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她，怨我，还是……时直今日，说什么都已晚了。四个月时间物是人非的心境，晃如过了几个世纪，现在明知不可为，我还是走不出她的阴影。
铅华退却，黄沙吹尽，内心开始有些沉重。一段渐行渐远并渐无的爱情最终变成了思念。星空下，孤单影直的我，徘徊在马路的中央，对着明月，洒脱的挥挥手，很想跟过去作一个了断，让这段思念的路，在内心深处收场。
可这样的结果能否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我问自己。
爱远走，请不要留下。
爱情喧闹过后
夜色下的天台，被月色拢上一层寡淡的白。我站在天台一角，风从耳边轻轻吹过。我酒醉后滚烫的脸，一点点凉下来。
身后，林浩的同学和兄弟弹着吉他，唱得一脸声嘶力竭。我用背影，将这份热闹，远远地撇在身后。有种压抑的委屈，在心里升腾。
“你还好吗？”听到声后有人说话，我欣喜地回头，但我看到的不是林浩，是于洋。今晚天台小聚上，林浩带来的同学。虽耳闻已久，却从未见过。
我两手紧了紧自己的肩，回头向他挤出一丝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喝得有点多。
事实上，我希望站在我身后的，是林浩。而他此时，正搂着别的女孩，开怀大笑地边歌边舞。
于洋朝我回头的方向看过去，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死灰到了极点。对于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这样的失态，显得很不礼貌。想到这，我站在原地，变得局促。
这时，身后有人大声喊着于洋的名字。
“于洋，过来给大伙唱一首。”
“磨蹭什么啊？这场面，哪能少了你这个音乐天才助兴？”
于洋犹豫着一会看身后，一会看我。
我愣了一下，催了他一句：“去吧，大伙叫你呢。”
他转身的刹那，又别过头来问我：“你想听什么歌？要不你点唱一首……”
我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那就唱一首信乐团的《假如》吧，送给你，和小北。”于洋的声音小而坚决地给我做了决定。
我还没来得及回他的话，他早已闪进人群，抱起了吉他。
旋律从于洋的指间慢慢流淌出来，他一会看我，一会看林浩。我明白了他的用意。却只听进了歌里的那句：最初的爱越像火焰，最后越会被风熄灭……
人群中不断有掌声响起，热闹一片。于洋的吉他弹得很动听，我却该死地再也听不下去。
找了个下楼买酒的理由，我匆匆下了楼。身后的那片嘈杂，被我狠狠地抛下。我想直接回家蒙头大睡，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林浩，只不过被一个喜欢听他唱歌的女孩，疯狂迷恋罢了。聚会上，一个唱得尽兴时的热情拥抱，代表不了什么。
尽管一再安慰自己，给林浩的举动找尽借口，我的心，还是像吃了苍蝇般，充满不适感。
在楼下小卖部要了几瓶冰啤，转身走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地，看见于洋站在路灯下，冲我灿烂地笑。我有点懊恼他那突如其来的看热闹模样。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于洋走过来，伸手过来接我手里的酒。我下意识地将手向身后闪了闪，没让他接住。
“早就听说，小北有一个爱他又在乎他的漂亮女友，今天看来，果真如此。”我被于洋的话，弄得云里雾里。
“什么意思啊？”我的脸上，明显已经有了怒意。
“大伙看你和林浩，感情好得没话说。谁都好奇，林浩要是对你冷淡，你会怎样抓狂。”于洋饶有兴致地向我解释。我的心里却升起一股无名火。
于洋似乎还想继续说，我却将酒扔在地上，转身朝夜幕中跑去。内心充满了被耍的委屈感。林浩，他怎么能这样？
“哎，丫头，你听我把话说完啊……”身后，于洋的话，飘散在风里。
回家的路，突然变得很长。之前想回家蒙头大睡的念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像一只被人抛弃的丑小鸭。被人挤在人群里，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路口拐角处的斑马线上，我被人用力地往回拽了一把。还未站定看清拽我那人的脸，一辆黑色奥迪鸣着刺耳的喇叭，从我身边一闪而过。惊恐未定的我一抬头，于洋那张干净的脸近在咫尺！
路灯下，于洋的脸上，挂着焦虑。我抽回他拉住的那只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对他说声谢谢时，他突然开口向我解释，天台上的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么在乎林浩。刚才，大伙只不过和你开了个玩笑。和林浩一起跳舞的，其实是我的女友小希……”于洋的表情里，写满歉意。
“你不用解释，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们擅长的游戏，我玩不起。”我转身要走，于洋一把拉住我。
“其实，对待感情，不能爱得没自我。偶尔的大度，能给彼此更多的空间。你为什么不尝试着轻松去爱？”
我转过身，看着他：“你所说的尝试，也包括林浩丢下生气的我，由你来代为安慰吗？”
于洋被我的话，问得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浩那小子，好象玩过火了。”他嘟哝着掏出手机，想要给林浩打电话。我制止他说：“不用了，如果他真只是和我开个玩笑，不会我离开了那么久，他都没有追出来。至少，他该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于洋像是突然醒悟般，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然后无奈地笑：“好象，小希也没记得打，估计……俩人都玩忘了吧。”
