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灵瞳,目光盈盈流动间,羽桑的泪水挂满了整张脸,她本是不想哭的,但还是忍不住流泪,长黑的睫毛沾湿,使她苍白的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从来,她羽桑从未觉得自己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感到如此伤心悔恨过,如果当初她没有将楚思带回离院,如果当初不是她有意将楚思放到公孙葛殊身边,如果……但没有那么多如果!
“你说得没错,本宫的确知道她在哪里,不但知道她在哪里,还知道她与谁在一起,现在情况如何?”羽桑头微扬,深深地闭上眼睛,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果真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既然时间可以让一个男人的心从一个女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那又为什么不能再从“另一个女人”身上回到原来那女人身上呢?
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何况对象还是个将死之人!
“她现在何处?”公孙葛殊身影微动,声音急切,从昨晚他知道消息到现在,他也暗地里派了不少隐卫去寻找,但找了整整一晚却毫无所获,所以,他才到了这里,果然不出他所料。
“葛殊,你和她是根本不可能的!”羽桑睁开眼睛看着公孙葛殊的俊容直述道,“你的家族不会同意,辰国的君主不会允许。”
看着公孙葛殊的神情,羽桑又是讽刺的一笑,“我可以告诉你,以她现在的情况,活不出三天!”
“不可能!”公孙葛殊心底一颤,立即否定道,“怎么可能?”
羽桑低下头,表情平静,无波无澜,静问道:“为什么不可能,你应该知道,她本早就是该死之人,只是涟漪利用雪域特有的蛊术逆天而行,生生地在她身上种下了雪域的‘千年寒冰金花’。”
“前一两个月,她每天必需喝取寒地之下深埋三尺的血参才得以续命,这血参虽然是罗翼山上的至宝,被天下间练武之人趋之若鹜,但对被种下了雪域‘千年寒冰金花’的人来说,却是恰恰相反,需要用它来克制****,给宿主的身体带来巨大的伤害。”
公孙葛殊不发一语,心底腾升出一股郁气,目光冷寒。
“我想,这事你不可能不知道!”羽桑眼神斜看着眼前的男人,又继续说道:“但恐怕你还不知道,被种下了雪域的‘千年寒冰金花’的人,身体已经异于常人,就那她那一头红发来说,她每半个月必需忍受一次头痛欲裂之苦,不记得以前的事,每三个月遭受一次噬骨之痛,直到一年后这种痛苦平凡发作,每天一次,最后忍无可忍自杀而亡……”
“你说什么?”公孙葛殊的眼里犹如深潭里筑了层层冰川,“不记得以前的事?忍受头痛欲裂之苦?噬骨之痛?”为什么他打探来的消息里没有说到!
羽桑听出了公孙葛殊话里的怀疑,冷冷地勾起唇角,“你应该知道,对你,我从来不会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
“她现在在南山水洞,和苏夕洛在一起,如果本宫没料错,夕洛对她那份‘特殊的情感’可不压于本宫曾对他的救命之情,早在离院之时,对她就是已经颇为关注,如今更是不惜背叛本宫,重围之下,冒死相救,虽然只剩短短三天……”
“砰!啪!”伴随着一声如雷贯耳的巨响,马车内所有的物体都被摔在了地上砸得粉碎,唯有羽桑躺着的那张床还算完整。
“住口!”公孙葛殊暴怒道,强力压下心中那抹不安和刺痛,道:“说清楚!什么叫不记得以前的事?你的意思是她失忆了!”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正在远处巡逻的人闻声,远远的高呼着向这边跑了过来,站在马车外急问道。
“没事!心情不好,摔几个破铜烂铁出出气,都下去吧!”羽桑薄唇微启,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对着外面的人寒声道,两眼冷冷地看着眼前暴怒得似乎要吃人的男人,她不相信,这男人会真的对她出手!
“是!”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又不放心地问道,“公主,要不要属下们进来收拾……”
“退下去!都没有长耳朵吗?”羽桑的声音蓦地提高,脾气也上来了,“都退到十丈之外,再敢多言,本宫立即要了你的命?”
闻言,外面的人果然都紧紧地闭上了嘴,迅速地退了下去。
压抑,沉痛,羽桑的心似被厚重的纱布层层捆绕拴绑勒紧。
“本宫只不过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怎么?辰国第一公子这就无法承受了?”羽桑看着凌乱的地面和眼前飘飞的罗帐嘲讽道,“那本宫接下来要告诉公子的,公子怕是要受不住了!”羽桑眼色冷得吓人,今天她倒是要看看这男人对她究竟会绝情到什么地步,“不错!她的确是失忆了!而且,公孙葛殊,本宫告诉你,她之所以最多还有三天可活,是因为本宫催醒了她体内的千年寒冰毒!”
“轰——”房间似瞬间转移到了一个极寒之地,公孙葛殊脸色阴沉得吓人!
心,仿若被人狠狠地用尖刀划过,他不知道,她竟是真的失忆了,而且还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他原以为她是在假装,怨她的冷心与无情,所以那般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却没想到……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如果当初他抓住她的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公孙葛殊压下心底想要杀人的冲动,平息了良久才道。
“公孙公子何出此言?”羽桑故作迷惑地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本宫感觉甚是惶恐?”
“羽桑?!”公孙葛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那阵阵沉痛,道:“巫族的人既然知道这雪域的‘千年寒冰金花’的种法,就一定知道该怎么解除,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她做了这么多,引他到这里来,不就是要给他谈条件的么!
“哼!你终于开口了。”羽桑冷哼一声,带着丝快意与解恨,“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不要告诉他没有什么办法之类的话,他不会相信!
“你可知巫族的长老为她卜卦的预言是什么?”羽桑不答反问道,双眼直直地看着马车的墙壁。
“不知!”公孙葛殊强压制心底的怒气,耐着性子回道。
“异世之女,魂穿寒玉,三国之上,一代帝王!”羽桑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字一句缓缓地吐出这十六个字,“她的命格是帝王之星!”
公孙葛殊全身一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
“因此,她必需要死!”羽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所以,现在任何条件放在本宫面前都不足以让她去死更重要!”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她既然敢出来与她对抗,就要做好沦为牺牲的准备,自古王位之争,本就血雨腥风。
她不会去担心一个死人会从坟墓里爬出来与她抢男人,她也不会在意她的男人心中有一个死人,她从来不会和自己过意不去,任何境况下都懂得怎样为自己争取最好的。
“呃……”羽桑喉咙一紧,一股冰冷的气息窜进鼻腔,被迫仰起头来,突地一个冰凉的物体滑过。
“你给吃了什么?”羽桑扶着胸口,看着掐着他脖子的手,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
“桑儿,得罪了!”
“你要杀我?”羽桑微红的眼睛微微眯起。
公孙葛殊不语,只手一卷将榻上的单被裹在羽桑身上,一眨眼的工夫消失在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