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扫了他一眼，雄厚的声音响起，“浩宇，跟我来一趟书房。”
说完，率先起身离开了。唐浩宇应了一声，放下遥控器，跟在了他的身后。
郑老的书房很是典雅，檀木香气混合着书香的味道。
唐浩宇环视一圈，这么多年，这里一直没变过，熟悉到他闭着眼睛都能指出那个位置放了什么东西。
郑老率先坐下，指着一旁的黑色沙发，命他坐下。
“爸，找我什么事？”
郑老不语，只是递给他一叠A4纸，上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唐浩宇微微倾身，接了过来，他草草地翻了翻，诧异挑眉，抬头望着他，“爸，这？”
郑老终究是怀疑了，郑浩哲的动作这么大，他怎会不提防一些。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如何，更何况，这个孩子，从小就恨他。
“浩宇，你怎么看？”郑老直奔主题，询问他的意思。
这些资料是郑浩哲这段时间投资的项目，郑老特地拿给唐浩宇，想听听他的意思。
唐浩宇的心中早已经有个谱，他又随意地翻了翻，想好了措辞，把握着分寸道，“我哥这样做，最终不过两个目的，要么是隳肝尝胆，要么是卧薪尝胆。”
前者为忠，后者为叛。
郑老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只消几秒，他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他缓缓摩挲着手中的琉璃球，逼问他，“那你认为二者的几率如何。”
唐浩宇抿唇，眸光坚毅，“爸，很抱歉，我无法确定哪个几率比较大。但是，如果，我是他，我会永远把亲情放在第一位。”
他不敢去猜结局，所以，他选择了赌一把，亲情和仇恨的博弈，输赢永远无法定论。他只希望，他的大哥，能够明白一点，放下仇恨，才能活的轻松。
郑老显然被他的这句话镇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一只以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两个儿子，那么亲密的存在，偏偏对他不过根本是表面亲情，内心里不知有多么地恨他。
或许越是年老，这种情绪越是明显，他越来越强烈的自责，最终不过换来一声重重的叹气。
“浩宇，你不恨我？”
“恨？爸，你让我恨你什么？恨你当年为了仕途，抛弃了我妈妈？恨你明明结了婚，还和妈妈纠缠不休？恨你没办法给妈妈一个名分？恨你生下了我？恨你保护不好妈妈，让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唐浩宇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像是在质问，更像是控诉。
郑老一脸痛苦，他的话彷佛是一根锥子，狠狠地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戳，每个字都在提醒着他，他过去是多么的混蛋，多么的不堪！
“浩宇，别说了，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们母子。”
唐浩宇根本不容他辩驳，更不屑于他的道歉，他苦涩地扯动了一下唇角，幽幽开口，“爸，你对不起的不仅是妈妈，还有大哥，和他的母亲。”
这么多年，他从未跟眼前的父亲谈过这些，因为每次提起，都是一种痛苦的回忆，他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纠结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强迫自己忘记那段回忆，才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