我突然发现，被遗忘的不只我一个。眼前这个人，处境比我好不到哪去。
我有点丧气地坐在路边公园的长椅上。尽管已经知道，之前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但心却在刹那，跌入谷底。这是个玩笑没错，我却隐隐感觉，林浩对我的忽略，不那么单纯。
于洋坐在我的身边，讲着他和林浩的事情。
——从音乐学院毕业后，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有了各自的爱情和事业。林浩常和他讲起我的好，于洋说他不信，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女孩。
——这次回北京来参加同学聚会，顺便在天台导演了这么一出。为的只是证明，我真有林浩所讲的那么好，那么在乎他。
我听完，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答案，你还满意吗？”
于洋看着我，一言不发。
那次天台聚会后，于洋长久地沉默下去。
倒是林浩，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依然每日呼朋唤友，在天台以音乐的名义，召开各种聚会。他似乎已经忘了，我曾为此生过气。
不纠缠他讨要合理解释，只因为与他相恋三年，我很了解，他愿意接受此类考验，只证明，他对我们的这份感情，有笃定的坚守信心。
只是这样的聚会一多，我渐渐心生排斥感。我不希望这样的误会有第二次的发生。逃避，只是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这次，如若不是于洋向我解释，或许这场玩笑，就此在我心里，留下一个结。
于洋渐渐来得少了，倒是小希，几乎每回必来。带着她对音乐的狂热，和林浩在天台对着夜空，扯着她那不着调的嗓子，浓情表演。
我只是奇怪，回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她和于洋，为何迟迟不归？
有一天一大早，我下楼去买牛奶，在楼下碰见于洋来找林浩。我问他，最近的天台聚会，怎么很少见你来，你和小希大概什么时候回上海？
他见了我，面露闪躲之色。暗淡着一张原本明朗的脸，支吾着半天没讲出一句话。
我用手锤了一下他的肩：“你不会还在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吧，我早就忘了。”
他回了我一个笑。欲言又止地从我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叫住我：“陶子，你和林浩，最近还好吗？”
我疑惑地回他说：挺好的啊。
“行，那我上楼找他去。”
我笑着点头，转身出了小区。等我买完牛奶回来，房门开着，找遍大大小小的房间，也不见林浩和于洋的身影。我正疑惑，天台传来他俩的争论声。
“林浩，小希假戏真做，你也跟着一起犯糊涂？你到底要伤害陶子到什么时候？”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从我给你看过她照片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喜欢上了她。我退出，不正好成全了你对她这三年来的爱恋？”
“不要拿我为借口，开脱你对陶子的伤害……”
当于洋冲向前，给了林浩一拳的刹那，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迅速向下滑倒的瞬间，天台处同时探出两张惊恐的脸……
我醒来时，看见林浩站在窗台边，两眼直直地看向窗外发呆，脸上留有紫红的被打痕迹。见我醒了，他伸手过来握我的手，我缩了缩，将手藏进被子里。
“陶子，你醒了？”
我转过头去不看他。我觉得眼前的这张脸突然变得好陌生。
房间里安静而沉闷。窗外发着嫩芽的水杉，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一副很热闹的早春模样。这样一个与往日无异的早上，却在我的人生中留有一份最坏的经历。
“为什么要骗我？”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成全你和于洋。”我以为他会向我忏悔，没想到，他却一把将我推向别人的怀抱。
我没再说话。对于下定决心想要离开你的人，你除了对他说滚之外，再无需浪费太多力气。索要解释，只会徒增更多的伤害。——我突然想起多年前，一个失恋朋友，对我说过的这句话。
而此时，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林浩退出房间时，于洋的身影从门外一闪而过。他在门外，一直没进来。
晚上，小希来了。进来和我打过招呼后，坐在一旁，拿过一个苹果静静地削起来。
“你爱林浩吗？”面对她那张稚嫩的脸，我的心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啊！”小希反应太过激烈，拿着苹果的手抵在刀尖。血顺着她的手流下来，我赶紧拿纸捂过去，她接住，两眼看着我。
半天，她答非所问地说：“我只知道，于洋爱的是你，不是我。这是他的日记，里面有他对你的真心。”
小希将日记本搁在床头，转身离开前，又回头补充说：“我不想看到于洋因为顾及兄弟情，而无法向你表达自己的爱。他爱你，爱得太痛苦，所以我和林浩，都选择了退出。”
几天后，于洋走了，小希也不辞而别。于洋留下的日记本，在我的一把火中，化为灰烬。天台上的音乐聚会，突然间冷清了下来。林浩也长久地沉寂了下去。
一切散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说，爱情不是成全，不是谁退出，就能成全谁的幸福。一切就已经成为过去。
想起于洋在天台唱过的那首《假如》。只是属于我们四个人的爱情里，没有假如。爱情喧闹过后，留下一片沉寂。谁是谁的谁，一切早已回不去……
