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峰雪崖山脚,火林国与辰国的交界地,一行几千人,浩浩荡荡的一对人马,珠玉为轿,悍马撵车,气势浩大,正是护送火林国羽桑公主前来辰国的军队,如此排场,还未到辰国境内,已经在辰国引起了一番巨大的轰动。
“公主!”一个俊秀挺拔的男子站在正被十匹大马拉着平稳地徐徐前进的轿帘外躬身唤道。
“进来说话!”羽桑的声音依旧淡若如水,轻轻然地从轿内飘出。
“是!”男子轻身一跃,脚尖点地,上了马车,一撩珠帘进入了足以容纳十来人宽大舒适的轿内,一把拉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正是临汾阁的阁主宇督。
羽桑一身红色华贵的真丝千叶百褶长裙,旁边站着她的贴身侍女涵珠,只见她此刻正稳稳地端坐在一棋盘面前,白皙修长的指尖间夹着一黑子,低着头似正在斟酌着手中棋子的下一步的走向。
宇督一怔,这个女人,似乎不管是在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这样一副闲适从容之态,似乎在她眼中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忧虑,放在心上担忧的。
“事情都办好了?”羽桑将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淡淡地问道。
“没有!”宇督低下头,眼里划过一丝冷意,“被她逃了!”
“她现在何处?”
“在颜少的颜搂阁,不过似中了毒,颜云逸找了很多大夫前去为她诊治。”宇督恭敬地回道。
“可知道是什么毒?”羽桑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了一口,眉宇间划过一丝诧异。
“不知道,听回来的大夫说查不出什么病因,也只是猜测中了毒,去的时候人已经断气死了!”宇督看着羽桑又道:“这倒免了公主再动手。”
“她不可能被毒死!”羽桑冷声道,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这个女人纵使千般死法,也绝对不可能会是被毒死。”
“刚回来的消息的确是说她死了,至于是真死还是假死还需要作进一步考证。”宇督回道,沉默半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解地问道:“公主,您在罗翼山的设计让这个女人去打开宝库的大门时,本有机会杀她,为什么当时不在掉进悬崖下时趁乱杀了她?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既使公主杀了她,也不会有人怀疑。”
羽桑眼神微冷地扫过宇督,他当时果然在场,语气平静道:“她虽是本宫的敌人,但既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没有弃本宫而去,本宫亦不会对她出手。”
“那公主为什么现在又非要杀……”宇督疑惑,放虎归山,现在再想来杀她,很难再找到机会下手,而且她现在又有了新的身份,这个道理公主不应该不明白,道:“如果她是假死,那公主恐怕又得费一番功夫。”
羽桑来到轿窗撩起布帘,看了看外面,眼里划过一丝冷寒,道:“今日不同往日,当日本宫之所以留她性命,是因为顾念她当时对本宫不弃之义,但如今,她要利用雪域来复兴寒玉国,想以此来抗衡辰国,对付火林国。她,非除不可,而且恐怕那个传言中的预言你也早已听说过,若让有心者利用去,那将对火林国大大不利,所以这个女人是绝对不能留!”
宇督点了点头,虽是不认同羽桑的这一“不弃之义”做法,在他看来,既然有机会给敌人致命的一击,那就一定不会放过,但还是知道这女人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公主,公孙公子已经知道这女人还活着,您看,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您的计划?”宇督想到早上在林中的场景。
羽桑听到这话,放下布帘转过头,两眼定定地看着宇督,眼中神色莫名,直到看得宇督心里有些发慌,不自然地转移了目光,才淡淡地出声道:“哦?阁主倒是说说看,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宇督心里一个咯噔,不明白羽桑为此一问的目的,有些吞吞吐吐道:“公主……”
“宇将军不必紧张,本宫就是想知道,同作为男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羽桑回到软榻上坐下,宇督除了是三国中最大的收集信息的组织临汾阁的阁主,还是在辰国跟着公孙葛殊一起南征北讨过的兄弟,但他本人并不是出生辰国,而是个火林国人,因遭人诬陷,家道中落,后来流落道辰国,“涵珠,给宇将军奉茶。”
“是!”涵珠手脚麻利地替宇督倒了一杯茶,加了一个木塌蹲子在桌旁,来到他面前恭顺地道:“宇将军,请!”
宇督一怔,坐在羽桑对面,偷看了眼她的神色,暗暗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以将军对他的了解,将军认为,江山美人对他而言,孰轻孰重?”羽桑低着头,指尖在茶杯上轻挑慢捻地勾画着,斜眼打量着宇督的神色,对于公孙葛殊的心思,她始终是猜不透的,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对楚思那女人的态度与对其他女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爱上了她,若真是爱上了她,在罗翼山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就不会选择先救自己。
“属下认为……”宇督算是明白了羽桑想问的是什么,突然间心里仿佛被一竖墙堵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羽桑对公孙葛殊的心思,他在罗翼山石窟那会就有所察觉的,只怕远远不只是想通过联姻达到两国和平那样简单,如若只是政治联姻那还好办。
羽桑的野心他是早就知道了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火林国的众多皇女当中选择她的理由,她聪明、冷静、沉着、稳重,机智过人,论到谋算与心机,众皇女中几乎没人能比得过她,但羽桑怕是对公孙葛殊早就芳心暗许,他现在与她站在统一战线上,不是没想过,若有一天她荣登宝座,她称王,他为皇夫,自己能恢复火林国的官籍,平反家中的冤案,但现在一切似乎都在偏离原来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