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府到了。
还没等康熙吩咐,李德全就自请命上前,我们只是远远地看着,不知道其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他亮了亮令牌,守门的人便立马毕恭毕敬了。他这才回到马车一旁,道:“禀爷,可以进去了。”
康熙恩了一声,便拉着我下了马车,进了裕亲王府。
一进府,就有一年约五六十的男人出来要招呼着我们,见是康熙,当下跪着,众人见这般,纷纷跪下,随后异口同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免礼吧,陈总管,你家王爷可是不在。”康熙也猜出了可能裕亲王不在。
那带头的男人也便是康熙口中的陈总管恭敬地回道:“回皇上,王爷刚和福晋出门去寒隐寺上香,许是还没出城呢,奴才这就派人去叫回王爷。”说着就要退下行事。
康熙想了想,起身道:“不必了,朕去寻他即可。你马上去备两匹马,还有派人告诉恭亲王叫他也去寒隐寺。”陈总管听之马上就下去准备了,康熙又转而道:“李德全云裳,你们就不必跟着了,都先回去吧。”
“皇上,这可不成啊,奴才们要是也走了,你身边可就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啊,万一要是遇到个什么事,这可如何是好呢?”李德全劝慰着康熙想让他改变主意。
康熙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地就变卦,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夕晨,我们走。”言外之意显而意见,李德全无奈至极啊。
马匹早已备好,就在王府门前,康熙递给我一条缰绳,然后翻身便上了马,见我上马后,才策着马向城外驾去,我紧跟其后,不舍不弃着,他似乎在考验我,更是卖力地策着马向前跑去,我始终与他保持着一点距离,就算是有能力超越他。
寒隐寺不远,出了城,一盏茶的功夫后我便与康熙站到了属它的这片土地上。
刚下马康熙就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则拂着凌乱的发丝,那温柔真浸人心,让我不由不好意思起来,转而用手握住他那只在我脸颊流动的手,轻声道:“人多眼杂的,你也不看下这是什么场合。”
康熙无畏地道:“我宠自己心爱的人,问心无愧,不是吗?”
短短的一句话,如此简洁却说得我内心柔然一片,一切只因他,也许他早已驻进我心里,只是未曾察觉,被现实给蒙蔽罢了。但同时我也庆幸,庆幸他的不离不弃,才得以让我和他能有机会牵手一起。
“既然来了,就一道去许个愿吧。”我主动牵起他的手,迈开脚步向寒隐寺佛堂行去。
康熙完全顺从我,身上此刻毫无帝王之息,有的只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人的宠意,我明白他是想让我开心,想让我定心,感动之余心里也泛起丝丝点点的甜蜜。幸许这样的幸福只是短暂的,但我亦无悔。
我深切地理解一个帝王的无奈,所以我必须学会降低自己幸福的要求,他能为我做的不多,我能为他做的也不多,如果我们要真的在一起,须得双双退后一步,虽想到有些事情会生生发疼,但除了无奈我别无选择,原来何时我的幸福也只有这么点了啊。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康熙察觉到我的出神,问道。
我望着他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之际也加快了脚的步子,急迫地想要快点到佛堂,迫然之际佛堂就在前方,我拉了康熙快步地进去,毫不犹豫地便跪了下去,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佛祖在上,小女子程颜无意踏入清朝,本无欲无求,却还是摆脱不了尘世的纠缠,如今想给自己幸福,也给另外一半幸福,所以望佛祖保佑。念完便行了三个礼,起身见一旁的康熙还在拜着,便等着。
我有些好奇,好奇他许的什么愿,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再想知道也是无果的,康熙拥着我出了佛堂,到了一棵大树底下蔽着阴,道:“夕晨,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以后叫我颜颜吧,好吗?”夕晨不是我,却也是我,但我却真正实实地感受到我内心的渴望,我希望他叫我真实的名字,想他这般叫我。
康熙点头,“好,颜颜。”
有多久没曾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了,久得似乎都要我迷失了自己般,彼时听他这么一叫,内心澎湃万千,情绪也一下子高涨起来,那种因之而生的深深震撼让我情之一动,不顾外人在场,投进了他的怀抱,想再也不松开。
“二哥二嫂,你们可真是姗姗来迟啊。”康熙眼尖,看到了正进来的裕亲王夫妇。
我赶紧脱离开他的怀抱,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福全见康熙在这,难免大吃一惊,小跑过来就在行礼问安,却被康熙及时拉住了,道:“二哥,今天在这里,只有三弟,没有其他人。”
福全扫了我一眼,心知肚明般一笑道:“三弟,你就不替为兄介绍一下吗?”
