在另一个车上。
此时已经是夜晚七点钟,夜幕降临,大地黑得像一口锅底,义勇军整部从腰高台子和马家窑同一时间上路,千匹铁骑护守着烈士的棺材,押着装着四个洋人的囚车,向朝北营子移动。
队伍到了朝北营扎营后,战士们白天在屋里睡觉,夜里练兵。苟且一郎得到义勇军携押山崎越兆移营的消息,暴跳如雷,他只好向关东军总部报告此事,关东军派飞机在辽西一带上空盘旋侦察,没有发现朝北营子住有义勇军的迹象。疯狂的敌人命令飞机在新民、黑山一带没有目标狂轰几日。无辜的百姓被敌机炸死许多,各地的绺子对日本人的狂轰滥炸无比愤慨,偷袭鬼子的据点。
到朝北营子第三天,司令部举行隆重的葬礼,用鬼子的人头祭奠四位烈士。
歪脖子山北坡,有一条小河,小河边有一块凹块,这里山清水秀,又格外的宁静。高司令和张大川亲自到这里观看,选择这块风水宝地,把四位烈士葬于此地,竖起石碑以告后人。
按照七不出八不葬的规矩,上午九时,队伍全体将士摘下臂章,前胸佩戴白花,全副武装,列队整齐相随灵车送烈士到墓地。灵车缓缓移动,千余名士兵眼含泪水,满腔怒火和愤恨随灵行住墓地。
墓穴已经挖好,四位烈士的棺材停在墓穴旁边,警卫排四声枪响后张大川宣布追悼大会开始,几个战士把四个东洋鬼子分别拖到棺材前,四个鬼子跪在棺材前身子抖成一团,两个洋奴翻译和两个刻章的工人也被跪在灵前,吓得面如土色。
乐队奏响哀乐,哀乐声揪动每个官兵的心。千余战士泣不成声,全队脱帽默哀三分钟后,总司令宣读张大川起草的祭文,会场肃穆庄严。
总司令宣读祭文后,路子然站在司令身边讲话,他述说了鬼子用刺刀杀死四个兄弟生命的过程,路子然讲话慷慨淋漓,千余士兵声泪俱下,胸中燃烧着仇恨的火花。
路子然讲话完毕,全场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把他们赶出东北!”口号声震的大地在晃动,仿佛像千匹骏马载着英雄们杀向日寇。
警卫排三十六杆枪一齐举向空中,同时鸣放四十响,这雄壮的枪声,既是给壮士送行,又是向日本鬼子宣战的号令,他激励义勇军全体将士们浴血战斗为死去的战士们报仇,把东洋人赶出东北去。
四声清脆的枪声响过,结果山崎越兆四个强盗的狗命。怒不可遏的士兵们,冲上来十几个人,分别围住四个洋鬼子的尸体,用尖刀挖出他们的心,然后割下他们的头,放在烈士墓前,祭奠英灵。
士兵们的手段虽然极端和残忍,让全体战士大为开心,欲解心头之恨。
天降起大雪,战士们给烈士的坟添土,堆起高高的坟包,竖起碑石。高贵山和张大川跪在四位烈士的坟前,召唤千余战士最后一次向烈士鞠躬告别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