“二哥,这是内人颜夕晨,颜颜,这是二哥二嫂。”康熙喜笑颜开地笑着为我们做了介绍,我听到康熙介绍我为内人时,喜是胜于一切的,想着是要称福全为王爷呢,还是二哥呢,最后索性一咬牙,行了一礼道:“夕晨拜见二哥二嫂。”
福全夫妇乐呵呵地笑看着我,尤其是福全,连连称好,我甚不明白他的好来自何处?
福全夫妇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纪之人,爬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无不彰显着他们的真实年龄,虽岁数到那儿了,但看着他们夫妻俩之间的那份和睦与默契,可谓是十分地叫人羡慕,也许他不只她一个女人,但用心的只有她一人,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也无疑是一种令人咋舌的幸福啊。
我羡慕他们,而且不是一般的羡慕,如若有一天我老了,康熙还能这样对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不希冀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期他心里至始至终有我一人我也就知足了。有时候想想,虽说三百年后是一夫一妻制,但男人一旦条件好了,而女人又岁月已去,留不住男人的心,这样的婚姻守着又有何用,虽说凡事不是绝对的,但我深有体会,也正是认知到这一点,才会对康熙放下所有的成见,从心底里去接受他的。
福晋送了我一绿幽幽的镯子说是见面礼,一看便是上乘的东西,而且还是她当场从手上退下来的,我本是不打算收的,但康熙却让我收下,说这是福晋的一番心意,见他这么说,我也就只能收下,不再推推拒拒的。
待福全夫妇上完香,一行四人刚走至寒隐寺门前,常宁也就驾马到了。
和康熙一阵寒暄后,常宁才暂时搁置了君臣之礼,笑意然然地道:“三哥,你太不厚道了,我本还想着隔一段时间收了嫂子做干女儿的,你倒是先下手为强,干女儿成了三嫂,我这也太吃亏了吧。”
“五弟,这话三哥我可就不爱听了,你家嫂子可是我一眼就倾心的,要怪就怪你眼神儿不好,怪不了别人。”康熙大大方方地承认对我的感情,笑道。
福晋拉了我走在他们三个男人的后面,感叹道:“夕晨啊,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我笑着摇了摇头,她才继续道:“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有福之人,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听了就过了,就当我们妯娌之间唠的瞌话。”
“二嫂,你说吧,夕晨听着便是。”
福晋欣慰地道:“常言道侯门似海,自我嫁给王爷这么多年,虽说他的女人是一个接着一个进门,孩子也是一年一个,甚至两个也是常事,但年轻时呢不懂事,也同他闹了不少脾气,现在老了才明白那也只不过他作为爱新觉罗家的一个责任,无关风月,无关爱情,我说的你可懂?”
懂,怎么会不懂呢。
“看得出来皇上对你是诚心的,但他终究是皇上,三宫六院也是要顾着走的,你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些想必你也早透了,我之所以向你说这些呢,并不是想让将就自己,只是皇宫不比王府,里面的阴暗复杂岂止百倍那么简单,所以你和皇上都要彼此信任对方才是,切不可像我们年轻时那样胡闹,这样只会让他离你更远而已,现在想想,我们都老了,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长时间了,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陪他快快乐乐地走完余下的半辈子。”福晋语重心长地道。
“我明白的,二嫂的话夕晨会铭记于心的。”这些我真的都懂,可是没经历过,也只能是理解而已,前世的婚姻我或许没有用心的好好经营它,如今的幸福却已是掌握在我手中,我已经失去了一次幸福的机会,我不想再失去一次,毕竟机会也是有限的,上天不是永远地都在怜惜你的。
福晋很宽慰,道:“你明白就好,王爷与皇上虽然君臣之情在前,但其后便是手足之情,王爷也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幸福的,尤其站在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时,有些事情有时候真的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的事情多着呢,岂止一两件那么简单,所以我正在努力。
看康熙,他今天的笑容远比之前见他的任何一天都要多,看着他们三兄弟之间的互动,没了君臣之礼,有的只是兄弟手足,这一幕睦然的情景甚是叫人欣慰不已,一辈子还长,但却不知下一次这样的场面又要等多久,这不也是一种无奈吗。
再看福全和常宁,他俩都是十分认同我的,虽然不明白为何这么快地认同我,而且不是那种对深宫娘娘的认同,而是那种打心底对亲人之间的鼓励,他们的祝福是真心实意的,没掺杂一点杂质,这让康熙和我都由心的感动。之前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如今却看来,不是不亲近,而是被束缚掉了,一旦剥掉这层束缚,他们就是最亲近的兄弟与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